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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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静一口气跑回根据地, 两腿一软跪在火堆前, 手指着身后的树林, 牙齿打颤, “有, 有……我也不知道是人是鬼, 总之有个影子闪过去了, 我的妈啊差点没把我吓死!”
韩樾听完第一个跑了过去,孙璞不信邪,也跟着去看。
崔恕没动,他坐在地上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白姐,你听到他有脚步声么?”
“好像有也好像没有, 我感觉是听见了树枝被踩裂的声音,可理智上又觉得是幻觉。”远离了黑暗之后, 白静又不怎么确定了,“会不会是因为那四个人说有, 所以我出现了心理暗示?”
“不不不,白姐, 不瞒你说, 我也听见了。”何天一直咽口水,“我坐在这里的时候就听见了,就是你说的树枝被踩裂的声音, 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没敢跟大家说。”
“眼镜你呢?”崔恕问。
吴尽摇摇头, “我一直听崔哥讲笑话呢, 没太注意听。”
崔恕刚才光扯淡了,也没怎么注意,难道这玩意就吓唬胆小的?
韩樾跟孙璞进入密林,分别四处查看,均没发现什么可疑痕迹。
“我就说没有吧,风太大刮的,不然前两晚怎么没有?”孙璞胆子大,想当年成天钻玉米地,哪里害怕这些有的没的,大大咧咧往暗影里拱,闹出来的声儿比风声还大。
韩樾则没朝里头钻,只在原地分辨声音,这里除了风声还有树枝被刮动的声音外,就只有大叔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呼吸声。他认真听了好一会儿,确定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其它声音后便准备离开。
可忽然间,第三重声音出现了,这声音介于树枝声与大叔脚步声之间,不仔细听很容易忽略,是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
“什么人!”孙璞大喝一声,他刚刚发现有道影子闪了过去,拔腿就要追。
“孙哥别追!”韩樾制止道。
“哈?”孙璞不明白为啥不让追,不过韩樾说的话大家都听,于是就没动,“娘的,真有人啊?”
“你确定是人么?”韩樾走过来问。
“反正不是鬼。”孙璞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是鬼那就是人呗!最多有大猩猩。”
韩樾再次看了看那个方向,说:“先回去。”
两人返回根据地,孙璞先扯着嗓子喊:“娘嘞还真有人!我看见有人影!”
这一嗓子差点把胆小的队友吓趴下。
崔恕看向韩樾,“什么情况领导,打照面了?”
“没。”韩樾回来坐下,“我没看见,是孙哥看见的。”
崔恕心存狐疑,不知道大伙儿是不是都跟他一样,如果是韩樾明确说看见了人,大家肯定会无条件相信,他说没看见,就还有出入点。
【亲爱的嘉宾们,恭喜第二天的生存任务顺利结束。】
系统忽然说话,吓了白静一哆嗦,“哎呦我去,我这还没解决个人问题啊你们少吓我!”
吴尽问:“寻找失踪者的任务算完成了吗?”
【不算哦宝贝,因为你们没找到那个坑的真相,还有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海里的头骨不是节目组放的哦。】
众人:“……”
【哇哦!恕恕跟樾樾可能要因此交好运哦。】
“卖个屁萌!舌头捋直了说话!”崔恕没好气道。
【嗯哼,下面我来严肃地宣布一下明天的生存任务。】
众人数脸黑线。
【明天将由所有嘉宾一起完成生存任务,请听注意事项:所有人必须参与每个环节,但是不能做相同的事,比如寻找食物的时候,规定每个人至少找一样食材,且不能与队友重复,食材由寻找者自行处理,寻求帮助会增加死亡值,另外分数依然捆绑,规则同昨天一样,祝各位好运。】
这是由坑个人改成坑团了。
“请问我可以确认一下,这岛上并没有宝对吗?”吴尽举手提问。
【亲爱的嘉宾,任何想法都要靠证据判断,祝你好运。】
“它这意思咱还得进坑里找证据?”孙璞问,“不是说有机关么,能下去?”
崔恕说:“机关肯定早没了,不然我现在还能坐在这?”
说完挨了韩樾一记白眼。
“明天我下去看看。”韩樾说,“我猜应该是个狩猎坑,或许这里真有过人类文明,但所谓宝藏一定没有。”
大家都觉得宝藏纯属扯淡,四个人见财起意来岛上冒险,为了分赃不惜杀掉队友,却不知这里根本没有宝,人为财死,说不上该同情还是唏嘘。
“这个故事告诫大家不要以为天上能掉馅饼,好奇心、贪心,这两样最好永远不要有。”白静又开始了公益广告时间,“我想借这个故事再多说几句,大家去任何地方都应该对那个地方心存敬畏,一定要遵循自然规则,不要试图以一个挑战者的姿态出现,或许你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侵犯,而侵犯就会受到惩罚,请不要心存侥幸。”
这一晚队友们都没能安然入睡,可能是聊天聊嗨了,可能是因为最后一晚,也可能是因为暗处有人。
连没心没肺的崔某人都没睡着,他两手枕在脑后,翘着受伤的腿,侧脸看看室友,端详半天疑惑道:“奇怪,我怎么看不出来你睡没睡呢?”
韩樾没想说每次跟他躺在一块就睡不着。
“还是你任何时候都这么姿态安详?”
“……抽你信么?”
“切,就知道你没睡,一天天的装。”
“知道你问?”
“我只是说看不出来,又没问你睡没睡。”
……服。
“聊会。”崔恕腿翘累了放下来,开始睡前夜话,“你说这岛上会不会生活着七个小矮人?”
“……”韩樾失笑,“看不出来你还有童心呢?”
崔恕嗤笑,“我怎么就不能有了,我距离童心怎么也比你短吧?”
“是,这个爸爸比不了。”
“欠不欠你这人。”崔恕拿胳膊肘戳他,可惜人家躲得快,没戳着,他哼了一声,问人家:“哎?你是因为腿上的疤才没进部队么?”
“你觉得我该进部队?”韩樾的声音轻飘飘的。
“唔,也没有,就是随便问问。”交浅言深,有些话说多了怪没礼貌,虽然他还挺想知道。
韩樾轻声笑了笑,“其实祖父一直很看重我,想让我接家里的班,是我没争气。”
崔恕怔了片刻,脑海里将韩樾祖父勾勒成了法西斯头子的形象——太严格了吧,就这还叫不争气,那争气的得成什么样?
不过韩樾还是没说疤怎么回事……算了,没什么非知道的必要。
睡前扯淡到此结束,崔恕打了个哈欠,“睡之前申请一下,明天让我也下去呗?”
“驳回。”
没劲!吃饱撑得才跟他申请,明天自己下去!崔恕翻了个白眼,翻身背对他睡觉。
“转回来。”
“……”
韩樾声音没什么起伏的时候,通常代表他不想说第二遍,只可惜对方视为耳旁风,不听。
“非等我帮你转?”
某人依旧在挑战领导权威。
韩樾轻叹,翻身掰着他两边肩头强行往回转,然而这家伙是头犟驴,跟他别着劲,两人不声不响一番较量,最终韩樾使暗劲硬生生给他掰了回来。
崔恕:“……”
“我有时候吧都质疑你有没有三岁。”韩樾一只手压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撑在他身侧,自上而下看着他,“压着受伤的腿不利于血液循环这道理还要别人说?”
崔恕跟他眼对眼,心说这人管得是不是有点宽?
小屋里光线微弱,彼此只能大致看清对方的脸,唯有温热而起伏不定的呼吸是清晰的。
韩樾看着他跑到额前的刘海,几次想抬手拨到一边,最终却忍住,他这会儿有点不太想看他眼皮上的疤。
人的思想就是这样奇怪,一个小小的念想可以衍生出很多情绪。你对一个曾经有过交集的人印象深刻,时不常就会拎出来或回味或唾弃一番,而每当这时候,也总是希望对方跟自己一样,好像只有大家都一样深记忆刻了,这好的坏的印象才有价值。
可一旦对方对此可有可无或者压根没记得,你又会心生怨气,仿佛自己成了一个被抛弃的对象。而像这样只有一个人在意的感觉是非常不痛快的,情绪会变得无的放矢,你只能同自己较劲。
韩樾看了他半晌,跟自己较完了劲,又满腹不良情绪地躺回去,翻身背对他。
崔恕:“……”
怎么感觉有那么一瞬间,那位是想一拳头捶死他呢?
就如同一个爹面对一不争气的儿子,分分钟想打死他,然而一想起儿子是自己亲生的,又活生生忍住了。
呸!什么破比喻!
他就是有病,还能唠叨。
崔恕以为这辈子能对他叨逼叨的除了经纪人也不能再有旁人了,谁能想到屁事成双,又来一个。
而且经纪人不敢对他动手动脚,不敢吆五喝六,这位好,不但动手动脚吆五喝六,叨逼叨完了还不让别人发表意见,整个一佛祖宗!
第二天大家老早就醒了,崔恕迷迷糊糊睡了几小时,醒来后韩樾已经出去了。他坐起来随便抹了两下脸,决定先出去抓只鸡回来,今天大家一起吃饭,得有肉才行。
脚稍微有点不灵活,他站起来强行活动开,走了两步便恢复如常,如果不是还肿着,别人肯定不以为他崴了脚。
“哎哎?崔哥你要出去啊!”吴尽见他要走,忙起来追,“你等我扶着你走啊,你拐棍呢,你怎么脚落地了?”
崔恕:“……”
昨天某人下的咒今天还好使呢?
“眼镜你打住!”崔恕抬手示意他停步,“我不出去,我就去拉屎,你安心回去等着就行,我便秘,少说得一小时回来。”
吴尽:“……”
蹲一小时那腿还能用么?
然而单纯如小眼镜,还是信了他这番鬼话,“崔哥你带上拐棍,待会儿站不起来的时候还能撑一撑。”
崔恕抱拳接拐,一瘸一拐走了。
韩樾下海游了会儿泳,顺便抓了几只龙虾回来,一扫眼,人又没了,“他人呢?”
在拨弄火堆的吴尽回说:“哦,崔哥拉屎去了。”
韩樾:“……”
他扭头找了找那捆绳子,不见了,皱眉——这头犟驴!
“眼镜你把龙虾煮了,留两只出来。”
“哦,好的韩哥!”
龙虾很容易熟,韩樾自己匆忙吃了一只,完了用叶子包了两只带走。
崔恕小心翼翼把卡在坑口的骨架抬上来,找了个地方靠着,然后借了他腰上的绳子跟自己的绑在一起,又找了颗最近的树拴住,长度刚刚好。
他顺着绳子滋溜滑到坑底,拿手电筒一照,发现这里空间还不小,很像是个储存洞。这地方作为狩猎坑再合适不过了,一般动物掉下来根本爬不上去,但弊端也很大,首要问题就是如何将掉进坑里的动物取走。
难不成就像他一样下来拿?
那只能证明发明这坑的人思想还不太先进,说不定是一群远离人类文明的特殊族群在这里生活过。
他在整个空间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线索,于是打算先上去,因为肚子饿了。可正当他要抓绳的时候,忽然“砰砰砰”掉下几只椰子来,他往旁边躲了躲,再抬头就发现有个人正顺着绳往下滑。
崔恕:“……”
这让他想起了上高中的时候班里那位跟屁虫团支书,不论你翻墙逃课还是蹲厕所里学抽烟,总能被他找到并告到老师跟前。
“说不让你来你偏要替爸爸来,让我说你什么好。”韩樾顺着绳子跳下来,手里捧着两只龙虾,见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笑了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因为忽然看到我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唔,别这么激动宝贝儿,爸爸总归是爱你的。”
崔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