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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遵守蓦地心头一跳,回头张望。

    他觉得在山和松林的某个地方,有个人,深深顾了他一眼。

    ☆、—24—

    白遵守去见过几次那夜被捕的议员和外交官。

    两个人说出了一些隐情,比如,郊外会所的集会是两周进行一次,参加者从以前的几人到后来的十几人,但是南山俱乐部成员应该远不止这些。

    集会者都戴着面具,集会以外禁止私下联系,所以成员之间其实不算彼此认识,了解每个人底细的只有琴氏。

    成员听命于琴氏,为他的计划出力,有数不清的金钱和权力交易。

    可是,琴泰雄承认杀人以后就不再招供了。

    白遵守问集会者还有谁,两个人回忆起一些难以确认的碎片,比如某人的声音、体型、习惯之类,猜测的职业、地位之类,说法出入极大。

    线索一条一条断了,不知不觉和谢道灿分别也快两年了。

    大检察厅请梁次长过去喝过两次咖啡,说适可而止,南山集团牵扯的势力过大、利益过大,不是白检察官能承受的,就算查清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后只是飞蛾扑火。

    梁次长当时很坚决,他说查清楚本身就是一种改变,检察官要做的不就是这样的事吗。

    他回到中央地检,找吴荷拉谈了一中午,他说每天案子那么多,这一件放松一点,也不会有人怪白检察官偷懒的,你劝劝。

    吴荷拉不知道怎么劝。她知道白遵守为什么这样。

    时间已经越走越远,他只要一直站在原地,就可以离那个人近一点。更何况,他正在踏入的,南山集团背后的,不见天日的地方,一定有谢道灿失踪的线索。

    有一天一名被调查中的高层委托秘书约白遵守见面,选了一家高档日式餐厅,点了一桌价格不菲的料理。秘书说那位对白检察官的行事一贯称许,要是有什么愿望,无论加薪、升职,还是出国进修,我们都会助您一臂之力。至于那位的私事,就不必过度关心了。

    白遵守沉默了一会,抬头平静地问:“失踪的爱人回到身边这样的愿望,也能帮我实现么?”

    秘书很意外,一时语塞,白遵守站起来,拉开槅门,踏了出去。

    那夜,一伙人在公寓地下停车场堵住白遵守,给他注射了大剂量镇静剂,载到码头,架上一条渔船,捆绑着行军背包,抛入大海。

    冰冷的海水中,白遵守清醒了一点,目之所及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他屏着呼吸,试着挣了挣,行军背包浸透了海水,拽着他无边下坠。

    太冷、太重了,他成了海的一部分。把呼吸也交给它,就自由了。

    有一缕微光来照着他,一点一点,渐亮,渐迫近,照得他不能睡下去。

    他转头避开,一只手拎住他肩上的绳子,拽了一把,另一只手扳过他的脸,唇挨上来,压在他的唇上,他又能呼吸了。

    那个人割断了绳子,揽着他,踩着水,向海面升上去。

    镇静剂的药力还没退,白遵守的意识断断续续,有人除去他身上湿透的衣物,给他裹上大衣,把他的手焐在手心搓着,那双手也是冰凉的。

    他想抓着那只手,身子不听使唤。

    胸口生疼,气息挤压出去,再喘不上一口。

    那个人吻着疼的地方,想暖他,他只有嘴唇还是暖的。

    白遵守心里并不难过,也没有哭,只是眼泪一直往外淌,他不能看,不能动,只想听听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只是不停地擦掉他的眼泪,一句话也没说。

    白遵守醒来是第二天下午,海岸警卫队医务室,没见到救他的人。

    吴荷拉的电话。

    “白前辈,现在在哪儿?”

    接起电话的一瞬间,耳膜就是一震。

    “快打开电视!”

    医务室隔壁,就是值班队员的休息室,下午是队里最悠闲的时候,电视开着,屋里很吵。

    白遵守下了床,走到廊上。

    “看到了吗?”

    吴荷拉催着。

    电视好像坏了,每个频道都在重复播放同样的画面,几个队员争抢着遥控器,可是怎么按也没用。

    画面很短,像是微型摄像机拍下来的,一名高层在和人交易毒品。

    正是委托秘书约见白遵守的那一位。

    画面结尾显示着一个数字,是韩文里的“四”这个字,意味不明。当然,看成姓氏的话,它也可以是一个“谢”字。

    是他。吴荷拉说,前辈,他回来了。

    ☆、—25—

    那天,署名为“四”的黑客控制了电视台的所有频道,曝光了一名高层交易毒品的画面。

    那段画面循环播放的十几分钟里,警方没能锁定他的地址,也没能破解他的安全屏障。

    一个星期里,几个共同利益者的罪证以同样的方式连续曝光了。

    法学院的学生把这个隐于无形、却掌控着一切的人叫做“审判者”。

    中央地检有传言说,不要惹白检察官,被曝光的都是白检察官调查过或者正在调查的对象。

    传言甚至说,白检察官就是“审判者”,因为即使证据确凿也无法扳倒有权有势的对手,只能如此。

    那时,谢道灿就堂而皇之地坐在中央地检楼前广场喷泉边,喂鸽子。

    等到暮晚时分就回去,第二天又卷土重来。

    白遵守没有立刻去见他。

    因为生气。这实在不像一个差点走进司法考试考场的家伙做出来的事。

    还有,疲惫。

    两年,撑着镇定自若,惦念着、寻找着这个人,也没觉得多累,可是知道他还活着的一刹那,力气一下子就花光了。

    谢道灿把白遵守拦在楼前台阶上。

    同事来来往往朝这边瞥着,白遵守避不开,也闯不过去。

    两边僵持不下。

    “谢道灿,别闹了。”白遵守说。

    谢道灿盯着他。

    “还以为至少会说句谢谢。”

    两个人对视着,谢道灿的眸子偶尔淌过一抹属于“审判者”的光,让白遵守觉得陌生。

    “谢谢你救了我。”

    沉默了一会,白遵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错误的方式只会得到错误的结果,谢道灿,别再那么做了。”

    白遵守以为,谢道灿会像从前那样,同他争辩说“这是我的方式”,或者“正确只是你的正确”,可是没有。

    “怕你再遇到危险才那样的,你不喜欢就不做了。”谢道灿说。

    白遵守没说话,留下长长的空白。

    谢道灿把路让开,等两个人隔了几步远,他又转身叫他。

    “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白遵守站住,回过头问:“那你有么?”

    他等了等。谢道灿没回答,就那么放他走了。

    嫌疑人从审问室押出去,吴荷拉立刻钻进来,捧了咖啡摆在白遵守跟前。

    “前辈。”

    她在对面坐下,这么叫了一声。

    白遵守翻着几次审问的记录,好像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