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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笑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他忽然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老先生好久,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就这么盯着许久,忽的就笑了,笑得极甜,甜到了云起心里去,笑眼弯成了月牙儿。
后来的日子里,老先生常常说沈似来像极了当年的云起,聪颖踏实,甚至更为温和,在师兄弟里人缘极好。
沈似来在清音寺一天一天地长大,一转眼就是十几年,当年的乖孩子早已长成谦谦君子,才貌俱佳,也从不曾知晓,日日夜夜在自己身畔的师兄,亦等了他十多年,等他长为少年,等他风华绽现,等他来发现,自己藏了十多年的心绪。
沈似来的字写得极好,也喜欢练字,常常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天。云起在他旁边的小桌边,看着他,悄悄为他画像,他抄完书,云起便也画完一幅。他床底下的大木箱子里,放的全是他的画像,这些年以来,日日如此。他一点一点看着这个小了自己六岁的师弟,是如何长大,如何变化,如何一点一点夺了他的魂魄十多年。
突然有一天沈似来带着笑,同他讲今日来寺里祈福的那个男孩子,他听着听着,酸楚一点一点弥漫在心头。他比谁都了解他的小师弟,他此刻的笑容,恰如当年的自己,夜里悄悄起身看沈似来的睡颜,嘴边也是挂着消散不去的笑意。
再后来,他随主持去化斋,回来的时候,看见沈似来和孟曦在小院里并肩坐着,沈似来低下头为擦药,神情极为专注,手里的动作轻柔极了。
他的心里揪的发紧,袖口被攥得皱皱巴巴,他就那样在拐角看着他们。直到孟曦离开了,沈似来依旧看了孟曦的背影很久,眼里噙着的温柔骗不了他。
回屋子的时候,他在院门口撞见了玉善,玉善的眼睛红红的,看见他,捂着嘴跑了。
他心里狐疑,却也未曾多想,一个孟曦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第8章 番外云起2
突然有一天 ,沈似来带着笑,同他讲今日来寺里祈福的那个男孩子,他听着听着,酸楚一点一点弥漫在心头。他比谁都了解他的小师弟,他此刻的笑容,恰如当年的自己,夜里悄悄起身看沈似来的睡颜,嘴边也是挂着消散不去的笑意。
再后来,他随主持去化斋,回来的时候,看见沈似来和孟曦在小院里并肩坐着,沈似来低下头为擦药,神情极为专注,手里的动作轻柔极了。
他的心里揪的发紧,袖口被攥得皱皱巴巴,他就那样在拐角看着他们。直到孟曦离开了,沈似来依旧看了孟曦的背影很久,眼里噙着的温柔骗不了他。
回屋子的时候,他在院门口撞见了玉善,玉善的眼睛红红的,看见他,捂着嘴跑了。
他心里狐疑,却也未曾多想,一个孟曦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乱成一团,他厉声喝止,一个女孩子却哭哭啼啼地说,玉善不见了。
云起先是诧异,联想到她昨日的样子,赶忙要去找主持。那女孩子叫住他,说主持和似来师兄已经去城里找了,叫大家在山上找找。
云起组织好大家,就去寻了和玉善一个屋的姑娘,问她昨日里玉善究竟怎么了。
那姑娘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些什么,说昨日玉善看见他有件衣裳有些破了,就去他房里找,想给他补上。后来便再也没见过玉善。直到今天早上还不见她,才开始后怕,连忙告诉主持。
云起一愣,立即往自己屋里跑,从床底拉出那木箱,上面果然有了几个手印子。
他顿时就慌了神,怕玉善那样执拗的人真做什么傻事,披了外袍就往山下跑。
他终于是在山下找到了玉善。
出乎意料的,玉善没有哭,还穿着昨日那件素白的衣裳。
她看到云起时,眼底有些许痛楚,一闪而过,云起却看的清晰。
云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些什么,事实本就是如此。
倒是玉善,定定地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我没事,师兄回去吧,告诉主持别担心了,还有……”玉善抿了抿唇,“我想,还俗了。”
云起皱了皱眉头,末了,只是颔首。
玉善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沈似来常常在云起面前叹惋,这样好的姑娘,一个人出去闯荡,只怕她被欺负了。
云起往往不回他的话,自顾自地看着经书,久久也未翻过一页。
忽然有一天,沈似来问他,“师兄觉得,孟公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颊有明显的红晕。
云起一愣,随机冷了眸子,“不怎么样。”
沈似来不解,“为何?”
“没有为何,只是觉得,不怎么样。”云起的声音冷冷的,有着不可琢磨的醋意。
孟曦被处死的时候,他应该是高兴的,可不知是佛家惯有的慈悲,还是沈似来的慌乱,他始终高兴不起来。
沈似来一整天都没回来,直到天全黑了,才呆若木鸡地回来。
云起一直等着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他眼角挂着的泪珠。
他的心猛然一抽,背过身去,望着月光下的小矮桌,桌上还摆着沈似来早上给他端来的糕点。
后来,云起辞了主持和老先生,一人去往相距千里的兰平,传说那里是佛家圣地。
之后的许多年,谁都再没有见过他。
第9章 41
第四世,沈似来是备受宠爱的大皇子,与同样聪颖过人的四皇子争一个储君之位。沈似来幸得孟家助力,顺利成为储君。不久,先帝驾崩西去,他便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帝位,也按照承诺,给了孟家嫡女一个后位。只是近三年来,从未越界,始终相待如宾。
孟子衿是实实在在喜欢陛下的,可她的确没什么野心,只想平安度日。就算心里难过,只能做个名义上的皇后,她也不敢对家里人吐露一字半句,她不想惹什么事端。
直到那一年孟氏突然冒出来个孟曦,自言是孟子衿从小失散的堂弟。孟家人本不信他,可他身上的确有信物,便把他留了下来。
孟曦嘴甜,又伶俐的很,极得孟老爷子欢喜,孟氏又觉得对他实在愧疚,就嘱托孟子衿和沈似来说道说道,给他一官半职,也好弥补他这么多年颠沛流离、风餐露宿的委屈。
沈似来一向觉得愧对孟子衿,自然应了她。拨了个长史的位子给他,又给他在极好的地段建了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孟曦闲散惯了,哪里肯成天上朝下朝的,只是拿着月俸在家中睡大觉、赏美人、品美味罢了。沈似来也不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他去。反正他本来也没对这个孟曦抱多大希望。
有一年大旱,连月不雨,国中四处土地干裂,溪流干涸。沈似来带着宫中上下去远郊神庙祈雨,孟曦也跟着孟子衿一道前往。晚上的时候,孟曦老爱出来晃悠,他那大院子住的久了,一时间住不惯这小地方。
他的屋子和沈似来的离得近,他不经意的走着走着,走到他屋子跟前,听到里面孟子衿一阵幽幽的抽泣。
他向来见不得女孩子落眼泪,走进屋里,见孟子衿在桌前坐着,不见沈似来。
后来孟曦一肚子火去找沈似来理论,沈似来始终不愠不恼,只是低着头批奏折。
孟曦再想多说,沈似来却不理会他,背对着孟曦,自顾自的躺在床上睡觉,甚至吹灭了油灯,似乎孟曦与空气无异。
孟曦气极,冲上前,窜上沈似来的床,还把沈似来往里面拱了拱。
沈似来想破天也料不到他能来这么一出,好歹他也是一国之君,脾气再好也忍不了如此失礼。
他本是想训斥的,可孟曦在他耳边有意无意吐出的温热气息,轻轻吹动他的鬓发,吹得他的心跳得都要掉了出来。
“阿姐那样好的人,你都瞧不上眼,你莫不是喜欢男人?”孟曦刚说出口便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似泼出去的水,不好收回。
孟曦感觉身边不安分的沈似来突然就不动了,大约有一柱香的功夫里,谁都不曾说一句话,气氛微妙的让孟曦不敢用力呼吸。
良久,孟曦终于耐不住,试探着开了口,“那个……你睡着了吗?”
没有声音回复他,只有身边人越来越平稳的呼吸。
孟曦送了口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关上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沈似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借着微暗的月光,他似乎看见沈似来的耳根红的不像话。
他二人真正打开心扉,是第二年的夏天。那时信王举兵谋反,和孟家私通。此事本就是孟老爷子和信王的交易,连孟子衿都不知晓,倒无意让孟曦给听了去。
当时信王大军距都城仅仅三日之程,孟曦人在平谷,就算立马往回赶,也赶不及了,只得铤而走险,从水路送信件回去,自己则是回孟家老宅,寻找孟氏与信王勾结的证据。
在都城的沈似来莫名收到一樽丑了吧唧的泥人。刚想扔掉,却看见底座藏着的信件,方知一切缘由,早早在都城做了防备。信王攻城时,不出意料地被捉拿归案,孟老爷子亦因为孟曦提供的孟家进账被押入狱中,连带着孟子衿也不得已退了后位。
孟曦自然成了头号功臣,可沈似来不解,他本也是孟家人,所谓“本是同根生”,为何要与孟老爷子自相残杀。
孟曦这才坦言,当初那信物是从一个叫花子那儿讨来的,叫花子不识字,他却认得,孟曦看出这是孟家玉牌。孟曦的确是孟姓,却是江北一个渔人的儿子,父母早亡,和都城孟宰相没有半分关系,当时不过是穷困潦倒,又离都城近,详详细细地打听了孟家往事,才壮着胆子进了孟家。
问及那泥人时,孟曦只道幼年大病,小时候的事不太记得。只是这泥人是一个姑姑的遗物。那姑姑待他一直很好,他便留了这个泥人做念想。泥人真正由来,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第10章 42
后来沈似来把孟曦提为监军,孟曦倒是比以前勤快了许多,整日往宫里跑,只是他并不理事,只是成天烦着沈似来。
沈似来拿他没办法,也由着他去,久而久之,竟也习惯了。
一次朝中有人附议立新后,稳民心。孟曦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当时心里涌出一种难言的酸涩。
有一年沈似来御驾亲征的时候,受了重伤,几乎是被抬着回了都城,白布都要盖了一半了。孟曦在他身边守了几天几夜没合眼,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害怕。
沈似来醒了以后,孟曦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