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不起，非常对不起……辜负了你们。”

    怀中一空，旭日的身影消失不见。

    视线中，破烂的车厢重新出现，壬晴看到自己手中握着曾经一分为二，如今又变为了一体的圆月轮。

    还有，在他眼前的——另一个自己。

    “决定好了吗？”

    “嗯。”

    “那么从今往后，直到宇宙湮灭，你都将脱离人世，以神的身份而存在下去。”

    壬晴摇摇头，他道，“不是「你」，是「我」。”

    少年壬晴笑了笑，他抬起手，手上捧着一份卷轴。

    “「饭纲心眼」，”壬晴道出它的名字，神情一瞬间极为复杂，“我以为它会在宵风手上。”

    少年壬晴摇摇头，“它在这里。”

    “是啊……”壬晴接过卷轴，轻声道，“它在这里。”

    夜晚悄然而至，萤火之光升起。这些光芒追逐着，飞舞着，流动着生命中最灿烂的轨迹。

    宵风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微光簇拥着壬晴，耀眼又暗淡。

    宵风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壬晴，他像是光，无处不在；又像是影，无处可寻。

    “壬晴！我……”

    宵风着急的想说什么，壬晴打断了他。

    “你记起来了，对吗？”

    宵风点点头，在甲贺之里，壬晴献祭生命时他就看到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然而那些记忆实在太模糊了。直到今天，壬晴的记忆再一次的流向他，他才清楚的看到了所有。

    原来壬晴透过他看到的，是他自己。

    “那么，我是不是没有说过？”壬晴笑了笑，缓慢而郑重道，“宵风，我喜欢你。爱情的那种喜欢。”

    话落，壬晴不禁生出一股不真实感。

    是了，他喜欢宵风。从一开始，从许多许多年前在风魔之里的那一个对视开始，他就喜欢上了宵风。

    一眼误终生。

    “对我来说，宵风是存在的，切切实实的存在在我眼前。”

    所以……

    “我不希望宵风消失。”

    宵风只听到壬晴说完最后一句，眼前的人就已经和那些萤光一起，消失不见。

    他甚至没得及给出答复，甚至没有好好说上一句——

    我也喜欢你。

    ☆、转变化

    雷鸣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许多武士，簇拥着身着纯白狩衣的男人。

    男人被五花大绑架在高台上，他看起来很虚弱，面色苍白，表情却是绝对的平静，眼神里又是绝对的疯狂，雷鸣与他对视了一眼就不由移开了目光。

    没有人能承受那样的眼神。

    人群中走出了一个高大的武士，雷鸣在看到他的一瞬就确定，武士与她有深厚的血缘关系。

    那是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冥冥中就注定，她是他的后代。

    武士在所有人崇敬的目光中走上了高台，一步一步，雷鸣在他的步伐中感受到了某种使命感。

    武士走到了狩衣男人面前，拔刀出鞘。

    “呲——”

    雷鸣听到了刀的颤栗。

    那是……黑我闻！

    然而没有人能体会她的惊讶，武士高声质问着狩衣男人，“谋杀城主，残害城中数千口人命，森罗万象之宿主，你可认罪！”

    狩衣男人嗤笑一声，“事到如今还论对错，清水，你不觉得可笑吗？”

    森罗万象，清水。

    雷鸣震惊的看着两人，她曾在风魔的书库里看到过森罗万象继承史，书上记载着秘术第二任继承者——被驾于火架之上，用斩神之刃格杀。

    难不成……清水一族，曾斩杀过森罗万象宿主？

    “既如此，”武士眼中闪过浓郁的悲哀，他高举黑我闻，向所有人道，“森罗万象之主，你手染鲜血，残暴不仁，吾今日就以大义之名，将你诛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狩衣男人大笑起来。

    黑我闻刀身闪过一道刺眼的光，武士眼神一凛，以势不可挡之势将黑我闻刺进了狩衣男人的胸口，刺穿了他的心脏，笑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雷鸣倒退一步，一段对话在她耳边若有若无的响起。

    你有随时斩杀我的权力……只要你认为我该死……

    “不，不……”雷鸣摇着头不断后退，不知不觉就掉下了高台。

    一阵天旋地转，火架上的狩衣男人忽然变成了壬晴，他的和服被血染红，黑我闻插在他的胸口。

    而握刀的人，是她自己。

    “醒一醒，醒一醒。”耳边传来呼唤。

    雷鸣惊醒过来，在她眼前的是清水缇雅。

    “怎么了？”缇雅看着雷鸣惊惧的样子紧皱起眉头。

    “没什么。”雷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接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雷鸣想起在半个月前，这个女孩突然找上门来，开口就是，“和我合作，不然你就死在这里。”

    负伤的雷鸣当时根本别无选择。

    缇雅似笑非笑道，“有人给你通风报信，风魔小太郎要来杀你了。”

    雷鸣惊讶，“东窗事发了？”

    “或许。”

    “那么风魔小太郎要杀的还有你，”雷鸣简单收拾了下，穿起外套跳下木床，犹豫了下道，“一起走？”

    缇雅看了看雷鸣，转身走到角落的刀架旁，她单手拿起黑我闻，回头对雷鸣道，“你忘了这个。”

    雷鸣沉默了会，点点头，抬手接起缇雅抛过来的刀。

    那一瞬间，她觉得我闻有千钧重。压在她身上，沉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快走。”缇雅提醒道。

    雷鸣点点头，缇雅率先走在前面，她紧跟其后。

    只是刚出门口，转眼缇雅就开始往回退。

    “怎么……”雷鸣问到一半就消了声，她看到明月在天上高悬，而风魔小太郎半倚在门口的枯树上，一道长长的黑影自他脚下蔓延。

    “风魔。”雷鸣握紧我闻跨出了门口，眼中满是决然。

    缇雅试图叫住她，只是雷鸣完全没有给她机会，无奈她也只得跟着走出了屋子。

    风魔小太郎对缇雅打了个招呼，“哟，好久不见了，小缇雅。”

    缇雅歪了歪头，“可是我不太想见到你呢。”

    “是嘛？那这样好了，”风魔小太郎友好的提议道，“你把「转变化」还给我，我们就当今天没见过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