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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厉看去,只见普德大师拿出的是一块黑布包裹的半尺见方的圆物,但其中是什么模样却是看不清楚,这件宝物竟然是普德大师贴身收藏,当真不可小戚。
包裹其撒谎能够的黑布绑的并非死结,普德大师将他放在面前地上,手轻轻一提便解开了结头,但是要掀开黑布的时候,他却似乎犹豫迟疑了片刻,随后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掀开了黑布。
一道柔和的白色光华,从黑色布幔移动之际慢慢散发了出来,越来越是明亮,却没有给人一丝一毫的刺眼的感觉。柔光之中,只见淡淡飞尘轻轻飘舞,在这间偏僻寂静的小屋中,竟不知从哪里仿佛传来悠扬低沉的悦耳歌声,隐隐回荡在无形的空间里。
黑布完全掀开来,鬼历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事物,这个他寄予万一希望救治碧瑶的法宝。只是下一刻,他脸上忽然现出惊愕之色,似乎有些不能置信,愕然抬头向着普德大师看去。普德大师面无表情,片刻之后鬼历又下意识地向普泓大师望去,普泓大师却也只是轻轻叹息,双手合十轻轻道声阿弥陀佛。
第53章 (五十三)
须弥山,天音寺。
偏僻的木屋之中一片沉默,普泓大师与普德大师两人都默不做声,法相站在一旁,脸上也现出错愕之色,但也保持了沉默,鬼厉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打开的那件宝物,柔和的白色光辉,照得他的脸色忽明忽暗。
黑色的布幔包裹其中的,是一面玉盘壮的法宝,材质呈现出温润之极的青白色,边缘处每隔不远便有向内凹进几分的锯齿褶皱,每一条褶皱上都会分出一条细细凹槽,向玉盘中央由深变浅划去。
玉盘中央的白色光辉最为柔和明亮,几乎如水一般在虚无的半空中轻轻地流淌着,在光辉的下方,赫然只见有无数块极为细小的玉质小方块,密密麻麻但却显然是有条不紊地排列在玉盘中央,而以鬼厉此刻的道行修行看去,更是看出了那些小玉块竟然每一面之上都镂刻着一个古拙字体,而他却看不懂这些字的含义。
在玉盘的边缘,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刻着神秘古拙的图案,有的似天空星斗,有的如深海孤岛,还有的图案,甚至古怪到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含义。
但此刻鬼厉并没有太多的关心这些小字和图案的含义,他惊讶的是这无数的小小玉块居然不停流动着,没有一面玉块是静止的,所有都在动,他们就像是流水一般缓缓流淌,却又并非只流向一个方向,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方向,可是就在这样令人炫目的运动之下,却似乎又隐约有至理蕴涵其中,所有的玉块都没有发生冲撞的现象。
鬼厉注视良久,猛然间觉得这面玉盘上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那无数流动的玉块在他眼中竟化作了河流山川,滔滔不绝;一会又幻化作漫天星斗,斗转星移,苍穹永无穷尽;片刻之后,星光瞬间消亡,他愕然处身在虚无黑暗之中,那寂寥的黑暗深处,一幕幕画流淌而过,有前生,似来世,而脚下却不知何时,现出了一个虚无漆黑而深不可测的巨大黑洞,不可阻挡的强大吸力从黑洞之中一冲而上,将他的整个身躯向下拉扯而去,仿佛永无休止一般地向着黑暗之中沉沦……
忽地,一声断喝,如惊雷一般在耳边响起,鬼厉身子一晃,如从梦中惊醒,满头汗水淋漓,整个人如经历过一场大战般疲倦不堪,大口喘息不止。
发出狮子吼唤醒鬼厉的普泓大师眼中露出慈悲之色,双掌合十道:“施主,你身世坎坷,俗世牵绊太多,更有伤心往事,心魔极重。这乾坤轮回盘乃是世间独一无二之物,有牵魂夺魄之能,可断生死,算轮回,定气数,实有逆转乾坤之力,亦可令人丧神失志,心魔噬体,请一定要小心。
鬼厉低声喘息着,半晌才慢慢平静了下来,面前那乾坤轮回玉盘依然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辉,在众人身前无声地流淌着。
虽然心中震骇于这从未听说过的异宝奇能,但想到这宝物若果然这般神妙,那么救治碧瑶的希望岂非更多了几分,想到这里,鬼厉心中不惊反喜,当下对着普泓大师与普德大师拜了下去,道:“弟子恳请二位大师本慈悲之心,造七级浮屠,助弟子一臂之力,将这宝物暂时借于弟子救人,事后弟子定然亲自回山奉还,日后更将日夜供奉,祈福二位大师修得正果!”说罢,重重磕头。
普泓大师走过去,扶起了鬼厉,柔声道:“施主不必如此,起来说话吧!”
鬼历看向普德大师,见他眼神示意,才慢慢站了起来。
普泓大师微笑道:“普德大师既然已将此宝物拿了出来,便是同意借给你了,你且放心。”鬼历面露喜色,正要拜谢,却听普德大师道:“施主,老衲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鬼历肃容道:“大师请说,弟子洗耳恭听。”
普德大师缓缓道:“这件宝物亦正亦邪,最能惑人心志。人心如明镜者,堂堂而行,大有助益,反而则如方才勾动心魔,反噬己身。我与施主相识不深,却也看出施主道行奇深,且博识多门,诸法皆通,将来修为潜力非同小可,成就当远胜我等。只是施主外强内弱,气盛而情虚,心魔已成大患,如利剑悬头,施主可知?”
鬼历默然良久,才道:“不瞒二位大师,弟子本不在意通达造化,修得长生,生死有命,弟子今奔波于世间,只为心头所系区区几人,舍弃不得,自当苟活。鬼厉淡淡一笑,道:“大师好意,弟子心领,就不必为我操心了。”
普德大师注视鬼历良久,叹息一声,闭目不再言语。鬼历向着普德大师行了一礼,走上前小心翼翼将乾坤轮回盘用黑布重新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普泓大师双掌合十道:“施主一切小心了。”
鬼厉点头,忽地眉头一皱,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了起来,道:“看我这记性,这宝物如何用法,还未请教呢!”
普德大师缓缓睁开眼睛,与旁边望过来的普泓大师对视一眼,普泓大师眼中有询问一意,普德大师却是轻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普泓大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没有言语,普德大师迟疑了一下,看向鬼厉。
鬼厉深深一躬,道:“请大师指点,弟子感激不尽。”
普德大师默默摇了摇头,鬼厉怔了一下,不明所以,片刻之后,只听普德大师用沙哑而低沉的声音道:“我将这宝物留在身边数十年,日夜参详,到如今也只看出其能通玄变化,定魂转生,但却始终参不透究竟该如何催持使用这件异宝。”
鬼厉顿时浑身一凉,不可置信地看向普德大师,随后又慢慢望向普泓大师。
普泓大师叹息一声,道:“施主,这就是我与普德师弟一直犹豫的缘由了,乾坤轮回盘确有扭转乾坤,倒转因果之奇能,但向必也是因为这法力太过逆天,是以常人无法参破其中奥妙。
鬼厉怔怔不语,心中一片混乱,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却之剩下无言的苦涩之味。
许久之后,他忽然苦笑道:“不管怎样,请二位大师还是将这宝物借予弟子,不管怎样,总是一份希望所在。”
普泓大师与普德大师同声道:“阿弥陀佛。”
旁边的法相有些不忍,踏上一步,低声道:“张施主,真是对不住……”
鬼历默默摇头,忽地对着法相笑了笑,只是在法相眼中,那笑竟是苦涩之极,只听他缓缓道:“法相师兄,你不必对我好言安慰了,其实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曾几何时,也曾有极大的希望就在眼前,却偏偏就那么功亏一篑……”
他的声音忽转低沉,面上伤痛之色一闪而过,更不多言,向着普泓普德两位大师一拱手,深深谢过,随后便霍然转身,再不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普泓大师与普德大师默然片刻,皆轻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狐岐山,鬼王宗总堂。
苍松回到狐岐山,已经了好几日了,在这几日之中,苍松皱着的眉宇一直都没有松开过,这几日来,惨剧在他面前几度上演,看着那些疯狂而死的弟子,周围日益弥漫的恐惧氛围,苍松完全肯定,狐岐山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诡异可怕的事情。然而,令他疑惑恼怒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将他召回来的鬼王,并未见他,竟然一直在闭关之中。
苍松让弟子前去通报了好几次,但传回来的消息却总差不多,要不是前去通报的弟子说见不到鬼王宗主,就是鬼王传话请苍松稍安勿躁,再过几日他马上就可出关,总之,苍松是见不到鬼王。
那一日他刚回来,那个弟子发疯被杀之后,他曾意外的发现某个角落里隐藏着神秘人物,那身上散发着颇为浓重的血腥气息,但当他追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神秘人物已然消失,之后他便再没有遇到过。
此时,苍松独自一人坐在石室内,周围厚重的石壁布满了以前没有的裂痕,令人触目惊心,但依旧阻挡了杂音,石室内一片寂静。
苍松面无表情的端着一碗清茶,眼底神色却满是怒火,如今鬼王宗内门下弟子深陷于恐惧之中,人心惶惶,这等乱象,鬼王宗主不出来解决,竟还完全消失了踪影,以鬼王的雄才大略,怎会如此?
苍松嘭的一声将清茶放下,刚要起身,却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停了下来。
果然片刻之后,石门之外一阵动静传来,接着一个恭敬地声音传了进来:“供奉在吗?”
苍松打开了石门,石室之外站着一个弟子,二十上下,看来还十分年轻,但脸上眼圈有些发黑,亦有遮盖不去地疲倦之色。
那弟子见苍松出来,脸上神色越发恭敬,苍松是鬼厉副宗主的师父,加之鬼王宗主对他也十分礼遇,鬼王宗上下无人不知,自然对他恭敬异常。
苍松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那弟子道:“弟子奉宗主之令,前来请供奉前去相见。”
苍松眼底划过一丝暗芒,面上神情却毫无变化,淡淡道:“好,那你便带路吧!”
那弟子点头道:“是,供奉请随我来。”说着已转身向着甬道深处走去。
苍松跟在那弟子的身后,见行路的方向正是鬼王的居所,苍松嘴角微微动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冷笑。
两人一路走去,在离鬼王石室还有十丈远的地方,那弟子停下了脚步,低声道:“供奉,宗主吩咐,要与你单独见面,我就不进去了。”
苍松皱眉,看了那弟子一眼,心头一怔,只见那弟子面上神情有几分僵硬,双手放在身旁,却似乎不由自主地往腿侧衣服上擦着,像是手心不断涌出汗水,竟然是极为紧张畏惧的姿态。
苍松默然片刻,轻叹了一声,道:“好,你去吧!”
那弟子抬头看了苍松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一般,像是背上曾压着的千斤巨石瞬间移开了,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他低声道:“多谢供奉。”说着,顿时转身疾步离开。
苍松的目光,转向了鬼王的石室,他沉吟片刻,定了定神,向前迈出了一步,但就在这时,从他身后远处猛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那声音尖锐如利刃,刹那间打破了这座洞窟里脆弱的宁静。
苍松早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了,但胸口却依旧一沉,猛地转过身子,却只见面前甬道里仍是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身影像僵硬的石头般伫立在那里。
远处,狂吼声与闻声赶来的人声,渐渐混合在一起,随后是一片混乱的喝骂打斗声,淡淡的血腥气味。
只是此刻,苍松暂时没有再顾及这些,他眉头紧锁,默默凝视着那个弟子。鬼王的居所石室处在比较安静的角落,这条甬道颇长,此刻除了苍松和那个年轻的弟子,便没有其他人了,远处那令人心里发麻恐惧的叫喊声仍然不断传来,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可怜的人又发疯了。
忽地,前方那弟子僵住的身体开始发抖,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紧接着他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嚎叫:“啊!……我受不了了……”
他一把拔出护身的刀刃,好似他身旁虚无的地方尽是要害他的恶鬼,他状若疯狂的胡乱挥刀劈砍,利刃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啸声,不时砍在僵硬的石壁之上,留下了淡淡的伤痕。
远处的嘶吼声渐渐低落了下去,但人群似乎听到了什么,开始有往这里移动的模样。苍松突然冷哼一声,忽地青影一闪,人已掠到了那个弟子身旁,那弟子似乎也丧失了理智,下一刀就向苍松劈了过来,苍松左手凌空一抓,疾若闪电已抓住那弟子的手腕,微一用力,顿时一声脆响,那弟子手中的利刃掉落了下来,落在地上,而他本人也全身无力般发靠在了石壁之上。
苍松直视着那人的双眼,只见他呼呼直喘,眼光散乱而有些疯狂,但除了眼底几道红丝之外,却无那种嗜血的赤红血色。
苍松心中一松,耳中听见远处嘈杂的声音向这里接近,沉吟片刻,右手在那弟子头上拂过,随着青衣闪过,那弟子身躯一震,双眼缓缓合上,人也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苍松面色冷冽,霍然转身,向鬼王居住的石室飘去,而在他身后,许多的人影正隐约出现,向着这里奔来。
沉重的石门发出低沉的声音在苍松身后关上,也同时把远处那些嘈杂的声音隔绝开去,苍松淡淡在屋内扫了一眼,便看到鬼王正坐在书案之后。
鬼王也抬眼看向苍松,不过却没有说话,只打量着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