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他再大一些，那是不懂事，再加上来历不凡，她老子要打他打出个好歹来可如何？

    可这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他也长大了，可哪里又有半分长大的样子？就是老太太都婉转地跟她说，莫要太过宠爱他，这倒是都成了她背锅了？林如海他也下不去手啊！

    不过这样让他当他混世魔王那也万万不能，想来想去还是要趁着这次来京城的空当，央求一下兄长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约束一番他，否则的话……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是好了。

    她这一脸忧愁全不作假，再加上那薛王氏在金陵的时候哪里没听过这林瑶光的混世魔王的名声？心有戚戚，这亏得他家薛蟠被他老子每每都往死里打，好歹打出来了个样子来。这林家五代列侯，好容易有了这样一个宝贝儿子，竟是这样一魔胎……

    呸呸呸！

    这话可不能说，这不也是天师府的外甥么？再说了，人家有贾赦这样一个老子，又怕什么？

    薛王氏继续当起了壁画。

    其实之前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告辞，不过她若是走了，那女儿呢？倒是有些尴尬。再加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心中不喜贾敏呢，不然明明是故人，好端端的为何不见？

    这林瑶光的情况其实家家的人都是知道的，闻言就纷纷劝说贾敏。

    赵氏道：“这瑶光其实不过是性格有些散漫，您觉得不好不过是对他要求太过严格罢了，其实我觉得我瑶光弟弟既周到又妥帖，不管是谁都喜欢他。”

    这闻氏长了一辈，能夸的也就多了一些：“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瑶光是多么多么孝顺么？这男孩子顽劣一些又有什么不好的？这每个孩子都有每个孩子的性情罢了。不说别的，只说隔壁府的珍哥儿当年不也听说有段日子也是让敬大哥和大嫂煞费苦心吗？”

    她其实想说的是贾赦，不过这当大伯哥的不说如今的身份地位，光是这一个长兄也轮不到她这个弟媳妇来说三道四，这要是贾母用来说倒是无妨。

    贾母连连道：“对对对，你大哥当年难道就不是混世魔王了？我还真不相信瑶光能比你大哥当年还要来的顽皮。”

    这还真是一句话就怼的贾敏无话可说。

    贾敏想想自己的长兄当年，再想想儿子，琢磨再三觉得都不像那么回事儿。

    她长兄当年那是纨绔，她祖母当年教养兄长的时候也没有对兄长有太高的期望，能将爵位传承下去，平平安安地足矣。

    可瑶光……

    这孩子本就生来不凡，她和林如海不知道倒也罢了，正因为知道，反而才对这孩子更放松了几分。否则他身为林府嫡长子，本该传承家业，将来光耀门楣，这还能让他之前那般浑天度日？不说林如海如何，光是她这个当母亲的都怕是恨不得亲自盯着他读书了。

    谁知他偏偏是那样一个来头，这也就让她夫妻二人对这孩子的要求先就少了几分，结果倒是好了，这小子简直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她也不好在母亲的面前说这些，只叹道：“只盼着兄长能训诫他几句，再不济如今珠儿和珍儿他们都在学堂里当先生，也能看管地住他。”

    贾母笑道：“这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再说了我外孙哪里有你说的这样顽劣不堪？我可不依的。说起来他年纪也不小了，他的婚事你们可有考量过？”

    贾敏低声道：“这之前还真没有想过，您刚刚的话我会记在心里，回去也问问老太太和如海的意见，再问问这魔王自己想要个什么样子的，若是他不喜欢，怕也难安安生生地跟人过一辈子，还是要依着他的心意的好。”

    贾母也隐隐地听女儿暗示过这外孙子的来历，十分慎重地点了点头道：“该是如此，宁缺毋滥，定要让他自己满意才好。”

    薛王氏再一边听的啧啧称奇，完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贾家居然时兴的是让孩子自己相看媳妇？这真是听所未闻。

    贾母接着话锋一转：“说起来这宝玉和黛儿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之前也问过你大哥的意思，他只说这是好事，具体点的你到时候只管问他，我就一个意思，这事儿是不是早早的定下来，也好让他帮着操持妥当，将来也好省却了你一桩心事？这黛儿嫁到咱们家里，不管是我也好，还是你嫂子也好，肯定都会将黛儿当个宝看的。”

    她这话一出，闻氏立刻一脸期盼地点点头，恨不得拍胸脯保证道：“宝玉那小子整天都是林妹妹长，林妹妹短，我这当太太的虽然没生他这一场，不过今天姨太太也在这儿，我却是要说说这些年我也是将他当成了我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养着的，他虽然年纪还小，可不就因为两小无猜方才是真情？这黛儿本就是敏妹养大的，也有咱贾家一半的血脉，这如今再嫁回来，亲上加亲，不也是一桩美事？”

    闻氏这个当儿媳妇和婆婆两重身份的在这府里其实地位相当高，不过她为人低调，一般情况下除了宽慰贾母的时候，鲜少说什么奉承话，如今说起宝玉这事儿来，倒是少见地说了一长串，说到动情之处，还红了眼眶，倒是让薛王氏这个宝玉的亲姨妈都说不出什么来。

    她还能说什么？

    这闻氏又没生下来一颗蛋，别说带把的了，就是个丫头也没生下来，将来后半辈子的指望不是指望还能是庶出的不成？

    她笑道：“闻夫人素来将宝玉照顾的挺好，这是我在金陵都听人夸赞过的，谁人不知？”

    贾敏看着这一家子上上下下并唯一的一个外人都看着自己，也不禁迟疑道：“母亲是不是太着急了？不过这黛儿和宝玉之间的事，我和如海也说过的，如海觉得挺好——”

    “好就好！”贾母高声笑道：“这不就好了吗？行了行了，鸳鸯，你这就去跟大老爷去说一声去，快点去！”

    至于说什么，这屋里还能有人不知？

    于是贾敏就眼睁睁地看着亲娘就这样派人去找贾赦算日子去了……

    那前院里林氏父子在，贾政在，贾珍在，这东华和杨戬以及他那只蠢狗也都在。

    大家都听着林如海□□儿子呢，林瑶光简直被自家老子给说的抬不起头来，整个人臊的不行，完全没想到这带着自己来外祖母家居然会把自己平日里干的那些好事儿全给抖擞了出来。

    等说完了之后，这林如海长叹了一声，整个人都像是老了三岁，无力道：“这混小子还天生神力，一身皮肉也不知道为何那么厚实，居然是一个不怕打的，我也拿他没办法了，只盼着舅兄能施以援手将这祸害给掰正一二……”

    贾珍听到这里已经是满肚子的笑意都要忍不住了，他和林如海虽然辈分差了一层，年纪却差不了那么多，如今瞧着林瑶光如丧妣考的模样，再瞧瞧林如海从所未有地颓废，那笑终于是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对林如海道：“你居然也有连个儿子都没有管好的时候……”

    幸灾乐祸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林如海跟看仇人一样看向他，咬牙切齿道：“倒是听说蓉儿被你管教的，也甚是顽劣？”

    贾珍毫不在意道：“可不是么，他老子也是这样的，这有子如此，我也不意外啊。”

    贾珍看着林如海的脸色都不好了，立刻道：“珍大哥你莫要开玩笑了，瞧瞧林姑父这是真着急起来了。”接着又看向瑶光道：“瑶光你怎地如此顽劣，瞧瞧姑父都气成了什么模样了，还不快快给姑父认错。”

    林瑶光天生就怵自己的大舅舅，瞧着自家大舅舅看自己的眼神之中的玩味之色，顿时心里惶惶，再加上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将自己的老子气出个好歹来——

    他老子多要面子的一个人啊，如今来他外家，这不由分说地就将他平日里干的事儿全给说了出来，竟是半点面子都不要了，这还不是因为他做得太过了？

    可可可……

    可他有时候就是忍不住啊qaq。

    杨戬倒是一手托腮地插了一句嘴，这家里如今也没人拿他当外人，他道：“这瑶光我觉得也是一个好苗子，不过倒不是学文学武的，而是学我这路的，就是不知道林姑父你舍不舍得将瑶光给我当个徒儿？”

    东华闻言看向他，微微一挑眉，倒是什么也没说。

    果然是一肚子坏水的小子。

    这林如海立刻看向了自己的大舅子，他是一头雾水的——

    有点儿不对劲吧？

    杨戬要收儿子当徒弟？

    儿子可是金仙！

    而且这要是真有这一出师徒缘分，这姓杨的怎么不早说？

    所以说人家有个脑子聪明的老子，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东华看向杨戬，不过后者对他笑了笑，继而道：“师伯您说对不对嘛，就是适合嘛，您说是不是嘛。”

    嘛个屁啊！

    东华眯眼，老子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不过这瑶光在天上的时候倒也算是凶名不小，本事也有，不过要说多强，倒也不至于。杨戬这样做显然就是要给勾陈找不自在，他对于师弟们和师侄们之间的那点事儿，素来都是超然不问的，只拿出来一贯的姿态，淡淡道：“要看你林姑父自己愿与不愿了。”

    林如海：“……”

    得得得，我能不能收回我之前那些话？我儿子好着呢！

    第166章

    这林如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在大舅子面前诉诉苦，顺便教导一番儿子什么叫学个乖， 结果倒是不成想， 这大舅子稳坐钓鱼台， 半点都没操心， 倒是自己的儿子跟着……

    他看着儿子，委实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了。

    不过自己也不是故意的不是？谁想到杨戬这家伙倒是看中了他， 想要让他当徒弟啊。

    这要是不知道儿子上辈子是个金仙的出身， 林如海肯定不会“矫情”什么辈分的，可如今么， 这林如海想， 我儿子招你惹你了？他看着杨戬道：“戬哥儿这怎么就看中了我儿了？不过我这当然没什么不乐意的，想来这小子也是，不过你们这辈分……”

    贾珍和贾珠再旁边看戏，这时候是半句话都不会多说，只瞧着杨戬，其实这心里也不明白他卖的什么药。

    杨戬瞧着人家这当老子的防他跟防贼一样， 倒也不禁觉得好笑，不过这林如海现在还算是他长辈呢， 也不能胡说八道， 要气死那天枢和天璇他们，这不得步步为营才好？

    他便含笑起身道：“林姑父。”

    这称呼倒是让林如海面上又好了一些， 不过也看着他的目光很是不解，其实他也有点担心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将来对于拜师这事儿有些芥蒂，将来万一到了天上智慧再打击报复杨戬可怎么办？

    他也说不好自己大舅子的能耐， 套用九爷他们说的一句话，那就是陆地神仙一样的人物。

    他如此，这杨戬据说能耐也远比贾珠和贾珍两个人要强，可哪怕这样，这不也不是神仙么？

    将来……

    他这一番好心，又不能说的清楚明白，只能最后看向了自己的大舅子，您倒是说句话啊。

    他大舅子倒是看了一眼林瑶光，瑶光再触及到他的目光后就想是被电到了一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对他舅舅摇头道：“不是不好，要是瑶光真有这天分不如舅舅您教我，这好端端的矮了一辈啊。”

    东华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等直觉，不禁摇了摇头笑道：“这么，你和我之间有这一层甥舅关系已经是缘，可没有师徒缘分。”

    瑶光在天上的金仙里面也算出色，不过他们北斗七星对杨戬都要几人合阵也未必有胜算，更不用说东华帝君了。这远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这辈子因缘际会双方有了这一层缘分，他将来总不能看着这小子有什么不妥的，可要说师徒——

    他又没有杨戬那样的恶趣味，这本来就是他师叔家那边的徒孙，他教他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