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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是天不遂人愿,他真的只是想悄悄挖走他娘亲的遗骨然后默默跑路的!

    于是他不得不跟着蓝曦臣莫名其妙成了魏婴和蓝湛的助攻,看着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修得正果狂发狗粮……

    金光瑶再忍不下去了,一边催促着下属,一边跟进内殿,加速掘挖他母亲的尸骨。

    赶紧挖出来赶紧走啊!!!

    此地真不能久留!!

    金光瑶不动声色道:“哪位?”

    门外一人道:“宗主,是我!”

    苏涉的声音。

    金光瑶比了个手势,两名僧人拔了门闩,苏涉挟着一阵狂风骤雨入内。

    苏涉周身已被暴雨淋湿,面色冷峻,冻得嘴唇发紫,右手持剑,左手里提着一个人,进了门。金光瑶见他手中那人,却见竟是聂怀桑,略微有些惊讶,他并不曾吩咐过苏涉掠了他来的,因问道:“怎么回事?”

    苏涉道:“我在途中遇到的他,想来应当有用,顺手抓了。”

    金光瑶走近低头一看,道:“你伤了他?”

    苏涉道:“没伤。吓晕过去了。”说着把手中那人扔到地上。

    金光瑶想想,聂怀桑修为极差根本没什么反抗能力,反正手里的筹码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也不少,因而也没在意,微微笑道:“悯善你下手别这么重,他不禁吓也不经摔的。”

    苏涉忙道:“是。”这便把他方才乱丢的人提起,动作小心地放到蓝曦臣身旁。蓝曦臣一直紧盯着这人,拨开这人脸上湿淋淋的乱发一看,这个吓晕过去的,果然是聂怀桑。应当是在莲花坞调养完毕、折返清河的途中,被苏涉拦下抓来的。

    他抬头道:“你为何要扣下怀桑?”

    金光瑶道:“多一位家主在手,总能让其他人更忌惮些。不过二哥请放心,你知道我过往对怀桑如何的,时机一到,我定会毫发无伤地放你们离去。”

    蓝曦臣淡淡地道:“我应该相信你吗。”

    金光瑶道:“随意吧。相信不相信,二哥你也没办法啊。”

    那方苏涉见蓝忘机魏婴二人被制住,正唇枪舌剑间,拍门声又起,好嘛,这会子江澄也跑了过来……还好是单枪匹马他性子又暴躁,几句挑拨就乱了心神被制住,一起被他收作了俘虏。

    金光瑶有些无语地看着殿内神像侧边坐着的那一溜排儿“俘虏”,现在正兀自吵吵嚷嚷上演着一出又一出冰释前嫌的戏码……

    虽说拿的人越多筹码越多,但现下他真心觉得这些人都多到累赘了!!

    实际上他真需要什么“筹码”吗?准备跑路的时候其实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么?拿蓝曦臣其实……说到底都不过是他自己带了些私心在自欺欺人,知道等他一离了中土去了东瀛怕是再见不到了,所以恨不得把蓝曦臣绑身边直到最后一刻不得不分开为止。他如果真要需要个人质在手里,拿谁也比拿修为如此高深的蓝曦臣容易啊……

    这时候后殿终于传来消息,说挖到一角了,金光瑶心中一喜,再顾不上去管那群人,径直冲向后殿。

    第89章

    许久后,他母亲那张被他重新腾过的描金考究的檀木棺被起了出来,金光瑶欣喜地扑了上去,手指在棺盖和棺身接缝处微微颤抖地抚过,急急起身退了一步,吩咐旁边众人道:“打开。”

    “是。”众人跪地应过之后,拿起早准备好的工具。撬棒插入后使力开了一个缝隙,金光瑶朝前一步,苏涉在他身后。

    “嘭——”一声,就在撬棺之人使劲踢了一脚撬棒,棺盖猛然移开了小半之时,忽一阵白烟自棺中腾起,猛然间将开棺几人吞没,伴随着惨绝人寰的惨叫声,金光瑶只觉电光火石间一股刺鼻气味铺面而来,还不待反应过来,忽而自己耳边一声惊呼叫道:“宗主小心!”

    恍然间一阵天旋地转,他似被人扑倒在地,眼前叫扬起的白色衣衫全然覆盖,可惜匆忙间那件衣衫并未能覆住他全身,左手处传来一阵好似皮肉被烧焦的灼热剧痛,即便是金光瑶这般隐忍性子的人也禁不住咬牙吐出几声痛吟:“呃唔唔……”

    他的胸膛猛然撞到地面的窒息感还没消散就觉得自己被人拖着朝殿外退开了好远一段。

    “宗主……”苏涉在他身后惊呼道,一边把盖在他身上那件白衫掀开,抖了抖,扇开那股刺鼻的毒烟,一边伸手将金光瑶从地上扶起,来不及检查伤口,急急忙忙退到外殿。

    苏涉扶着金光瑶,两人都是面色苍白,而殿后的哀嚎之声还在继续。苏涉道:“宗主,你怎么样?!”

    金光瑶额头有微微冷汗沁出,道:“没怎么样。方才多亏你了。”

    他左手垂着提不起来,整条手臂都在发抖,灼痛难当,右手颤巍巍地伸入怀里取出一只药瓶,想打开,单手却不便。见状,苏涉忙接过药瓶,倒出药丸放进他手心。金光瑶低头服了,皱眉咽下去,眉头迅速舒展。

    蓝曦臣犹豫片刻,问道:“你怎么了?”

    金光瑶微微一怔,面上这才涌上一丝血气,勉强笑道:“一时不慎。”

    他取出药粉撒在手上,左手的手背到手腕多出了一片红色,仔细看,那片皮肤仿佛是被炸过的熟肉一般,肌理都烂了。金光瑶又撕下一片雪白的衣襟,手指微微发抖,道:“悯善,缠紧我手腕。”

    苏涉道:“有毒?”

    金光瑶道:“毒气还在往上逆流。不妨事,调息片刻便可逼出。”

    苏涉为他处理了伤口后,金光瑶便要去殿后察看,苏涉忙道:“宗主,让我去!”

    那股刺鼻的气味渐渐消散,魏无羡和蓝忘机也一同起身。只见一个深坑之旁堆起一座高高的土包,一口颇为精致考究的棺材斜置在一旁,其上还有一只漆黑的箱子,两样东西已经打开,还有稀薄的白烟从中缓缓逸出。那刺鼻的气味就是这些白烟,必然是致命的毒物。棺材之旁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尸体,都是方才苦掘的修士们,现下已经化成了一具具烂熟的死尸,连身上的金星雪浪袍和僧衣都被腐蚀得只剩焦黑的残片,可见这白烟毒性有多重。

    他抢在前面,以剑气驱散残留的毒烟,剑尖在那只漆黑的箱子上一拨。铁箱翻地,空无一物。

    金光瑶再也忍不住了,踉踉跄跄着扑到棺木边缘,刚刚才恢复了点的血色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棺材里也是空的。

    顾不得去听跟进来的魏婴等人和苏涉的嘴仗,金光瑶终是忍不住失态地一拳捶在了空棺木上,眼中冷光大织。

    当上这个仙督又有何用呢?他到底还不是无用到连母亲的尸骨都保不住。

    金光瑶制止了苏涉,道:“别费无谓的口舌之争。把你身上伤口处理一下,待我散了毒,立刻点好剩下的人整装出发。”

    苏涉道:“宗主,那被挖走的东西?”

    金光瑶嘴唇微微发白,道:“既然已经被挖走了,那就一定找不回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苏涉道:“是!”

    等到金光瑶终于将体内余毒逼出,正要点人出发之时,忽又想起,到了该再次封印蓝曦臣灵力的时间了,谁成想居然在这个关键点被魏婴抓住时机钻了空子,破了阵法,竟是将这座观音庙的前身——叫金光瑶给一把火烧了的诗思阁中那些怨灵给悉数放了出来!!

    等到金光瑶指挥着属下一通慌乱地想要魏婴所画照阴阵法时,忽的腰后一凉。

    蓝曦臣低低的声音传来:“别动。”

    金光瑶还待反击,蓝曦臣却在他背上击了一掌。金光瑶道:“泽芜君……你,恢复灵力了。

    主心骨受制,那边苏涉同蓝湛魏婴相斗也没有讨到丝毫好处,佩剑难平断裂,苏涉重伤。

    一瞬间,局面倒转。

    金光瑶深吸一口气,忽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他猛然间隐隐意识到,自己今夜有可能会走不出这座观音庙了。

    面对审讯,他干脆一老一实全部答了。

    可怜他这一生撒谎无数,现下句句属实倒没几个人会信。当真是可笑。提及到金子轩的死,他言语间故意将金凌激得不自觉走上前来,现下若想全身而退,只剩下着最后一计了。

    待到金凌站到离他足够近之时,又逢蓝曦臣心神俱震,晃神间被他钻了空子,掏出腹中所藏琴弦拿住了金凌作人质。

    然而他终究还是未能逃得出去,庙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三声诡异巨响。竟是因怨气滔天镇压不住被他分尸镇压的聂明玦找全了尸身,来找他复仇来了!

    金光瑶惊恐万状,刚唤出一声:“大哥。”忽而右臂一凉。

    金光瑶微微一怔,低头望去,这才发现,他的右手不见了。

    他的右手,从小臂前端被齐齐斩断了。原来竟是蓝忘机趁着他被聂明玦的凶尸震慑住之时看准时机运转避尘一剑削下,救出了被他制住的金凌。

    霎时鲜血狂喷,金光瑶痛得面色惨白,连惨叫也没力气,只是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站都站不稳,摔倒在地,倒是苏涉却惨叫起来。蓝曦臣似乎有一瞬间想去扶他,然而终是不敢再动手。

    金光瑶咬牙在断臂上拍中几处,失血过多,头昏眼花,忽见聂明玦朝他迈出了一步,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他,登时魂飞魄散。一旁的苏涉又咳出一口血,嘶声力竭喝道:“蠢货!还愣着干什么!拦住他!拦住门口那东西!”

    早已神游天外许久的众名兰陵金氏的修士这才持剑围了上去,头两个立刻被聂明玦单掌击飞。金光瑶左手在断手处撒了药粉,可药粉立刻就被血流冲走。他几乎是眼含热泪地去撕自己的衣襟,想包扎止血,可他左手原本就被棺材和黑箱里的毒烟灼伤,使不出力,颤抖着撕了半天和撕不下来,只是徒增痛苦。苏涉连滚带爬扑过去,撕下自己的白衣给他包扎,恰巧蓝曦臣护着聂怀桑退到安全处,苏涉在身上到处摸多余的药膏药粉,摸不到,对蓝曦臣道:“蓝宗主!蓝宗主,你有药吗?帮帮忙吧,宗主他对你一直以礼相待的,你就当帮个忙吧!”

    ……

    金光瑶意识开始模糊,昏沉的黑暗中,隐隐看见他熟悉的那栋小楼,一个小小的身影急促地在一群寻欢作乐迎来送往的喧闹厅堂“哒哒哒”地跑过。

    不过五六岁光景稚嫩的身影与一派紫醉金迷的糜烂场景极其违和。

    有人笑道:“哪里跑过来的孩子?”

    娇俏甜腻的女声半是嘲讽半是妒恨答道:“那位‘烟花才女’的。”

    男声笑道:“她?都生过孩子了呀?看不出来啊……”

    另一男声道:“这孩子倒是长的玉雪可爱……秀气的紧。像他娘亲……”

    又有人玩笑道:“男娃还是女娃?女娃的话……过不了几年,怕是把她娘当年的风头都得盖过……”

    那娇俏女声讥讽笑道:“男娃……那哪能呢?人家可是有仙门血统的公子哥儿……指着过几年回去做仙门少主的呢……”

    众人一片嗤笑之声:“到底这脏地儿生出来的……还作那打算?”

    “哈哈哈哈……”

    明明还不更事的年纪,听不出弦外之音,却也明白那样的笑声,并不怀好意。小小的孩子心中有些委屈,捏着小拳头,更快地跑过去,急急将那片笑声丢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