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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新年
顾景行回家还没几天,就快要过年了。父母已经早早地将家里的老人接过来住下,正月二十八开始,亲戚们也都陆陆续续地来到家里,手里都拎着大箱大箱的礼品,在客厅里满满登登地堆着。但即使买得再多,到了年三十当天,都已经被拆了个七七八八,几个年幼的堂弟堂妹穿着崭新的衣服,手边上都摆着饮料和零食,围在顾景行的房间里打游戏。顾景行像个美猴王似的安顿好了一群上窜下跳的小猴子,又被叫到厨房里帮忙,帮他爸捉住一只即将被处决的鸡。
这只鸡已经被绑住双腿囚禁在厨房里好几天,此时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一改之前一蹶不振的萎靡样子,扑闪着翅膀拼命地挣扎起来。顾景行抓着它两只干枯的爪子远远地举着,险些被厚重的翅膀扇了一脸,鼻子里都是毛烘烘的臊臭味儿。锅里还烧着东西,厨房里蒸腾着白茫茫的热气,两人累出一头的汗才把鸡解决掉,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景行,你个子高,来帮我贴下这个横批!”
顾景行大声应了一声:“来了姑父!”又跑到门外去帮忙。等贴好了春联进了门,才隐约听见小房间里的小猴子们此起彼伏地扯着嗓子喊:“小哥,电话!”“小哥,来电话啦!”
顾景行满手的灰也来不及洗就匆匆回到小房间里,对孩子们比了个“嘘”,用两只手指将手机捏到耳边:“喂?”
何嘉荣立刻埋怨道:“打了好几次了,怎么才接?”
顾景行一边应着一边找没人的地方,但走了几个房间都有人在,最后只得躲进厕所里关起门来:“家里人太多,小孩子在房间里闹,外面的大人们又喊我帮忙,实在没听见。刚刚就帮我爸杀了只鸡……你在干嘛呢?”
何嘉荣拉长了声音说:“在我奶奶家沙发上看电视——你可真是到哪里都要替别人操心的命,班长大人。”
班里的女生求他帮忙办事情的时候,总要甜甜的这样喊一声,想必是被何嘉荣听见了。顾景行被喊得有些脸红,幸好对方看不到。两人磨磨唧唧地聊了一阵子没用的话,顾景行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正月初八的下午去找你行不行?”
何嘉荣毫不犹豫道:“好啊,开业的时间定好了?”
“本来想定在初八,秦牧的奶奶要过大寿,就改成初十了——那我初八下午去找你,第二天下午就回家。”
顾景行说着就开了免提用手机去查火车票,何嘉荣听他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也不挂电话,乐得听他胡乱地自言自语。忽然听见电话里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逐渐接近:“……这个很重你拿不动的,放在那里让景行来——哎这死孩子人哪去了!”
顾景行无奈道:“妈——我上厕所呢!一会儿就出去!”
何嘉荣听得乐不可支,催促道:“好了班长大人快去吧,世界等着你拯救呢。你订好了票跟我说一声,我那天上午会去参加个婚礼,但很快就会结束。”
顾景行朝着话筒啵了一声,便匆匆挂了电话。
夜里顾景行被拉着陪堂弟们放了鞭炮回来的时候,电视上花花绿绿热热闹闹的晚会已经快要接近尾声,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几乎从未断过,火药的味道顺着窗户开着的小缝钻进屋里。几个叔叔陪着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聊天,婶婶围着圆桌揉面搓剂子,准备一会儿接神时要吃的第二锅饺子;年纪最大的堂妹今年高二,戴着厚厚的眼镜片凑在电视跟前,嘴里大声喊着:“小点声!都小点声!马上要敲钟了!”
电视上显示出大大的电子时钟,响亮地一格一格跳动到了零点,电视里的人们欢呼着“新年快乐”,屋里的长辈们纷纷道:“景行,你是长孙,快来给爷爷奶奶拜年!”
顾景行乐呵呵地起身,按着辈分朝着满屋子的长辈各个鞠躬,十几声的“过年好”问下来,晕头转向地收了满满两手的红包。堂妹紧接着他问好,鞠躬时腰弯得太厉害,眼镜都滑到了鼻子下头,一屋子的人齐齐地发出大笑声。
顾景行也笑着朝房间外面退,忽然发觉自己扔在门口的手机屏幕亮着,正是何嘉荣打来电话,铃声都被屋子里的喧闹给盖住了。便接起来朝着此时无人的厨房走:“喂,老师?”
他声音里的笑意还未消尽,何嘉荣听着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某只比我小一轮的小狗,怎么这么不孝,不给老师拜年?”
顾景行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挂钟,发现分针刚刚走过零点:“给老师拜年有没有红包?”
何嘉荣说:“包给你一张优惠券,新的一年可以凭券在方华小区八号楼2101免费住一年。”
顾景行立刻响亮地接口道:“老师过年好!”何嘉荣被他吓了一跳,两个人一起在电话里小声笑起来。
灶台上的大锅里咕嘟嘟地煮着饺子,锅盖上的小孔喷出潮湿的热气,玻璃窗上凝了一层细小的水珠。顾景行用手指在玻璃上漫无目的地随手画着,低声问道:“老师,我是第一个给你拜年的人吗?”
何嘉荣轻松地说:“当然了——钟声一响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我们家那只黏人的小狗又长大了一岁,要是不让他第一个给我拜年,他该多伤心呐。”
顾景行只觉得一阵暖意从耳朵边上灌进去,不一会就流遍了四肢,全身都是暖洋洋的。他指尖滑过的地方水珠凝结在一起,沉沉地朝下滚落。窗外不知是谁放的小烟花,绚烂的光照亮了头顶上一小片的天空。他对着电话认真地说道:“老师,新的一年祝你能一直快乐。”
何嘉荣也放低了声音,温柔地回应道:“只要你能够平安快乐,我就会一直快乐。”
顾景行挂掉电话的时候,依然觉得耳朵滚烫,心里暖融融的快要化开。窗外又一丛烟花升起,华丽的火光映着窗玻璃上两个人的名字。
第二十五章 大雪
跨过年关的城市逐渐在喧闹的爆竹声中渐渐恢复了生机。上班的人们重新开始忙碌,街边的店铺纷纷打开大门,地面上散落着红彤彤的鞭炮屑,也被开始上班的清洁工扫做一堆,露出被白雪覆盖着的地面来。秩序井然的日常生活重新又回来了。
顾景行难得可以起晚一些,但是一连做了好几个梦,睡得很不踏实,等醒过来之后,却又把梦见了什么都忘记了。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接近十一点钟了,屏幕上只有一条何嘉荣上午八点多钟发来的消息,说是准备出门去参加婚礼,之后便再没有其他的消息了。他起身靠在枕头上给何嘉荣拨了个电话,然而却没人接,想是婚礼上人多吵闹,没有听见。
父母开了车去了一个远房亲戚家拜寿,他中午要在家里等着收几箱货,所以定了下午一点四十的火车,算一算等到何嘉荣家里,基本已经快到晚上了。他又拨了一个电话,仍是没人接,这时送货的人电话打了进来,他便无暇多想,起身赶去楼下的店里收货。
中午十二点二十分,顾景行一头热汗地搬完了货,回家冲了个澡之后再打,何嘉荣的电话仍是没人接。此时他才禁不住有些不安,婚礼又不是上课,就算再吵闹也总不至于一上午都不看一眼手机的吧?他满心疑惑,一边从家里找些做好的熟食装起来,一边继续拨何嘉荣的电话。拨了大概七八个的时候,那边终于气喘吁吁地接起来:“喂?”
饶是顾景行脾气再好,此时也已经控制不住怒气了:“怎么才接电话?”
只听电话那边明显是室外的声音,风声车声都吵吵嚷嚷地一起挤进电波里,何嘉荣嗓音有些沙哑,艰难扯着嗓子大声道:“朋友这边出了点麻烦,你出门了吗?没出门的话把票退掉吧,我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顾景行大声道:“早就定好的事情,我特地把时间空出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现在快到开车时间了,票都没法退了!”
何嘉荣疲惫地叹了口气,道:“你乖点,我是怕你大冷天折腾过来,又未必能见到我。这次的事情真的挺严重的,今天是在走不开,等忙完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顾景行气得不停喘气,满脑子的话全都闷在胸口说不出来。何嘉荣喂了两声,他才勉强克制住颤抖问道:“我要是不打电话给你怎么办?”
何嘉荣自知理亏,只得任由他发脾气:“等忙完了我认认真真地和你解释好不好?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雪,明天肯定要降温,你真的别过来了,我明天……明天不行,过几天开车过去找你……”
顾景行气得实在不想再听下去,颤抖着手指按了好几下才挂掉电话。何嘉荣又打回来几次,被他调成静音扔在一旁。此时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五十分,再不出门拦车就真的来不及了。
顾景行叹了口气,拎起打包好的食盒出了门。
下午四点十分,高铁到了站。昏昏欲睡的顾景行在刹车时的惯性里被惊醒,跟着挤挤挨挨的人群下了车。可能因为要下雪的缘故,天气不是很冷,他在车上甚至睡得出了汗。但提着东西的手仍是很快就冻僵了,他换了只手,加快了脚步冲到路边打车。
下午四点五十五分,天色渐渐开始暗下来时,他终于来到了何嘉荣的楼下。何嘉荣的白色别克停在楼下的车位里,他心脏一阵狂跳,钻进楼道里便摸出手机打给何嘉荣,却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大概是没电了。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二十一楼,他拿出钥匙开了门,果然屋里暗沉沉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他换了衣服放好了食物,躺在沙发上随便开了个电影。电影的节奏奇慢,他一边看一边打着手机游戏,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透了。他起身拉窗帘的时候隐约看见窗外有细细的雪落下,天际泛起隐隐的红色。
他又换了一部电影,依然是十分无趣,不知不觉便握着手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总是疑神疑鬼地怀疑自己的手机响了,稍清醒些想看看究竟如何,翻了个身的工夫却又睡着了,一时竟闹不清自己是梦是醒。到了后半夜他越睡越冷,脖子也酸痛起来,眯着眼睛摸过茶几上的手机来看,仍是没有任何来自何嘉荣的消息,桌面上显示着大大的数字“04:02”。
他起身拉开窗帘,这一夜之间果然如天气预报所说,雪不但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团团飘落,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白色,天色都被映得亮了。
凌晨四点十分,一辆黑色的卡宴熟门熟路地拐进小区,在雪后的地面上留下两条长长的车辙。车子停下来时雨刷扔在不停摆动,近光灯的光线长长地投进漫天的风雪里。半晌过后,何嘉荣打开车门裹紧了西装外面的大衣,陈总也从驾驶座里钻出来。他双目赤红,胡渣都冒了出来,却仍是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上似乎喷了许多的发胶,在风雪里依然纹丝不动。
何嘉荣开口道:“别送了,女方家里还等着呢。”
陈锐泽沉沉叹了口气,一开口,嗓子里像是磨着沙子一般粗砺:“天亮之前让他们见到我的人就行了。想到天一亮还得陪着笑脸带着他们一家老小去玩,我就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有出息。”硕大的雪片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身上和发间,他却好像完全没察觉到似的,身子站得笔直,抬手抱住何嘉荣,低声道:“嘉嘉,谢谢你。”
何嘉荣回抱住他,在他背上安抚地拍了拍。陈锐泽的手用力地扣在他肩膀上,似乎带了些哭腔,但他的声音太过沙哑,又好像是错觉。“……我走了。”
何嘉荣松开手,低声道:“快回去吧。”
陈锐泽点了点头,忽然视线定定地朝前看去,何嘉荣顺着他的眼神回过头,只见灰暗的天色中,顾景行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头上肩上落满了雪花,视线相对的瞬间他眨了眨眼,融化掉的水滴从他的睫毛上滚落下来。
“何嘉荣。”他的声音冷冷的,嘴角却牵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第二十六章 晨光
何嘉荣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他,一时微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三个人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陈总率先打破了沉默:“何老师跟小学弟上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顾景行却一反上次畏畏缩缩的羞涩样子,大大方方地主动开口道:“今天……不对,昨天是陈总结婚吗?”
陈锐泽点了点头。他车子的后视镜上还系着粉色的丝带,加上他的装束,也不难联想到这个结果。
顾景行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何嘉荣已经走上前拍掉他肩上的雪花,将大衣脱下披在他身上,轻声道:“走吧。”顾景行也没推脱,只是敞开衣襟将何嘉荣揽进怀里紧紧抱住,抬起头对陈总笑了一笑道:“那就不送陈总了,开车小心。”
陈锐泽疲倦地点点头,看了何嘉荣一眼便上车了。车子还没发动顾景行便抱着何嘉荣转身往回走,何嘉荣一时没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被他搂着带上了电梯。
电梯里仍是一片尴尬的死寂。何嘉荣眼睛都快睁不开,勉强开口道:“今天婚礼还没开始的时候,突然……”
顾景行生硬地打断道:“我不想听。”
他声音虽然冷硬,但脸上的表情却仍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手上仍是紧紧地将何嘉荣搂在怀里。何嘉荣背心暖烘烘的,费力地回头去看他的表情,也只见他默默地盯着电梯屏幕上的数字,一言不发。
“好,你不想听。”何嘉荣点点头,冷笑道:“今天本是我失约在先,我给你这个矫情的机会。正好我也累了,明早起来我再慢慢解释给你。”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何嘉荣甩开顾景行走在前面,摸出钥匙开了门。还未等他适应屋里的黑暗,便听到一声闷响,似乎是他的大衣被随手丢在了地板上。刚要转过身看看究竟,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推了一把,猛地按到了门口的吧台上。西装外套的扣子硌疼了他的肋骨,额头甚至磕到了冰冷的大理石,一个空罐子被撞得掉在了地上,乒乒乓乓地在地上撞了几下,沉闷地停了下来。
何嘉荣毫无防备,被突然袭击撞得头晕眼花,眼镜片都被压得贴在了脸上,不知道坏了没有。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便感到顾景行冰冷的手强硬地将他的衬衫从腰带里扯出来,不由分说便探了进去,捏住他的乳头粗暴地蹂躏着。腰带也被几下解开,手指朝着他毫无准备的臀缝间直接探去,冰冷的温度让他忍不住打个冷战:“你他妈疯了?”
顾景行仍是一言不发,只是呼吸变得异常急促,手上的动作却毫不迟疑。何嘉荣本就没有准备,敏感的肛口碰到冰冷的温度更是紧紧缩起来,然而顾景行不管不顾地用力往里面插,干涩的甬道被他圆厚的指甲刮得一阵生疼。何嘉荣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朝着背后胡乱打了一巴掌:“你给我放开!我说我累了你听不懂吗?少他妈给我发疯!”
然而巴掌刚刚挥出去便被抓住了手腕,接着另一只手也被捉住,在身后折叠着被死死按住。何嘉荣痛得大叫出声,两腿胡乱向后踢动着,也被用膝盖顶着分开,完全使不上力。顾景行的手指已经强硬地插到了底,毫不怜悯地动作起来。何嘉荣哀哀地痛叫一声,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你他妈……痛死了……”
他从小到大一直待在学校里,骂脏话也只是翻来覆去地几句“他妈的”。顾景行照单全收,一声不吭地加快了动作,等里面发出了轻微的水声,便解开裤子掏出阳具,随便撸了两把就恶狠狠地一插到底。
何嘉荣的西装还皱巴巴地套在身上,上半身在吧台上已经完全瘫软,垂着两条光裸的腿,在他插入时发出一声凄惨的呻吟。刚刚插入时那里依然十分干涩,抽插的动作十分困难,然而顾景行完全不理会何嘉荣的痛叫自顾自地动作着,渐渐也感到逐渐湿滑,动作慢慢顺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