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的耳根子腾地红透了，他想把师青玄推远点，可是他不敢也不舍。

    好在师青玄也不需要他推，自己缩了回去，继续拍桌狂笑。

    店里的客人和小二都在看着他们这一桌瞎折腾。

    看他们的眼神宛如在看失智青年。

    贺玄忽然注意到有人盯着他们看似乎还在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他们，连忙扯了扯师青玄的袖子，道:“别笑了……很多人都在盯着我们看……”

    师青玄慢慢止住笑声，道:“知道了。”

    这时候饺子也上来了，师青玄吃了一份，准确地说，还剩下一个，而贺玄狼吞虎咽地吃了三份，还伸筷子去夹师青玄碗里仅剩的一个饺子。

    两人出了店铺后在皇城瞎逛了一天，贺玄还给师青玄买了点儿小玩意。

    师青玄玩儿着贺玄给他买的小银铃铛，道:“不用给我买的啊……刚刚都劝过你了你还给我买……”

    贺玄道:“其实，我也买了个银铃铛。”

    师青玄道:“你买的不会和这个是一对儿的吧？”

    ！

    师青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捂嘴，贺玄却笑了。

    一缕笑意从他的眉眼间浅浅荡漾开来，随即弯起了眸子勾起了唇角。

    这样的笑容使得他消沉俊美的少年容颜添上了阳光和生气，添上了活泼和绚烂。

    如果说他生前虽眉眼郁郁，但还算得上阳光，那么死后他化为厉鬼，不苟言笑，郁郁眉眼为他添上消沉与郁结，使得他看起来虽俊美，但却还是离绝世美男差了那么一点。

    他此次所变的皮相也很俊美，也有着郁郁眉眼，但与他本尊并不是很相似，可是消沉依旧，这一笑，便使得他看起来更为俊美，如同绝世美男。

    师青玄愣住了，他第一次看到贺玄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

    而且……这笑容还使得他变得更为俊美。

    师青玄仿佛有些被迷住了，呆呆地看着贺玄。

    贺玄笑吟吟地拿出了藏在袖中的银铃铛，道:“别发呆了，看看这个。”

    师青玄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枚银铃铛，又看看自己手中的。

    他们两个手中的都是中空的银铃铛，而银铃铛里的小银片上都写着玄字。

    “？？？银片上的字一样也能算一对儿吗？？？”师青玄疑惑道，继续拿着手里的铃铛看来看去。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一阵哆嗦。

    他想到了自己和贺玄。

    贺玄眨眨眼睛，道:“当然不是，而是上面的图纹是一对儿啊。”

    师青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银铃铛雕的是凤纹，而贺玄手上的铃铛雕的是龙纹。

    “喔这样啊，你无意中买了一对时那老板怎么不提醒你？”师青玄把玩着手里的小铃铛，道。

    “这个……应该他也没注意到……”贺玄看了看手里的铃铛，“反正我是乱挑的。”

    “哦~”师青玄继续玩儿铃铛，道:“方才看你笑得如此灿烂，应该是，故意挑的吧？”

    贺玄只觉得面上一阵发烫，道:“不，我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青玄笑着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东西还挺有意思，我会收好的。”

    贺玄轻轻嗯了一声。

    ●

    夜晚。

    贺玄和师青玄吃完饭，贺玄就带着师青玄去那个地方了。

    “那个……倾兄啊……”师青玄跟在贺玄后讷讷开口道，“你的饭量……说真的……恕我直言……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没办法，我一直有很严重的胃病。”贺玄叹息一声，道:“裹紧衣服，晚上会挺冷的。”

    “嗯……行吧。”师青玄紧了紧身上衣物，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皇城里貌似有条河今晚要放花灯，想带你去看看。”贺玄道。

    “哦……你是说落枫河吗？”师青玄道，“不过应该没有花灯吧……冬至难道不是应该缩在家里吃饺子吗？”

    “是落枫河，但正因为家家都在温暖的灯火里吃饺子，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能看花灯啊。”贺玄道:“据说近日放花灯是因为……听说一户大地主的人家里的某位长子要过生日，所以放灯庆祝呢。”

    “真是奢侈。”师青玄不由得摇摇头，“过生日搞那么大排场，他们家里人也不来看。”

    贺玄道:“是挺奢侈，不过这种事应该见多了吧，还是不必奇怪了。”

    言罢他们就走到了河边。

    落枫河映着天上明月与满天星辰，虽然河水在夜间看起来黑漆漆的，但却颇有一般情趣。

    贺玄跳上了停在河中的一艘小船里，随即把手伸向师青玄。

    贺玄的手苍白冰冷，但却苍劲有力，手指很是修长且骨节清晰，堪称一双美玉所塑之手。

    一只漂亮的手伸到了师青玄面前，师青玄便轻轻地抓住它并跃上了小船。

    贺玄解开栓住小船的绳子，小船便向下漂流而去。

    贺玄拿着浆，一下一下地往后划着，水面荡漾起层层波动，一圈一圈向外散开。

    岸边人家的欢声笑语依稀能够听到，岸边的灯火能够照明这边。

    师青玄听着岸边人家的喧闹，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那轮皎洁明月，又低头看看水。

    他忽然想哥哥了。

    想那个霸气的水横天。

    想着关于他的一幕又一幕。

    此时极为思念亲人……冬至后也就过一两个月这样就是春节了。

    只有乞丐兄弟们会陪自己过。

    哥哥不可能再出现了，明兄也不会再出现了。

    永远的不会再见到他们了哪怕一面……。

    师青玄回过神了，揉揉眉心，看着贺玄仍旧在一下一下地划船。

    “倾兄你骗我哪有花灯。”

    贺玄:“再往下漂一点就有了。”

    “嗯。”师青玄依旧发呆走神呆滞。

    这位倾兄也迟早要离开……春节还是去殿下那里蹭饭吧。

    血雨探花肯定会说自己吧……可是如今只有找他们吃饭才有点过春节的味道。

    但是……但是到那时，不管明兄也好，哥哥也罢，又或者是这位倾兄，都不会再见到了。

    若是有缘便是相逢，倘若无缘各奔天涯。

    再见就是再也不见。

    师青玄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忽然感到船身一沉。

    贺玄冷声道:“别动。”

    师青玄连忙缩到船的一角，慌张得不敢再继续神游。

    船底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玩意儿，像一个溺死了的鬼。

    他正在用他的泡烂的手慢慢扒上船，被贺玄一脚踩住了手。

    说是手，倒不如说是个被人啃过的鸡爪子。

    这个溺死鬼死的时间貌似挺长了，手已经被水泡得很烂，白骨上只挂着一些早已失去了血色的残皮烂肉，看起来十分骇人。

    师青玄并不怕，只是冷静地看着，可惜他现在是凡人之躯，什么也做不了，只好道:“倾兄小心！”

    那个玩意慢慢抬起头，狰狞的面貌十分恐怖，脸部一部分未腐烂完毕十分浮肿和肿胀，一部分露出了森森白骨，一部分也是白骨，但或多或少地挂着一些皮肉，看起来像被剐过一样。

    当他看到贺玄后，大吃一惊就要逃跑，手却是被贺玄牢牢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