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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沈浪也跟了出来。

    已进冬日,可南地气候温暖,四季如春,此刻也不觉得十分寒冷。

    在倚翠楼外的不远处,一蓝一红两个颀长的身影正伫立在风夜中,他们并肩而立,似近似远。

    片刻,老头摇摇晃晃自倚翠楼出来,下楼梯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几乎要跌倒,最后还是稳住了。

    王怜花不禁暗暗担心,这人究竟能给此行带来怎样的帮助

    老头终于走到了王怜花面前,用他浑浊的眼睛瞪着王怜花,一脸狐疑,问道:“你要去取雪山幽昙”

    王怜花躬身一揖,“晚辈身中难解之毒,非要那雪山幽昙方可化解,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老头又展信看了一眼,缓慢道;“他往昔曾对我有恩,既然是他让你们来,我自会全力相助。”

    王怜花叹道:“晚辈多次受这送信前辈的恩惠,却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前辈若能告知他的尊姓大名,晚辈必定当面致谢。”

    老头奇道:“你不知道谁给你送的信”

    王怜花道:“的确不知,这信是由一匹马送到我手里的。”

    老头道:“这确像他的做事风格。他既然不愿露面,那你也莫要追问了。”

    王怜花道:“既然如此,晚辈只好感念心间,那前辈又能否告知您的尊姓大名呢?”

    老头道:“你就叫我老山吧。雪山幽昙只在冬天开放,现下正是花期,你们来得极是时候,但是要上雪山,必得准备充分,你们且先回去,明日这个时辰,来倚翠楼后面小巷尽头的那间房子找我,敲门三急一缓。切记切记。”

    老山说完,朝二人摆了摆手,拐进一条小巷,自去了。

    ☆、第 17 章

    返回客栈途中,两人并肩走在那古朴宽阔的青石大街上。

    月光如水,衣角在晚风中飘扬抖动。

    王怜花握了扇子随意地敲打着掌心,问道:“沈浪,你说老山会给我们准备些什么?”

    沈浪道:“那雪山幽昙如何珍惜,要取得定是十分的不容易,我昨日在客栈中曾向当地人打听,传说玉龙雪山在数十年前,本是一处美丽的赏玩胜地,雪山奇丽多姿,时而云雾缠裹,乍隐乍现,时而山顶云封,深奥莫测,时而上下俱开,白云横腰,那时雪山秀美多姿,谁都可以上去游玩。但后来一天,两对年轻男女上去之后,迟迟未归,开始大家以为是运气不好,遇到了野兽,谁知道,那天之后,凡是上去的人,竟没有一个回来的,大家才发觉事有蹊跷。自此之后,再没人敢上去。雪山从下至上,总共要经过四个地方,沉默森林,蓝月谷,云杉坪,冰塔林,而那幽昙正是在冰塔林的最高处,扇子陡。至于这四个地方到底是怎样的神秘险境,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王怜花笑道:“你到是打听得清楚,不过明天老山定会说得比你详细十倍。”

    沈浪侧头一笑,不在说话,两人安静地并肩而行,耳畔只剩潺潺水声,这一刻,安宁祥和,谁也不愿去想明日过后到底要面对怎样的诡谲险境和生死危险。

    身后突然传来一片女子的叫喊之声,由远渐进,回头看去,两人瞬间变色。

    即便来的是一片暗器,两人也不会惊到失色,但来的偏偏不是暗器,而是女人,还是六个。

    每一个都有两个沈浪那么胖,年龄老得都可以当沈浪的妈。

    女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纱裙,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像六座五彩的小山,冲将过来,踩得尘土飞扬。

    近了之后,更看到她们脸上好似抹了两斤□□一斤胭脂,做作的媚笑又让那些□□和胭脂从脸上的褶子间飘洒下来,她们边跑边唤道:“两位公子,别走啊。”,“公子回来,说好了今夜要陪我的。”声音已带了些许沧桑,却偏偏要故作娇媚,只听得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王怜花脸色煞白,“沈兄真乃奇才,对着这样的陪酒姑娘你也喝得下酒?”

    沈浪苦笑道:“却不知是谁亲自挑选的?”

    王怜花笑道:“最起码每一个的酒量都很好。”

    他又低声向沈浪说,“偏偏此刻你连轻功也使不出来,罢了罢了。”只面带笑容地站定,等着那六个女子。

    六个姑娘虽然胖若肥猪,跑得却一点不慢,眨眼之间,已来到两人身前,团团将两人围在中间。

    “公子,我第一个喝完的酒,你答应了今夜要陪我,可不许耍赖。”一个身着绿纱的女子撒着娇,媚眼如梭,贴向了沈浪,沈浪虽已功力尽失,步伐却也不乱,脚步稍错,侧身避过。

    “公子。”那女子见沈浪避开了去,气得一跺脚,娇嗔一声,又要扑向沈浪。那声音只听得王怜花浑身一颤。

    与此同时,一个红纱一个白纱的女子也娇笑着,从左右两侧靠向王怜花,有意无意地将他与沈浪隔开,又肥又白的手攀上王怜花的手臂,“公子,我们一起回去喝酒好不好。”

    王怜花正欲错身,眼角却瞥见寒光闪动,心中一凛,知道杀招已出。脚步移动,向沈浪那边贴去。可身侧立着两座小山,出掌拍开两人,脚步便慢了一分,待看清形势,一把刃长一尺的雪亮短刀已刺向沈浪。

    短刀来势极快,迅若奔雷。

    谁能想到,这些又老又肥的青楼女子,竟是用刀的高手。她们那做作的娇笑下,竟是深沉的杀机。

    若是以往,这刀便是在快三分,也决计碰不到沈浪的半片衣角,可此刻,他功力已失,即便踏出了迷踪步,向后急退,速度也决不能与势如疾风的短刀相较。

    短刀就在即将洞穿沈浪胸口之际突然停住了。

    刀尖堪堪指在心脏位置,距离半寸,只需轻轻一送,沈浪必将再无生机。

    沈浪的额角已有冷汗渗出。

    他凝注着那把雪亮的短刀。

    短刀没有刺破他的胸膛,却已有鲜血蜿蜒,沿着刀面,滴落在那青石板上。

    鲜血滴落在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他明明听不到如此细微的声响,可此刻耳中却清晰无比,这声音仿佛自心底传来。

    沈浪耳中轰鸣,浑身木讷,如若雷極。

    他看到五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那雪亮刀锋即将刺穿自己胸膛的瞬间,一把握紧了它,让它再无法前进分毫。

    月光照在那只手上,白得好似泛着淡淡的银光。

    沈浪见过那只手捏杯擒盏,见过那只手拨动琴弦,见过那只手发出暗器,却偏偏没有见过那只手握住刀刃,更没有见过那只手鲜血淋漓。

    下一刻,另一只纤长的手掌劈在那握着刀柄的肥手上,短刀叮当落地。

    一击不中,霎时,噌噌六声,六人都从腰间抽出了雪亮的钢刀,有长有短,有窄有宽,可俱都刃如秋霜。映着冷月,寒芒闪动后,齐齐向二人袭来。

    六个女人虽然胖得不像话,轻功竟也好得不像话,行动起来快若闪电,瞬间从六座小山变成了六朵乘风而起的白云。她们的手都又肥又厚,可握起刀柄的时候,却稳定沉着,招式更是迅捷狠辣,毫不拖泥带水。

    每个人的刀法都已不在徐长水之下。

    所以,不管是年轻的女子还是年老的女子,若她们狠下心来,当真会叫男人吃尽苦头。

    王怜花腕子翻动,折扇哗一声展开,灌注真气,脆弱的纸扇瞬间坚硬若铁,划向一个挺刀向前的女子喉间。那女子堪堪避过,但这柄纸扇散发出的杀气和寒意,已叫她浑身发抖,手足发麻。

    鲜血从王怜花的指缝间洒出,将白色的扇面染了点点嫣红,那当然是他自己的血,但他却浑然不觉,身形如同游鱼,轻灵曼妙。在狂呼着围上来的六座小山间飞旋纵跃,速度之快,看上去,只看到一道绯色的淡影,忽闪忽现。

    只听得其中一名女子低呼一声,“只杀沈浪。”

    围在王怜花身畔的六名女子已迅速散开,如潮水般向沈浪卷来。潮水未至,王怜花已似一道一闪而过的光线,倏忽落在沈浪身前。

    六人足尖一点,庞大的身躯竟滴溜溜旋转起来,像一枚枚飞旋的陀螺,六道刀光又交织成一片粼粼闪动的密网,将王怜花笼罩其中。

    王怜花武学繁杂,掌拳勾爪,奇招跌出,折扇翻转间,如利刃加身。那六名女子虽然单个功力不及,但六人进退有致,互相配合,竟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刀阵,王怜花一时也无可奈何。

    沈浪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淡红的身影,看到他握着折扇的指缝间渗出的鲜红,眼睛好似被灼痛,心底竟着急起来。

    试了试丹田真气,还是散乱难聚,又强自运功,猛然胸口烦闷,头晕目眩,身体微微晃动了两下。却有一只手,在他手肘上轻轻一托,助他站稳。

    在这间隙,王怜花低声道:“你先走,我自能脱身。”

    沈浪知道现下自己帮不了半点忙,朝他微一点头,转身向着那长街尽头发足奔去。

    沈浪奔出一段路,禁不住回身看去,远远看见那淡红身影,如惊鸿游龙,在天地间纵跃,飘曳的红衫与五彩缤纷的纱衣纠缠在一起,混成一团模糊的影子。

    沈浪凝注着那方,眸光跳动,脑海中却只浮动着一句话,他竟为了救我,伤了自己。

    王怜花与那六个女子周旋半晌,虽不落下风,但掌心疼痛难忍,已无心恋战,暗自思忖脱身妙计。

    此刻,刀光闪过,正有两个女子欺身上前,王怜花唇角微勾,足尖轻点,向右斜斜飞去,袍袖一卷,一片青色的粉末霎时漫天飘散,香气四溢,落了两名女子一头一脸。两人慌忙要去拍抖,手刚举起,还未碰到头脸,两人便都两眼一翻,像那抽干了气的皮球,软软瘫倒在地。

    剩下四人怔愣片刻,其中一人怒道:“好小子,原来还会使阴的。”又扬起长刀砍来,王怜花侧身闪避,形如鬼魅,举掌拍向她面门,那女子本欲抬手正面接他这掌,却猛然看到他手掌的指缝间赫然夹着一根锋锐的银针,针尖蓝光幽幽,显然淬了剧毒,当下只得避其锋芒,想要退开,却已不及,被他打中右肩,霎时半边身子都酸麻无力,连刀也再难举起,只得惊呼一声,“有毒。”瘫坐在地。

    还站着的三人心头惊惶,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撤。”三人立刻将地上受了伤的另外三个各负背上,像三块巨石,在月下向着来路,悄无声息地滚走了,她们来得很快,离开得当然也不慢,只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街角。

    王怜花看着那六人离去,嘴角噙一抹冷笑,纸扇当胸轻摇,那娟白的扇面上满是点点嫣红,似勾勒了一树红梅。他正欲离去。回身时,却看到沈浪竟还站在身后不远处,脸上神色莫辨。

    稍稍愣神,拧眉问道:“你还没走?”

    沈浪不说话,走过来,眼底有波澜翻动,神情却只是淡淡。

    王怜花比他稍矮,视线带些仰视,唇角浮一抹笑意,“沈大侠莫非在感动?”

    沈浪心中的百味杂陈便被这话瞬间冲淡,面上不禁又浮起那种懒散的、毫不在意的笑容,只是脸颊轮廓却温暖柔和。他伸手从自己衣袍衬底撕下一条柔软的白布,拉起王怜花伤了的手,似要替他包扎。

    王怜花却用另一只手压了沈浪腕子,从怀里摸出只青色小瓷瓶,手指弹开盖子,递在他眼前,笑道:“不上点伤药,我这手恐怕是再不能见人了。”

    沈浪接过来,替他上药,他垂着头,极为专注,动作也轻极缓极,一点一点涂抹。

    沈浪的脸是一种棱角清晰的明朗,眼睛里的笑意像海水,宽广辽远,连肆虐的狂风吹来,亦不过是卷起些许波浪,风过后,又是平静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