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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放下了怀中的三卷卷轴。“当年我与他认识,也是在江南,也是你南巡,那时候我自负才名在外,但是当看到他的诗词之后,才知道什么事井底之蛙。原以为他是世家公子,必然少不了戾气,但是他一副江南书生模样,若不是他自己说,我一定会相信他只是一个汉家公子。而不是满族之后。我并掩饰对他的喜爱,只是他却只当我是好友,即便后来我以妾的身份虽他住进明府,但是他也不曾逾越分毫。”沈婉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她还在酝酿之中。
缓缓的,她说出了下面的话“今天,是他让我来的。他离去前的一天对我说,他这一生为情所困,三段感情,两段都是爱了不该爱的不能爱的,只能远远的看着,另一段是错过了,悔了,却失去了。这一生他累了倦了,也想离开了,只是终究还是对一人放不下,纵然不该爱不能爱。他还说,在他离开之后,让我回江南,随便在哪都好,等你有一天下了江南,等你有看不透的时候,就来见你,把最后的一份东西交给你。只是他让我跟你说,他一生所长莫过于诗词画卷,所能留给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在适合的时候打开,但愿你能看开一些。”
沈婉知道自己这番话有多惊人,纵然听者是在位近四十年的康熙,纵然那人已经是个合格的帝王。但是这番话,还是足以让他不知所措。
是的,纳兰爱他。沈婉知道纳兰的三段感情说的都是谁,第一段是良贵人卫氏,青梅竹马的表妹,样貌非凡,让人为之惊艳,但是偏偏错了,卫氏做了皇妃,与他再无可能,只是,纵然这样,又哪里是说忘就忘的。可是,偏偏天意弄人,他的第二段感情却是一个更不可能的人,就像是上天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爱的那个人,是当今的圣上,他的主子,同为男子的主子。第三段是他的结发妻子卢氏,但是他却没有在意,而他的妻子,总是温柔的在他身后,不求取,不哀怨,当他发现妻子的好的时候,妻子已经逝去。纳兰一生为情所困,终不得解,直到最后才不见任何人,只留自己在身边侍候,她还记得,弥留之时,他惨然的笑,他说“纳兰爱了不该爱的,但是不悔无怨。”说完便画下了那三幅画,告诉她,带去江南,等到那人心烦看不透,放不下的时候再给他,他会明白的。
如今,是时候了,她知道,康熙对于太子和大阿哥不满,但是放不下对赫舍里说不清是亏欠,还是少年夫妻的念想。所以一再忍让。于是她带了画卷,也告诉了康熙,纳兰苦了一辈子守了一辈子的秘密。
她还记得,那时候纳兰明珠不知道他爱的人是康熙,看了他的诗词,不明白的问自己,为什么他心里这么苦。她扯了扯嘴角,却还是没有办法回答,一个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啊,怎么说呢,他心里怎么就这么苦呢。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她抬头看了看康熙,只见康熙坐在那里,就像被魔怔了一样,没有表情,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她想了想,站起身,没有告退,就那样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裙摆似乎划过地面,又似乎没有,不留下一点点的痕迹。完成了那人最后的交代,她,也可以四处为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现在才更,不过最近要忙的都忙完了,之后应该可以做到一段时间的日更,所以追文的亲们,用你们的评论来催我吧!~求评论求评论!~
第48章 画卷
画卷
沈婉走后不知道多久,康熙才缓慢起身,走到刚刚沈婉放画卷的桌子前。三卷画很轻。但是康熙似乎要拿不起来似的。
原以为……错过,果然是让人难受的一个词。
李德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刚刚沈婉来,他很自觉地退下,没有在身边伺候,但是在宫中这么多年,他自然是知道沈婉来必定是为了纳兰侍卫的。康熙心情自然会有所波动。还是让他静一静吧。
这其间十三阿哥也好,十四阿哥也罢,都来过,但都被李德全给挡在了外面。康熙就像是完全将自己关在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不闻也不问。
康熙并没有将画卷打开,而是放在枕边,自己也闭上眼,休息。似乎是约好了一般。当康熙睡着时,纳兰的身影便出现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康熙。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谁都没有走近一步,就那样看着,康熙想说什么,但是似乎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两人之间就很默契的沉默着。
最终纳兰只是转身离开,什么都没有说。康熙醒来,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的木讷,只是悠悠一叹。
拿起了枕边的画,三幅画依次打开,第一幅,犹如清明上河图一般,繁荣热闹,感觉的到是一片的祥和之气。
第二幅,战乱纷飞,荒烟四起。一片荒凉。
第三幅,却什么也没有,只是空空白纸。
康熙看到这三幅画,突然大笑,像是被魔怔,像是被刺激到,又像是被知己说中了心事。
康熙拿起第三幅画。放在桌前,亲自研墨。挥毫写下“是非成败转头空”
果然,知我心者,唯纳兰而已。
再繁华,再祥和又如何,再战乱,再悲伤又如何,也不过就是过眼云烟罢了。
就如同他对于太子的感情。他是他的嫡子,是少年结发妻子唯一的血脉自己对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太多的期待,甚至连他自己都知道,只有在太子的面前,自己才算的上是一个父亲,可是,显然,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分封诸位阿哥,就是自己对他不满的一个警告,他已经宽容太多,给的机会也太多了。可是太子永远都不惊醒,还在听索额图的教唆。若不是索额图现在还有用。想到这里,康熙双眼微微眯起。
“李德全”康熙朝门外唤道。
李德全迅速的进来了,他一直守在门外,一来是为了不让人打扰到康熙,二来康熙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唤他,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便一直在门外等着康熙有所吩咐。
康熙见他进来,招了招手,李德全心下便明白,万岁爷必然是下了什么决心了。康熙在李德全耳边轻语了几句,却听的李德全冒冷汗。
说完之后李德全立刻去吩咐下去,秘密的将人找来,传达了康熙的旨意,看着那人接受了康熙的旨意之后转身离开,他才抽空用袖子给自己擦了擦汗。这江南的夏天还没有到,却也让人出了一身的汗,连衣衫都贴着后背了。
康熙对李德全说的几句话是“去让人调查每个阿哥在朕身边安插了多少人,顺便让大阿哥,索额图,太子身边的人开始收集证据。”
李德全从未想过,原来变天,变得如此的快,更加不会想到,变天只是因为三幅已故之人的画卷。
不管是远在京城的太子还是近在身边的大阿哥都不会想到,自己一直算计的父亲,如今已经开始算计他们了。或许大阿哥更不会知道,自己将是康熙对太子失望的一把锋利的刀刃。
康熙命人传来裕亲王福全,不错,其实裕亲王一直跟着康熙走,只是没有明说,而那些暗访之人,多半就是由裕亲王亲自带领的。
裕亲王对于沈婉的到来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别人或许不认识沈婉,但是他必然是认识的,当年与纳兰性德交好的,并不只是康熙,曹寅而已。自己和他也颇有兴趣相投。他想着康熙晚间会找自己,果不其然,现在便传自己去了。
福全见到康熙的时候,他的面前还摆了那三幅画,第三幅上写的字早已经干了。福全看了一眼那三幅卷轴,便知道了康熙想说什么。
“皇上似乎下定决心了?”福全看了看康熙沉静的脸色问道“嗯,你觉得胤禩如何?”康熙轻嗯了一声便转而开始问福全。只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话却让福全一怔,他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已经够苦了,何必呢。”
康熙听后摇头,声音沉沉的,似乎也不愿意似的,但是他说:“朕是个皇帝,要选的是个合格的君王,其次才是父亲。做个疼爱儿子的父亲。”
福全看着康熙,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的确,高处不胜寒,不然自己当年又岂会一点也不愿意当这个皇帝,自己的皇阿玛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董鄂妃连皇帝都不愿意做了。他知道,康熙问他胤禩如何,不是问胤禩适不适合当皇帝,因为满人向来是母以子贵,那么,就算胤禩再怎么优秀,再怎么聪颖,再怎么适合当皇帝,都不可能成为皇帝。所以,他只能是做那个皇位的牺牲品,去成就另一个人。
这就是皇家。
“臣自当多多照拂八阿哥,皇上请放心。”福全只能这样说道。
康熙点点头,心中也是叹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儿子的好,只是当他知道自己这样算计他的时候,还能心甘情愿吗。
“皇上不必着急,可慢慢进行。”福全甚好会对康熙的主意提意见,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想到了便说了。
康熙点头,皱了皱眉头说道“朕留着索额图还有用,等到了之后再敲山震虎,朕从来不急。”
福全自然是知道康熙的脾气的,当年亲政他都可以按捺住,做到所谓的“千呼万唤始出来”对于一个区区索额图又怎么会着急呢,只是可惜了索额图,自认为聪明一世,可是错就错在低估了康熙也高估了自己,最终要的是还太心急了。福全想了想又问道“皇上,哪天回京?”
康熙想了想,差不多也是回京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憋死我了,憋到现在也就憋出来这么几个字,最近这几章都好难写,很想继续偷懒,可是带着失踪一个月的赎罪心理,继续拼命,没有存稿的人,何其可怜~!
第49章 醉饮
醉饮
康熙并没有再多停留,稍过了一两天,将些许事情处理了之后便直接下旨回京。京城那边接到消息的时候龙船已经出发了,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最高兴的莫过于胤禛,而最不高兴的也莫过于太子和索额图。
康熙回来了,多少做事就要收敛,这段时间,索额图暗地里可少勤快,生怕有一点点的时间浪费,而太子更是极尽所能的贪图享乐。就如同他是在一个侍妾身上得知康熙已经起驾回京的。
对于回京,胤禩还是很期待的,只是那几个岁数小点的,可就不那么高兴了,总是觉得外面的一切都是好的,回了宫又是上学堂,又是被教养嬷嬷管着,怎么也不能开了心的去玩耍。胤禩看着不断后退的景色,心中突然在想那个人得知自己回去是什么样的心情呢,还有,不知道额娘最近可好。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在船舱中闲着也是无趣,便出来到甲板上透气,刚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的八哥,正嘴角含笑的望着对面的景色。
十四对于胤禩多有亲近之意。便主动走上前去问道:“八哥,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胤禩转头发现是胤祥胤祯在后头,心想自己果然是出了神了,不然也不予会连他们俩个来都没有听到。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终于可以回京了,心里倒是痛快。”
胤祥听了这话有点疑惑起来“八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胤禩再次摇头“没什么不开心的,只是出来久了,多少还是想回京了,更何况在这边一大堆的琐事,回了京怎么着也能稍微休息休息,心里自然是痛快的。”
胤祥点头笑道“八哥想必是挂念良母妃呢。八哥是极孝顺的,这次可是带了不少东西回去,我留心看了看全是些素净的绸子。想来都是良母妃的索爱。宫中的娘娘们都爱那鲜艳亮丽,偏偏就是良母妃素净的像是一潭池水一样。不过却也只有良母妃能将那些素净绸子穿出谪仙模样。”
胤禩睨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胤祯却有点不那么高兴,每次他想与胤禩多亲近的时候,不是四哥在就是十三在,就连说起话来,十三也比自己与他亲近的多了。只不过他面上没有什么表露,依旧脸上挂着笑。这样的本事,似乎是爱新觉罗家与生俱来的。
快到京城的时候一行人又换行陆路。康熙便又突发奇想的让大队人马先行,自己带着胤禩胤祥和胤祯等换了便装前行。别人或许只是觉得康熙想要来个微服私访,但是福全知道,康熙是要自己去“看看”那索相的本事,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段时间,索额图必定没有闲着。
康熙让福全另行一路,自己则带着胤禩他们也行一路,两边各自打探。胤禩知道康熙断然不会是无聊要微服私访,只是真正的意图却没有得知,毕竟这段时间,说起来也算的上是平静无波了。
他们一行算起来也不过七个,康熙,胤禩,胤祥,胤祯,李德全,还有两个带刀侍卫。行到一个村子的时候,康熙饿了便想着去找个农家吃个饭,却不想刚进村子就看到一幅鸡飞狗跳的场景,倒是把康熙给吓了一跳,也难怪,久居深宫的康熙,纵然经常在民间行走,也没见过这正是,东西直接被砸出来,落在不近不远的地方。
“这日子没法过了!”从东西砸出来的那间屋子传出一个男人的怒吼声。
“你个王八孙子,你说日子没法过,老娘还说日子没法过呢,你吼,你吼,你冲老娘吼什么吼,你他妈有本事冲老娘吼,有本事把你那个要死不活的娘埋了去。没本事就会吼,今个还敢吼出声了,吼到老娘头上了。平时怎么蔫的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传开,话语尖酸刻薄而又粗蛮,康熙等人听了都皱起了眉。
村子里其他人家也都走了出来。看到了这样的情节,都摇摇头,什么也不说,也没有人上去劝架。胤禩看着前面就站了个村民,便主动上前问道“这位先生,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是外地来的,要进京,家父饿了,原想寻一个人家吃个饭,却碰到这个事,还请告知。”
那人一看胤禩穿着谈吐,知其不是坏人,赶紧哦了两声说道“那张大力是个老实人,七八年前爹死了,剩下个卧床的娘,后来他娘要他娶个媳妇,娶是娶来了,可是原本还好好的,不过是半年,那媳妇可就厉害本性露出来了。那可不得了,天天的尖酸刻薄,对张大力和他娘都不好。张大力是个极孝顺的,见不得娘受苦,也吵了几次,可是每次都被他媳妇几句话给堵了,张大力是个老实人,嘴笨,人好,也就不争。反正私下里决不亏了他娘,今个儿倒是不知道怎么了,从来没见张大力这么大的火气。像变了个人似的。”
胤禩记下之后道了谢,便去给康熙回话,这边刚回了话,康熙还没说什么,那边又传出了更尖锐的声音。“你这个天杀的,竟然要休了我。老娘这么些年跟着你有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你今天竟然还要休了我,你凭个什么休我,你今天要是休了我,我就死给你看。”
胤禩原本也以为那张大力估计按照原本的性格不会再说什么。结果只见一个妇人突然从屋子里飞了出来倒在地上。张大力紧接着出来“今天大伙都在这,我就休了你个泼妇,这日子不过了。大伙也都听见了,休了她,要死要活是她的事,她要自杀我可不拦着。到时候官府来了,大伙也给做个证。别死了都赖我一身的脏。”说着就转身回屋。
那妇人虽然痛,却紧忍着,扑向屋里“你凭个什么休我,你不能休。”
“凭你无子,善妒,不事公婆。”张大力声音坚定,摆出一副斩钉截铁不容改变的姿态。
最终康熙也没有在这个村子留下吃饭,而是继续前行另找了个地方简单的用了些饭。饭桌上一行人都没有说话,毕竟康熙不开口,谁都不会开。快吃完的时候,康熙突然对胤禩说“回去是时候给你赐个府邸了,也是时候给你选个媳妇了,你可有什么心仪的不妨说出来。你额娘的性子淡,也没提这个事,倒是忘了你今年都十八了。”
胤禩完全没有想到康熙会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