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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无羡……你等等我。”金凌见他欲走,居然丢下他舅舅和蓝思追追了过去,倒叫那两个人有点儿慕名奇妙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脸色看到了茫然的神色。

    避开了众人,金凌话也就说的直了:“那个……你不是这次说要带那孩子也来的么?”

    魏婴愣了下:“蓝澈?”

    金凌点头。

    魏婴笑道:“他没时间,泽芜君闭关,蓝湛在云深不知处也忙不过来,他被蓝老先生抽调去给蓝湛打下手去了。”

    金凌怔了怔,没好气地说:“泽芜君……又闭关?照他这个修炼法,他是准备200岁以内实现飞升么?”

    魏婴不满地啧了啧嘴:“你这孩子……你说你学什么不好,把你舅舅的毒舌学了个十成十……”说完他又丢下金凌,兴冲冲地准备去找那群小朋友玩,被金凌猛然拖住了手臂。魏婴讶异地看着他:“怎么了?我的金小宗主?”

    金凌此番这些年来旁敲侧击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皱了皱眉眼眸一暗道:“算了,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问你……泽芜君收的这个徒弟……他……他于我……到底……是不是……是不是……‘故人’?”

    魏婴惊讶地看了他半晌,笑道:“金凌……我倒是想问你……你为什么对泽芜君收的这个徒弟就这么感兴趣呢?那孩子现下才十五六岁,跟你也就你去云深不知处清谈会的时候隔着人群打过几个照面,恐怕单独见面都认不出你来,怎么就成了你的‘故人’了?”

    金凌脸色一白,抓着他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魏婴对他打过招呼,笑着走了。然而转过身,他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收敛。满园在风中晃动的金星雪浪看上去同多年以前一样,只可惜,物是人非。

    这些年了,这孩子心里还是放不下他那个惨死又遭万人唾骂的小叔叔,然而阿澈毕竟是阿澈,这一世,蓝曦臣也好,蓝家为数不多知情的人也好,都只希望他作为蓝澈活这一辈子,再不需于前世扯上任何关联。

    少一个人知道,都对那个孩子是多一分的保护。至于金凌……就只能对不起他了。

    云深不知处藏书阁。

    蓝澈和蓝湛依旧对坐着安静抄书,蓝澈倒是越抄越起劲来。他过手的古籍也算是蓝家不外传秘法之类的,他本身过目不忘又求知若渴,当知誊抄这样的古籍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可以的,想来蓝启仁对他多多少少开始重视起来。这个意识让蓝澈兴奋,那古籍抄起来也就越发觉得有意思。

    一熬熬到了深夜,眼见亥时已到,蓝忘机出声提醒他道:“与慕……夜深了。”

    蓝澈正兴头上没注意,随意答了一声:“嗯。”

    蓝忘机等了半天,见他还在埋头动笔,又道:“你该回去歇着了。”

    蓝澈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眼蓝忘机,意犹未尽又不敢反驳,思虑了一番只好哀求说:“含光君……这本我快抄完了,只剩下一点点。我抄完再去睡吧?”

    蓝湛想了想,微微点点头,拿起刚刚搁下的笔,重铺了一张新纸,又写起来。他一个晚辈都这么废寝忘食,蓝湛自然不可能先走。算了,就当是陪着他吧。这样想着,他翻开另一本书,一页还没有写完,突然听见“啪嗒”一声笔落到地上的声音。这声音本不大,但是在这般寂静的夜中却响得格外清晰。

    蓝湛抬头,却见蓝与慕脸色雪白,手举在空中还做着执笔的动作,但是手中的笔却早已落在书案上又滚落到竹簟上,一团狼狈。蓝与慕明显呼吸有些粗重,不多久开始喘息起来,额头冷汗潺潺而下。

    蓝湛急忙走了过去,伸手去探他的穴位,灵力渗入他体内。

    蓝与慕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物,浑身轻颤起来,见蓝湛过来,还强制自己挺着脊背,却觉得眼前越来越晕,他有些歉然地一笑:“含光君……我……没事……”然后他动作僵硬地低头试图从地上捡起那笔。

    蓝湛低声喝道:“别动。”手中灵力毫无保留地涌进他身体试图护住他的心脉。

    然而蓝与慕的身体慢慢沉了下去,最终无力地瘫倒在了竹簟上,脸白如纸。蓝湛迅速按住他胸前几处穴位,将他横抱了起来,疾步走出藏书阁。

    一出门恰遇见蓝蕴礼和蓝玉谙。两人猛然撞见蓝忘机有些慌乱的样子,俱吓了一跳,齐声道:“含光君。”

    蓝湛一看,这两人来的正是时候,急忙将手里的蓝与慕塞在蓝蕴礼手中:“送他回房。”

    蓝蕴礼只得接过,茫然地看着手里的蓝澈。

    蓝忘机再不停留,急急忙忙朝后山的位置而去。

    蓝玉谙看着蓝忘机的背影,又看了眼蓝与慕,道:“小哭包这是怎么了?跟含光君抄了一晚书怎么还抄晕过去了?”

    蓝蕴礼道:“别说有的没的了,帮我托一把。”

    “哦,好。”

    蓝忘机避开那两人召出避尘来,正准备御剑突然目光一凝,又收了避尘朝蓝曦臣的寒室而去。

    寒室灯火居然是亮着的,蓝曦臣竟不知何时已经自行出关了?他进了他兄长的卧室,果然听到一阵压抑着的喘息声。蓝忘机急忙加快了脚步。

    “兄长!”刚转进内室,就看见蓝曦臣跌在床榻边,手紧紧抓着胸前衣襟,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眉头紧蹙,似乎痛苦不已。

    蓝曦臣见蓝忘机,微微讶异了一下。

    蓝忘机赶紧将他自地上扶了起来。

    蓝曦臣猛然抓住他的手臂,焦急问道:“阿澈……阿澈没事吧?”

    蓝忘机缘何会这么恰到好处地此时出现,只有可能是他刚刚和蓝澈是在一起的。

    蓝忘机道:“无事,我已经命人将他送回房休息了。”

    自己这个弟弟是个从不会撒谎的人,他说了没事便就真的是没事,蓝曦臣松了口气。

    蓝忘机道:“兄长……可是……”

    蓝曦臣无力地笑了笑:“无妨的……怪我太着急了。他现下这一魂温养多年,就快要修复了……我一时心急,没有控制好,反而遭灵力反噬。”

    蓝忘机道:“兄长……还要多久?”

    蓝曦臣道:“大约……是快了。一魂六魄……保他目前的修为……当是够用。”

    蓝忘机道:“兄长你……别逞强。阿澈有我们。”

    蓝曦臣点点头,道:“忘机……辛苦你了。”

    第96章

    蓝忘机摇摇头,寻了帮助平复灵力波动的药喂了蓝曦臣服下。

    蓝忘机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兄长……你这次出关比预期的早。”

    蓝曦臣只是点了点头。蓝忘机心头一转,忽然就想起来为什么了,不过他也不点破。

    蓝曦臣服罢了药,便坚持让蓝忘机自行回房去休息了。

    出了寒室,蓝忘机回头看了一眼依然亮着灯火的房间,莫名就忆及,当年蓝启仁听闻了蓝曦臣这个决定后的雷霆震怒。

    “蓝涣!你莫不是疯了?!!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你召他残魂回世可想过至世人于何地?至我姑苏蓝氏于何地?至你自己于何地?!”

    蓝曦臣掀了袍角,郑重地跪在了蓝启仁面前。

    蓝启仁震得后退了几步。他虽是他叔父,他可是他的家主啊。

    蓝曦臣道:“叔父,曦臣自有分寸。他于世人十恶不赦罄竹难书;于我却是连救了性命两次……他为我亲手手刃,难道,我现下却连替他争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都不可么?如此……曦臣也算枉在世为人!”

    蓝启仁气得手指着他抖个不停:“你怎知这不是他的诡计?你怎知他不正是利用了你的愧疚之心?曦臣……金光瑶此人,卑鄙狡诈阴险异常……我们防不胜防啊!”

    蓝曦臣看着他决然道:“叔父……此生,我会亲自守着他教导他,再不会让他行差踏错。”

    蓝启仁道:“可你如何能够保证?世事无常……万一他又是一个害世魔头……你的罪业,我姑苏蓝氏的罪业……如何能还的清?!”

    蓝曦臣惨然一笑,道:“自是能够保证的。”

    蓝启仁皱了皱眉头。

    一直站在蓝曦臣身后的蓝忘机道:“叔父,禁术还魂,被施术者同施术者……性命与共。”

    蓝启仁猛然又退了半步,竟是脸色惨白跌坐在椅子上,再没说话。

    此等禁术,除了用金光瑶一缕的残魂作引,他其余所有的一切基本都依附于蓝曦臣而活。金光瑶死,蓝曦臣可能只是会受创;而蓝曦臣死,金光瑶却是必死的。

    也就是说,金光瑶若是又如上一世一般,只要蓝曦臣一死,他便也会跟着被了结。这是蓝曦臣能给他给世人的最后保障了。拿的是自己的性命……去赌。

    深夜,云深不知处的门生子弟寝室,蓝澈满头大汗地在自己的床榻上来回翻滚,口中呓语不断,终是惊叫一声坐了起来。

    他喘息了半晌,才擦了擦一头的冷汗,浑身衣服也汗湿了,黏在身上,别提有多难受了。左右睡不着,他便起身出去透透气。

    蓝澈有意地避开巡夜的门生,开玩笑,被抓住了又是一番家法伺候。他本漫无目的乱逛,却不知不觉走回了蓝曦臣的寒室。然后,他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寒室居然是……亮着灯的?!心中猛然狂喜,他正准备走向前,忽然又顿住了脚步。

    这现下已经是半夜三更了,怎好去打搅师父?即便他还醒着的,这个点也是于礼不合,而且……他现在去是摆明了告诉宗主自己违反家训宵禁了么?

    蓝澈笑了笑,呆呆驻足在蓝曦臣门外站了许久,书房的灯火下影影绰绰,估计师父这时候还在书房吧……蓝澈实在是有点儿迫不及待想见他,思虑了半晌,下定决心,偷偷蹑手蹑脚地潜在了他书房窗下。

    我就偷偷看师父一眼好了。

    窗下种着一大片蓝曦臣心爱的花,可惜这么多年也没见开过,不知道种的是个啥,不过有一点好的是,拿来藏人真真是完美。

    蓝澈小心翼翼,不敢踩坏了一根。

    偷偷朝里面偷眼望去,果然蓝曦臣高大的身影坐于灯下,没有系抹额,身上穿了一件寝衣,想来也是睡不着爬起来的。他手中执了一卷锦帛画卷,正在灯下细细观摩,指尖划过画面,眼中含着一抹化不开的忧郁和深情。

    蓝澈现在的位置本是看不见那幅画的画面的,但是蓝澈却完完全全知道,他现在看的是一副什么样的画。

    因为这画,他曾是亲眼见过的!

    那还是他大约9岁的时候,跟着他的师叔婶魏婴学画;要说他这个师叔婶,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却偏偏六艺精绝样样拿得出手,也是叫人啧啧称奇。魏婴此人,画风如人,简洁明了,洒脱不羁,往往寥寥数笔便成一画,偏偏所勾勒之物还栩栩如生,不得不叫人惊奇。可是这样的画看起来简单,学起来却是最难不过。临他的画,简直能把人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