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谢凛抓抓头发。

    “知道。”女人说。

    “现在那女鬼不受控制……操纵子清干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压制她……或者除去她。”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也能压制她一阵子吧？”从师父口中听到这句话，谢凛的背后都凉透了，却还是逞强的问。

    “知道我为什么不帮她招魂么？”女人难得有耐心的给谢凛解释：“如果那女鬼附着在方子言身上，便也只能侵害到她的梦境里，亦或是用其他的方法扰乱方子言的生活，但并不能控制方子言的行动，甚至连真身都不能展现。可是一旦招魂到其他人身上，女鬼便没有束缚，可以恣意妄为，戾气会大于之前的千倍百倍。”

    谢凛默默地听，咬着嘴唇。

    直到这一刻，她在意识到自己真的犯下了弥天打错。

    “我告诉你不可以。你不听我的。”女人说：“你为了能结识方子清，什么都不管。”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如果你知道我做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谢凛忍无可忍的对着电话吼出来：“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害死她的人是你，不是我。”女人说：“我要用这次的教训告诉你，以后我说的话，你都得无条件听从，无条件信任。”

    “淮衣……你不是人……你就是个变态！”谢凛将自己眼眶的眼泪逼回去，大吼一通就把电话挂了。

    正巧这时，方子清回来了。

    谢凛看着窗户外面，连回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她就听方子清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自己的下巴被她捏住转了过去。

    “哭了？”方子清认真的看着谢凛，一双幽黑发亮的眸子涌动着阳光的色泽。

    “知道还问。”谢凛舍不得打开方子清的手，就被她捏着。

    “为什么？”方子清问。

    “你居然还会关心我因为什么哭啊。”谢凛笑。

    “有什么不能的。”方子清见谢凛笑了，就松开手，躺回自己的床上去了。

    谢凛就见她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子清，要不我们再做一次仪式，把那鬼招到我的身上。”谢凛想了想说：“我是认真的。”

    “就算招在你身上，我杀人也是不会改变的事实。”方子清回答。

    “你杀人的时候是□□控的。”谢凛说：“我师父认识精神科的医生，只要她开具一份你有精神病之类的证明，是不是……”

    “被你说的，我都真觉得自己有精神病了。”方子清笑。

    谢凛就看她的笑容渐渐冷却，象是想到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一样。好久以后，谢凛才听方子清继续说：“谢凛，我要是死了，你替我照顾好子言。”

    “你有病啊，谁准许你死了。”谢凛就知道她要这么说，立刻拒绝了：“我跟你说，子言那个傻缺你自己照顾，我懒得管。”

    方子清不说话，谢凛就继续：“我跟你说，她可真的是爱哭啊，一天哭哭啼啼的，从头哭到尾也不嫌累。也就你跟顾攸宁，换别人早就飞她两耳光。”

    “要不要我现在飞你两耳光。”

    “你别来劲啊。”谢凛把脸捂住：“我又不是爱哭鬼。”

    “我刚进门的时候有个人在哭。”方子清毫不留情的揭穿她。

    “话说……你是不是喜欢爱哭的人啊。”谢凛回想起方子清刚刚看自己的眼神，温柔又关切，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如果我要是天天哭，你会不会喜欢我？”

    “我会每天飞你两耳光。”

    “……”谢凛默默闭上嘴巴。心想，这人……记仇。

    体育馆被封了，也没有地方打篮球散心，谢凛躺在自己的床上，直勾勾的看着方子清。

    方子清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就跟她说：“谢凛，要不你面朝墙吧。”

    “为什么啊？”谢凛眨眨眼睛，不明所以：“想要面朝墙，你自己转过去不就可以了。”

    方子清皱皱眉头，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她拿起一看，上面显示着顾攸宁。

    “喂。”方子清接通手机，就听见了顾攸宁的声音。她问自己是否可以见一面，方子清思索了一会回答：“可以。”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顾攸宁问。

    “晚上吧。”

    “可以。”顾攸宁继续问。“在哪。”

    “学校大门口。”方子清回答，对方应了一句好，方子清就把电话挂了。

    谢凛心神不宁的问：“你晚上要出去？”

    “嗯。”方子清答。“可能有些事情要解决。”

    “我跟你一起去。”谢凛说。

    “不。”方子清回答：“就我一个。”

    ☆、第三十七章：哭泣的模样

    我一路远远的跟着顾攸宁，从她出宿舍门开始，一直跟到学校大门口。这一路上，我想象过无数次电话那头的人的模样，却在真正看见那个人的时候，震惊了。

    漆黑的夜色里，子清笔直的站在学校的铁门边上，她身上黑色的风衣随着夜风微微浮动着，凌乱的长发仿佛与夜融在一起。

    “来了？”子清看见顾攸宁，唇角微扬，打招呼。

    “嗯。”顾攸宁走到她的身边，侧头朝着身侧那条黑暗无人的小道指了指：“走走？”

    我就看到子清点头，然后两个人并肩走了。我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怦怦乱跳，好像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似的。

    失神了好久以后，我才找到思绪追了上去。铺天盖地的黑暗将我包围，我头一次并不觉得恐惧。因为我生命里的两盏明灯，此刻就在这无尽的暗里。

    “你找我不会就只是走一走吧。”子清走了一会，站下来看顾攸宁。

    我也停下了脚步，站在离他们很远的树丛中，就算听力极好的我，在这个位置也只能勉强听见细小的对话。

    “当然不是。”顾攸宁也跟着站住，好久以后才问：“学校里的人，是你杀的么。”

    心中好像被一把利剑穿过，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而说这个笑话的人正是顾攸宁。

    “为什么这么问？”视线中的子清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沉着一双眼眸淡淡的问。

    “有人看见了。”顾攸宁说：“但不确定，说是像你。”

    “谁？”子清问。

    顾攸宁站在原地，不说一句话，只是很谨慎的盯着子清的脸。子清被她这眼神逗笑了，一双眼睛弯起来，打趣的跟顾攸宁说：“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杀人灭口啊？”

    “你别笑，你告诉我是不是你？”顾攸宁被她的态度惹怒了，一把紧紧的扣住子清的手腕，让她恢复过来。

    “是我啊。”子清回答：“你信吗。”

    “你认真的说。”顾攸宁皱着眉，压抑的喘着气，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我都说是了，你想要什么结果？”子清看着顾攸宁，于她的浮躁形成强烈的对比：“还是你希望我回答不是？可是……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我就见子清甩开顾攸宁的手，背对着她说道：“有本事，就拿证据来抓我吧。”

    “你做这些事有没有想过子言！”眼看子清就要走了，顾攸宁忽然对她大喊起来。

    “子言永远也不会知道。”子清说 ：“永远。”

    很快的，黑暗里什么都不剩，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

    那些死去的人……跟子清有什么关系。

    那夜，我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可是却怎么也得不到答案。

    我能感觉到，子清在躲着我。每当我要靠近她的时候，她总是会先一步的离开，她总跟谢凛走的很近，也不再同我跟顾攸宁一起吃午饭。我就看着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的陨灭。这种感觉让我害怕，我知道，我必须抓住她问个清楚。

    休息的时候，我就站在子清的教室外面，看她上课，她依旧喜欢坐在教室里最中央的位置。我就见明亮的阳光中，她束起一头长发，飞快的记着笔记，一副乖巧的模样。谢凛就坐在她的身边，将头埋进双臂中昏昏欲睡，可我并不担心她的成绩，我清楚的记得，她跟子清都是连跳两级的学霸。

    我就这样看着子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她们终于下课了。我焦急的向前挪一挪，就见子清左右拥簇着很多人朝我的方向走来。

    “子清……”我叫着她，发现子清从我面前走过，没有看我一眼。

    “子清，子言在后面。”谢凛看见我了，就扯子清的衣服，子清斜了她一眼，拉过衣服就走了。

    我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跟在子清的后面，看着她一路向前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