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新春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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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小天使请48小时后再来品尝吧~~(づ ̄ 3 ̄)づ 徐元梦当然不会跑到雍正身前抱怨, 可雍正想知道弘历的一举一动还不是轻而易举。忍了大半个月, 雍正终于忍不住宣召了弘历。
勤政殿里,弘历对雍正行了礼后, 便坐在雍正下手边, 接过苏培盛送上来的茶。
雍正还在批折子,弘历等了好一会儿, 才听到雍正说:“朕听闻你近来很是长进,日日都在用功?”
弘历笑着回道:“皇阿玛体谅儿子, 带着儿子来圆明园避暑, 儿子自然不能在这样好景致的园子里荒废了学业。”
雍正哼了一声,终于搁下朱笔,抬起头来:“你长这么大,几时如此用功过?”
老爹, 说话要凭良心啊!弘历勉强扯了扯嘴角:“儿子以为, 儿子不论在书房还是在校场,都还算用功的。”
“你这是‘比下有余’的意思么?”雍正气不打一处来。
这‘比下有余’自然比的是弘昼,可弘历心底真的在为自己喊冤。他阿玛还是雍亲王时,他额娘不过是个格格。皇子们长大了自然是母以子贵,可是在小萝卜头儿的时候,可真就是子以母贵。他能在一众皇孙中脱颖而出, 得到皇玛法的喜爱, 暗地里真的没少用功。
弘历低下头, 不再说话。
雍正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 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弘历,你心里应该清楚皇阿玛对你抱有多大的期望。”
弘历点了下头。
雍正瞧着儿子的模样,笑了笑,道:“你要学会忍啊。无论什么事,忍到最后的那个,才是胜者。富察玉竹早晚都是你那乾西二所里的福晋,着什么急。”
“皇阿玛。”弘历皱了皱眉,“儿臣近来努力上进,的确只为自己,与玉竹格格并无关系。”
雍正见弘历如此认真说出这句话,反倒有些诧异:“不得了,一向自是天资甚高,无需如何用功便可赶超旁人的四阿哥突然转了性情,是祖宗显灵了么?”
弘历道:“儿子认真想过了,做皇子就要有做皇子的样子。喝酒品茗可以欣赏园中景致,读书写字也不能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认真做学问,不耽误在园子里面修身养性,只是有些辛苦徐师父。”
四阿哥终于说到了点子上。雍正故意咳了两声,而后道:“徐元梦不止是你的师父,也是先帝和朕的师父。”
弘历眼睑一垂,道:“儿子知道啊。皇阿玛让徐师父在上书房里继续教我们几个阿哥,不就是看中了徐师父的人品和才华么。”
“可他毕竟已经七十一岁高龄了。”雍正黑了脸,“回头朕命鄂尔泰他们轮番进园子陪你读书,你就放过朕的师父吧。”
弘历扬起头看着雍正的眼睛,道:“儿子心里其实很明白皇阿玛的意思。儿子也希望阿玛能明白儿子,知道儿子是个拎得清的皇阿哥。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子心里其实是很清楚的。”他认真说完了这句话,便起身行礼,“阿玛忙着,儿子先行告退。”
雍正看着弘历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这个皇位得来很不容易,兄弟里面,二哥生来便是皇太子,很长一段时间里,起初他其实是站在二哥的阵营里,真心愿意拥护二哥做皇帝的。可惜二哥在太子的位子上坐了太久,行为渐渐荒唐起来。
后来二哥倒了,他们几个排行在前面的皇子年纪也都不算太小,就连他一母同胞的十四弟都已长成,能够带兵去西北平乱,老八在朝堂内外又一向有贤王的名声。最后康熙选中了四十四岁的胤禛做皇帝,圣祖爷在位后期,胤禛在朝政上花了多少心思,就不用多说了。
到了弘历这儿……刚刚拿起朱笔准备继续批折子,想到弘历,笔又顿住了。这小子真是命好,不仅自身努力,连上苍都有意无意在帮他。胤禛膝下成年的儿子本就不多,弘时这个二百五竟然当着自己亲爹的面站在亲爹敌人的阵营里,想起来胤禛就气得牙痒痒。弘昼只比弘历小了一点,性情却大相径庭,整日里都在想着吃喝玩乐,再往下……再往下他竟然数无可数。
雍正轻轻叹了口气,他这个做阿玛的心里竟然都有点儿嫉妒这个好命的儿子。就连选福晋上,弘历看中的格格居然都是他早就有意要指给弘历的那一个。
学业、武功、妻子、未来,这位四阿哥真的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这个做皇阿玛的若是再不敲打他,他那尾巴指不定就要翘到天上去了。雍正想到这儿,还是觉得自己得时不时给弘历填点儿堵,让他早点儿知道人生可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
弘历背负着双手走在长堤上,李玉看出主子从勤政殿出来后,心情仿佛不太好,便远远跟着,只在弘历有需要的时候上前伺候。
弘历心里实在郁闷,不学习被骂,总学习也被骂。本以为皇阿玛是大发慈悲让马齐带着富察玉竹来与他相见,谁成想这也能是历练,最后还变成了敲打。五弟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徐元梦是皇阿玛的师父,见到他能躲着走绝对要躲着走,沾上一点儿只怕都有麻烦。
“回桃花坞吧,我累了。”
听到主子终于开口说话,李玉笑着赶上前来:“熹妃娘娘也说今儿个要来跟主子一起用膳。”
“额娘要去我那儿?”弘历不自觉加快脚步,“你怎么不早说!”
李玉不敢顶嘴,心里却叫苦不迭,主子心情郁闷不爱说话,他这个做奴才的当然乖乖陪在后面就是了,难不成还要多嘴多舌,招主子烦么!
弘历白了他一眼,道:“以后我额娘的事儿你早些提醒我,耽误了小心挨板子。”
“奴才醒得了。”
还没进桃花坞,弘历便闻到了饭香。他换上一张小脸,快步走了进去,钻进小厨房,给熹妃行了礼:“儿子给额娘请安。”
熹妃正在炖汤,笑着说:“往日你若是知道额娘要来,早早便回来了,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都是李玉,竟没提醒儿子。”弘历示意厨子接过熹妃手里的汤勺,他亲自扶着熹妃走出小厨房,“虽然儿子的确喜欢吃额娘亲手做的鱼,可这种活儿额娘还是尽量少干一些。”
熹妃眼睑一垂,笑道:“额娘昨日可是亲口跟你说的,你今日若是没遇到烦心事儿,只怕早就回来了。”
母子两人在花厅里坐了,弘历亲自给熹妃端了茶,道:“额娘不愧是额娘,真了解儿子。”
熹妃拉着弘历坐到自己对面,问道:“惹你皇阿玛生气了?”
“没有。”弘历就像个犯了错误,还不想承认的孩子,还要为自己找个理由,“只不过是儿子近来缠着徐师父的时候多了些,皇阿玛不乐意了。”
熹妃喝了口茶,白了弘历一眼:“徐元梦都多大年纪了!你心里该十分清楚,你皇阿玛让徐元梦来园子里教你和弘昼读书,实则是想让他享享福。”
“儿子知道了。”弘历低声说着,“皇阿玛此刻只怕已经下旨让鄂尔泰他们轮番过来,儿子以后见到徐师父就绕着走,这样总行了?”
熹妃盯着弘历的眼睛,问道:“你这样折腾徐元梦,额娘不信你一点儿‘报复’的心思都没有。”
“额娘这话可就说得严重了。”这么大的帽子,弘历现在还戴不了,“儿子充其量就是‘用功用得过了些’,跟玉竹格格的事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说到这儿,弘历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儿来。
熹妃也笑着摇了摇头。
弘历又道:“总之儿子现在懂了,以后决不在这件事儿上惹皇阿玛生气。”
熹妃点了下头,握住弘历的手腕,认真说道:“你皇阿玛登基后,日理万机。你现在是他最在意的儿子,万不可给他惹麻烦。”
弘历转了转眼珠儿,道:“儿子倒是觉得,偶有出格,并非坏事。太过循规蹈矩,那就不是儿子了。”做一个学业、骑射、政见都靠谱的偶有出格皇阿哥,既让人喜欢,偶尔也让人恨得牙痒痒,这样才带感么。
弘历笑着扶熹妃起身:“额娘咱们还是去用膳吧。吃饱了自然而然云开雾散,儿子心大的很。”
熹妃轻轻拍了一下弘历的后脑勺,看着这样不着四六的孩子,真是哭笑不得。
弘历嘴角抽动了两下,勉强笑着说:“那都是皇阿玛一厢情愿,你知道我没怎么见过她们。”
富察玉竹还是第一次见到弘历这副模样,她低头浅浅一笑:“四阿哥,你是皇家的阿哥,既有嫡福晋,又有侧福晋和格格伺候,是阿哥的威风啊。可我怎么瞧着,你比玉竹更不愿意接受这件事儿?”
自然是因为我和别的皇阿哥不太一样。弘历可不敢这么说,他将落在富察玉竹头上的桃花瓣拿下来放在掌心,笑着说:“既然我家嫡福晋都不介意,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多了三位年轻貌美的格格和你一起争丈夫,你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是滋味。”
“谁叫我看上了文武全才的四阿哥,也只好忍了。”富察玉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从弘历手心捡起那瓣桃花,远远瞧着这片桃林,感叹着,“四阿哥的桃花坞真的很漂亮。”
弘历眨了下眼睛,道:“不然你今儿个别跟着马齐走了,住下吧。”
富察玉竹樱唇轻抿,瞪着弘历,道:“看来皇上的确不能对四阿哥好,四阿哥原来这么会得寸进尺。”
弘历仰靠着桃树,叉起双臂:“玉竹你越来越大胆了。”
富察玉竹俏脸一扬,含笑问道:“玉竹这次就大胆了,四阿哥能怎样?”
“我能怎样?”弘历眼睑一垂,翻了个身,几乎要将富察玉竹压在身下。他们两个四目相对,呼吸可闻,蜻蜓点水一般,弘历轻轻吻了一下富察玉竹的口唇,而后又坐回原地,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富察玉竹脸颊泛红,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弘历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我看着桃花坞不止景儿好,风水也很好。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这次专门带了个厨子过来,做菜、做点心都是一流的。”
富察玉竹还没缓过神儿来,那颗心脏还跳的很快。
弘历眼角余光瞥见未来福晋这副窘迫模样,心情却更好了:“方才还说你大胆,现在却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将来你预备怎么办?”
富察玉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玉竹自幼便读了汉人的书,四阿哥方才那么做,可知道汉人的书上是怎么写的?”
弘历配合着富察玉竹,问道:“怎么写的?”
“孟浪。”富察玉竹索性捡起一根柳枝,在地上写下‘孟浪’这两个字。
弘历朗声大笑,握住富察玉竹的手:“其实你现在留下,阿玛也不会再说什么。你怕悠悠众口,我就不再勉强。反正只剩三个月了,三个月后我们就在乾西二所完婚。往后的几十年,玉竹你都要陪在我身边,我再孟浪,你也只能受着。”
“我怎么有一种要跳进火坑的感觉?”话虽这样说,富察玉竹眉梢眼角却始终带着笑意。
弘历扬起头道:“我乾西二所即便真的是个火坑,那也是有不少人家的格格愿意往里跳的火坑。高斌的女儿,翁果图的女儿,不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挤么。”
富察玉竹突然骄傲起来:“早知道她们愿意‘挤’,我就让她们挤去。”
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弘历默默翻了个白眼:“原来玉竹格格说喜欢我,都是假的,可真叫我伤心。难为我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的,险些害了相思病。”
“四阿哥若是这么说,富察玉竹可是万死难恕其罪了。”富察玉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被她放在一旁的檀木匣子,将里面的一小轴画递给弘历,“我之前收了四阿哥的发簪,不知道这幅画能不能作为回赠?”
弘历将画轴展开,上面画着的竟然是自己,神态、五官都像极了,弘历心里高兴,嘴上却说:“你不该将自己的样子画在画上送给我么?送我这个,是让我挂房里?”
听到弘历这么说,富察玉竹即刻将画轴抢了回来:“既然四阿哥不喜欢,那我就将礼物收回。”
“送出去的礼物,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弘历拿起那只檀木匣子,只等着富察玉竹将画轴卷好,再放进匣子里。
富察玉竹倒是认认真真卷好了画轴,却握在手中,说:“这画画的的确不够好,我还是先不送了。”
“那就大婚时再送。”弘历大大方方帮富察玉竹将画轴装进木匣里,顺便扶着富察玉竹站了起来,“看样子要起风了,进我屋儿里瞧瞧?”
富察玉竹俯身将弘历铺在地上的马甲捡了起来,弘历自然地张开双臂,富察玉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帮他穿上的马甲。
弘历含笑望着富察玉竹的眼睛:“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就只有眼睛好看么?”富察玉竹扬起头来,嘴角微挑。
弘历道:“鼻子好看,口唇也好看。你哪儿都好看,这话可爱听了?”
富察玉竹满意地点了下头。
这世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是有一就有二的,弘历见富察玉竹正在认真给他系扣子,索性搂住她的腰,又吻了一下她的口唇,这次不是蜻蜓点水,好半天,他才放手。
富察玉竹颇有些无可奈何:“四阿哥再这样,只怕我们下次见面就要等到七月十八了。”
“我就是什么都不做,我们下次见面只怕也要等到七月十八了。”他十分了解他皇阿玛的作风,现在已经是四月末,距离大婚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要准备,要学习礼仪,这之间能再见到富察玉竹才是见鬼了。
富察玉竹沉下脸道:“四阿哥就不怕皇上知道后,收回旨意,我做不成你的福晋么?”
这倒还真不是没有可能。弘历心里有些怕了,回去的路上都没敢再握富察玉竹的手:“以防万一,我还是忍吧。天大地大,皇阿玛最大,我惹不起。”
富察玉竹笑了,跟着弘历走进桃花坞。
弘历的书房布置的颇有些文人的味道,富察玉竹走到书案后面,见宣纸上弘历方才写完的字,忍不住开口说:“人人都说,四阿哥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