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次更新主要吹祖宗和李白，以及盘逻辑。

    祖宗：选文选理？选理学数学，但是更好拿分哦。

    李白：我他么最讨厌数学了，理工科一点也不浪漫！学文！

    点我欣赏理工科起点流。

    科学修真，先考数学。（不是！

    漫漫长夜的旅途之中，姬轩辕停下了脚步。

    三千大道如走马观花一样在一夜之间即将看尽，留下的意境却难以磨灭。李白在他身后行走于一片虚无的旷野，外表虽然仍是那个洒脱俊秀的青年剑仙，眼神却不再如初那样薄透明亮，一种厚重又沉稳的神色沉淀在他眼底，像雪山下淌出的清澈小溪，百川汇流过后化作大江大河，浩荡又博大，正在滔滔奔向大海。

    “还有最后三条大道。”

    姬轩辕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贯从容又可亲的笑意，其中却蕴含着超凡入圣的人自有的通达与睿智，曼声开口道，“这三条大道有很多种说法，但在我看来，它们可以称之为——‘人之道’。”

    李白微微屏息，安静聆听。

    “世间的修行者很多都在追寻所谓天道——可天道，着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姬轩辕的语气有种自然而然洒脱的狂意，抬手轻轻向前一指，“这三条道路走到尽头，看似高深晦涩的天道，也不过是向伟岸至道窥视的，那根可怜的芦管。”

    “……”李白纵然生性狂放不羁，但猛然听到姬轩辕这样狂傲至极的话，却仍然有些心惊，耳鼓里砰砰不已，有些说不出话，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唇，视线不安地落在姬轩辕抬起的手指上。

    姬轩辕一指虚虚捺在虚空，缓慢横向一推。

    一个巨大的人影随着姬轩辕的动作从虚空中站起，抬起一条手臂，手持巨笔，随着姬轩辕的那一横，同步缓慢写下了一个“一”！

    李白的呼吸猛然一窒——那一瞬间，这个简简单单的“一”却像拥有某种令人心悸的魔力，像开天辟地，像日行于天、遁于地，四时花开轮转，昼夜奔驰不辍……世间万物都像在它落笔的那一瞬间开始运行，时光与空间呼啸而往，奔向无法看到的尽头。

    天地恒长无尽头，所以这个一也没有尽头。

    笔继续向前书写，在一字的一横上，渐渐出现无数草草化成的小人，奔跳舞蹈，哭泣欢笑。小人飞快地衍化，眨眼间就有千万个画面从他眼前飞速闪过，慢慢沉寂、变形、泯灭再重生——到某个瞬间李白忽然发现，那些小人赫然变成了某些他可以辨认的文字：

    “庚子卜殻貞侵好有子……”

    “帝弗其及今四夕令雨丁雨不軎辛……”

    “未卜争贞妇好其比伐巴方王自东探伐戎于妇好立……”

    “父歆丕显文武皇天引厌劂德配我有周……”

    “无唯正闻引其唯王智廼唯是丧我国……”

    隐约有雷声阵阵，凄厉的风声鬼哭在旷野上徘徊，惊电白光，天生异象，但那个一字仍然在持续向前，可以辨认的，不能辨认的，万千字符闪着无穷的金光，像那一笔迸出无尽的火星，闪现一瞬便消弭空中，星火之光纷繁浩瀚，绝世壮阔，令人心旌震动。

    “仓颉作书之时，有天雨粟，鬼夜哭。”

    姬轩辕的声音响起，“第一道，就谓之‘书’。思想能落在纸笔，万代后仍有迹可循，一人知，则千万人知——垂髫幼子，躯壳立足尚且不稳，思想却已能站在渊岳大家的肩头蹒跚前行。”

    “仓颉造的词，其实有些很有一些意思。”姬轩辕一声低笑，“知道，知，道——这个道，便是世间至理的至道。落在纸笔之下传延，便可永知永存。”

    李白呼吸都在微微颤抖，双目大睁，怔怔盯着眼前不停闪动变换的字，一时竟是无暇回应他的话。

    文字不停衍变，向前奔流，片刻之后，已经变成了熟悉的隶书。

    “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

    “故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

    ——金色的光闪动着，慢慢泯灭，不再有新的文字飞速闪现。

    “……怎么没了？”

    李白下意识发出一声自言自语，神情犹自十分震撼。

    那支笔顿在空中，似是思索，似是在等待。那最后写下的一行字消失的速度极慢，许久过去，轮廓残留在高空中。

    夜色突然变浓。风声、雷声都不复闻，渐渐沉寂，旷野中却隐约传来猛兽森然的低咆，隐隐约约，天空浮现出另一片无法辨认的巨大虚影，仿佛是一只巨兽缓慢俯下的头颅。

    李白盯着天上那行久久未消失的字——他虽然疏狂成性，半生野游，但这些经史古籍却也学过许多，比朝堂上那些儒生夫子分毫不差，自然辨别出那是出自于哪里的一句话。有种莫名的意志在驱动着他，李白嘴唇微微张合，不受控制地低低出声，将烂熟于心的典籍补全。

    “法不阿贵，绳不绕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

    李白喃喃说道，“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那个影影绰绰的虚影猛然一清！巨大的獬豸头生锐利独角，浑身漆黑，垂下狮一样的头颅，双目如电，深深向他望来一眼！

    那一眼仿佛如千钧重击，将他狠狠撞进一片纷繁嘈杂的幻象中。急促的鼓声、森严的厅堂、铁链锉动的声音，哭声，热血飞溅，黑杖敲击地面……

    “法，刑也。平之如水，从水。”一个威严的声音隐隐说道，“廌，所以触不直者；去之，从去。”

    ——惊堂木重重一拍！

    李白倏然睁开双眼，喘息急促，幻境不过短短一霎，后背已然全都是冷汗。

    “世间第二至道，‘法’。”

    姬轩辕的声音切入他不住嗡鸣的耳中，清晰，沉稳，锐利直达心底，“法，是规矩，也是规律，也可称之为法则。法不仅仅是律法的法，万物亦会依照它的法则运行，如常世万千人遵循律法而生。”

    “法则约束一切，破除法则的，也将有更高的法则来约束它。”姬轩辕道，“所谓天道，也不过只是某种法则，看破就无需畏惧。”

    他凌空微微一点，那个持笔的身影微动，一字继续向前。

    獬豸虚影立在半空，垂头仿佛陷入沉寂。

    ——文字的星火再次闪现，内容却变了。不再只有字出现在一字的笔端，渐渐地，有些图形开始出现，方和圆，线条、折角与数字，从简单到复杂，开始只是仿佛儿童涂鸦一样的写写画画，越来越精巧，越来越细致，复杂重叠的图形一眼看不清结构，争相纷飞而出。

    文字飞出来。

    “粟米之法：粟率五十，粝米三十，粺米二十七，糳米二十四，今有粟米一斗，欲为粝米，问得几何？”

    图形飞出来。

    方和圆互相嵌套，李白辨认出来，那是《九章算术》中的勾股圆方图。

    球体飞出来。

    ……渐渐地，那些不断纷飞出来的图形和文字不再是他能看懂的内容，数字在飞速演算，无数虚影浮光随着它的演算明亮到寂灭。

    到山川。

    到天地。

    到星辰。

    到一眼千万里的穷极之处，那浩瀚流淌的星河尽头。

    ——无穷无尽、渺茫深幽的真理，仿佛都在随这些他看不懂的画面，毫无保留地将那些至理秘密，一一奉送到他眼前。

    “最后一道。”姬轩辕说，“谓之，‘算’。”

    “所有的法则，算学都将给你解答。”

    “所谓——万物，皆数。”

    李白怔怔看着那密密麻麻数字之后飞速掠过的群星日月、山川大河，虚空之中，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一起低语，声音雄浑、睿智、浩瀚。

    那无穷个声音汇成一个，气势磅礴如山海，高邈如天地，甚至甚于天地，高到无限高，震声轰鸣着：

    “凡你问出口的，必将给你解答！”

    “——问天何寿？”一个声音问。

    “四十六万亿年！”这个声音答。

    “——问，地何极？”另一个声音问。

    “二万五千五百一十二里！”这个声音答。

    “——长日何尽？”又一个声音。

    “二十三时五十六分四秒！”这个声音答。

    “——去日何新？”

    那个声音沉寂下去。

    疑问的声音茫然重复，“去日何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