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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领头的侍卫颤声说,“居然敢直呼……啊!”
秦兮一巴掌甩了下去,他的脸立刻肿了一半:“我再问一遍,孙敬在哪?!”
领头侍卫本来就是平民百姓出生,哪见过这样的,当场吓了个心胆俱裂,忙不迭惊恐万状地指了指人族大殿:“那里!那里!”
秦兮一把将他摔在了地上,大步朝着满是欢声笑语的大殿走了过去,领头侍卫哆哆嗦嗦地和手下在原地看着他和六器,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色木门还未开,欢声笑语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女子宛如莺啼的娇嗔声直入耳内:“呀,讨厌啦,王上你手好冰啊,别往人家衣服里伸呀。”
景炽尸骨尚温,他倒是已经开始寻欢作乐了。秦兮大怒,一脚踹开大门,在三人惊恐的目光下冷笑着环视了一圈:“左拥右抱,当真是舒服。”
左手怀着黄衣少女,大腿上还坐了一个紫衣少女的孙敬忙不迭推开两人起身,两个千娇百媚的少女顿时一个踉跄,差点脸着地,黄衣少女娇嗔地贴上去:“陛下……”
孙敬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直接给她甩懵了,愣了一会儿才慌忙跪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对着她动手动脚的新任人皇突然变了性子。站在一旁看着的秦兮冷笑着拍手:“继续啊,刚才不是还很热闹吗?”
“四……四弟。”孙敬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抓着衣角犹犹豫豫叫。
秦兮一个闪身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瞪着他逐字逐句道:“我和你没有关系!我三哥呢?!”
“他……他……”
“怎么,想不到理由骗我吗?你们一个个,都在把我当傻子!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能?!”秦兮将他摔在台阶上,孙敬狼狈地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头冠掉落,头发散了一地,他好半晌没说话,秦兮也不想听他诡辩,抓起两个衣衫凌乱的少女就道,“给我滚出去!”
花钿委地的两人连一副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张皇失措地跑了出去,留下孙敬一个人直面秦兮和他身后的六器。
“你害死了我三哥,现在想好怎么和我解释了吗?”溯世用自己袖子给秦兮擦了擦眼泪,秦兮仰起头,红着眼眶问。
他失去了沧龙,如今又失去了景炽。
像是宿命注定他只能茕茕一人,形单影只。
孙敬颤抖着唇开口:“也不是我想的。他想救帝玄,可是帝玄一出来,人族必然不可能向神族臣服,这样的话战争还要持续多久,我……”
“你怎么样?帝玄待你如何,我三哥又待你如何?我听人族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不止百日的恩吧,可你呢?!别把自己的一己私欲说得那么好听,你不配。”
孙敬哑口无言,好半天才苦笑着说:“他为我做了那么多,哪里多了?封侯拜相他能给我吗,荣华富贵他能给我吗?软玉温香他能给我吗?他给我带来的只是无尽的耻辱和别人的诟病。如果不是他,如果我娶的是一个皇族女子……”
秦兮上去就给了他一脚,他站在台阶上看着狼狈不已地擦着鼻血的孙敬,冷冰冰说:“如果没有他你和你的家人早已经死了!他的尸身呢?”
孙敬抹掉鼻血不欲多言:“在柴房里。”
秦兮没再管他,大步迎着朝阳走了出去,孙敬遥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起身“碰”地一声砸碎了一旁的花瓶。
角落柴房昏暗得像是夜里,打开门还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秦兮摸黑走了进去,借着从门口漏进来的零星日光看到了躺在角落里浑身血渍早已经没了呼吸的景炽。
这么些年没见,他却飞速地瘦了下去,脸颊凹陷没了型,再找不到以往的意气风发。秦兮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所有的一切都连同着鲜活而热切的生命埋葬在了往昔。
秦兮咬着唇,死死压住了喉间的啜泣声,他颤抖着弯下身伸手抱起被草席草草裹着的景炽,一点一点用袖子给他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污,露出瘦削的面容。
“三哥……我带你走。”秦兮哑声道,“我让你归回天地之间。”
景炽垂下手,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当阳光触碰到他苍白的尸身时,秦兮手上泛出蓝色光芒,托着早已没了呼吸的景炽升了起来,一点一点将他揉碎在了风中。
从此之后,风声经过的地方,都有他。这偌大的皇宫,黑白不清的世间再也拘不住他。
秦兮最终还是没有找孙敬算账,他不想让孙敬再得以和景炽相见,即使是以死亡的方式。处理好景炽的尸身后他站在柴房前许久没动,溯世试探着叫他:“秦秦?”
他依旧没有动静,直到射日拉了拉他的手他才回过了神,强行逼停了眼中的泪水和喉间的呜咽,嘶哑着声音道:“我没事,我要再去一趟神族看看轩昊。”
溯世目光担忧:“秦秦,这些事情你不应该管。”
“不,”秦兮红着眼眶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宿命牵引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命定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be倒计时!
第55章 我自归去(二)
神魔两族的战争正白热化,为了打压魔族和人族整个神族倾囊而出,秦兮和六器到的时候神族除去老弱妇孺外几乎空无一人,原本看守着轩昊寝宫的侍卫也没了踪影,倒是方便了秦兮找人。自从帝斛和轩昊的事情公开后,轩昊就搬出了容止宫,其母虽然不同意两人之间有违常理的关系但碍于对儿子的爱也没有过多指责,反而三天两头地去看他。
不过事情在神族大举进攻人族后全部变了模样——轩昊搬出了原本居住的地方,独自去了位置偏僻,千里无烟的凝寒宫,他一意孤行,帝斛拦不住,只得派了侍卫在凝寒宫附近守着,像是看守犯人。
凝寒宫在神族渺无人烟之地,四周环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葱郁的植被,也没有仙禽走兽,便是连玉宇琼楼从那边望出去也看不到。
秦兮到的时候,轩昊正坐在清透的池水边看着池中游离的鱼苗。他看得很入神,连秦兮到了都未感觉到,直到秦兮出声喊了一声才回头诧异中带着惊喜:“秦秦你怎么来了?我都百年没听到过你的消息了。”
秦兮走到他身旁默默坐下,游鱼一张一合地朝着他们吐着泡泡,秦兮看了好一会儿才在轩昊疑惑的目光下道:“……三哥死了。”
轩昊眉头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三哥死了。”
“秦秦,”轩昊语气严肃,“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轩昊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心里一突:“怎么会……”
“帝斛和孙敬勾结,孙敬带着人囚禁了帝玄,三哥想去救他,被孙敬下令当场万箭穿心而死。二哥你告诉我,神族和魔族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在他目光下轩昊沉默了,秦兮看着他侧过头默默望着水面,用脚尖轻轻碰了一下水面点出一圈细小的涟漪。
一片死寂中怨灵的尖啸声拔地而起冲破云霄,远远望去乌泱泱一大片黑云似得笼罩了半个天空,日光都被遮在了后面,在纯白色的神族宫殿上落下黑沉沉的影子。
金戈的碰撞声混杂着无数惨叫和哀嚎,秦兮遥遥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字一顿问:“二哥,这些你都知道吗?”
百年的战乱不休和征战四方轩昊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闭上眼,涩声道:“……我知道。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变了,变得越来越有野心,变得越来越暴戾,我有时候感觉他和我认识的那个帝斛根本不是一个人。可是数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给神族换入新血液,百年前他举兵进犯人族时候我才恍惚察觉到了不对,只是事情已经拦不下来了——长老们不能,我也不能。那时候我才发现,他早已经变了,最开始遇到的那个胡慎像是镜花水月,他瞒着我混迹于软玉温香当中,还早早就带回了那时候我们在人族熏暖阁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子,不仅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延长了她的寿命还封了她为小。”
“后来便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我搬了出来,他则派了人软禁我不准我和任何人接触,可能是怕我把事情捅到秦山去招你下来,”轩昊脚尖点着池水,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我现在都不知道胡慎到底存不存在了。”
半暗的昏黄天色落在他脸上,似乎无声给他浸染上了岁月的沧桑,耳边交错着不绝的金戈声,如刀剑划过石板,刺耳且尖锐,秦兮偏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突然就很难受,他想起化于天际的景炽和那目不可及之处死死固守承诺的帝天。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茫茫然地问自己。从他自秦山下来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先是阿福三皇以及帝衷,紧接着又是景炽,所有的一切灾难无休无止地进行了下去。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被遮天蔽日的怨念覆盖住的天际骤然传来尖锐的一声响,一道白光紧随其后落了几丈,白光散去露出帝斛满是狼狈的身影,他用袖子一擦唇角的鲜血,隔着数丈和帝天相望。
帝天一挥长1枪,身上的黑光骤散,露出冰冷冷的一张脸,不知他说了什么,帝斛突然伏地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半晌帝斛才擦去眼泪,从腰间掏出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注视着那边一举一动的秦兮缓缓皱起了眉:“……那是?”
清脆的铃声在耳畔轻轻一响却似万钧雷霆当头砸下,震得人神智都恍惚了起来,帝天后退了一步,以枪身为支撑才勉强站稳。
“摄魂铃。”溯世接下了秦兮的话。
“不可能!”秦兮难以置信道,“那是禁1书里的东西!”
“没错,就是摄魂铃,”忘忧唇角含笑,“这下倒是找到罪魁祸首了,藏得真深。”
秦兮死死捏着拳头,一时半会儿没出声,倒是轩昊从池边跳了下去,死死盯着忘忧:“什么意思?”
“摄魂铃是禁1书里的东西,你若是真想知道真相不如去问他。”忘忧语气平淡没有半点起伏,还很礼貌地冲轩昊笑了笑。
轩昊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盯了好一会儿,秦兮正上前要拉他就见他飞身朝着帝斛冲了过去,拦都拦不住,秦兮看了忘忧一眼随后也追了上去。
“你打不过我的,别挣扎了帝天。”帝斛眼角被划了长长一道,顺着脸颊血痕一路到了鬓边,他随手拿袖子擦了一把,疼得“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他看向站都站不稳了头晕目眩的帝天,唇角勾起一个冷笑,手中的摄魂铃发出“叮叮当当”一阵响,“这摄魂铃之下三皇的力量根本不算什么。”
铃声越急促帝天越是头晕目眩,他勉强提起枪指向帝斛,瞳中却满是帝斛层层叠叠扭曲的重影:“你……!”
“你什么?”帝斛笑容扭曲地朝着他伸出手,白色的光芒化成利箭,直直指着他的咽喉,“最后我才是赢家。”
利箭飞速朝着帝天的咽喉射了过去,帝天努力睁大眼,眼睁睁看着白色光箭越离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蓝衣少年冲上来挡在了他身前,摊开手掌牢牢将光箭握在了手中,一寸寸折断:“帝斛,你是真当我死了吗?”
帝斛额角一抽:“秦兮!”
“秦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