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黛玉重生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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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不知何意, 却是把紫鹃往自己房里迎,厅堂里有公干呢,偷盗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万不能泄露出去。
“这不年不节,也不是寿诞,林姑娘怎么想起送礼来了?”
紫鹃附耳说道:“林管家审讯了姑太太留下的陪房, 得知这些隐情。我们姑娘说了,这事儿若是别人家,跟她不相干, 万不能说话,然则, 荣府是她外祖母家, 是她母亲姑太太的娘家,再不能看着外祖母家这样完了!”
鸳鸯闻言心里一个咯噔, 面色顿时煞白。
鸳鸯知道, 林姑娘不是随口乱说之人, 林家乃是世家名门, 消息必定无误。
鸳鸯捧着紫檀匣子, 只觉得重如千钧!
鸳鸯走到贾母面前,跪下了:“老太太,这时林家送来的东西!”
贾母一听鸳鸯声音不对, 问道:“谁送来的, 人呢?”
鸳鸯道:“是紫鹃, 就是鹦哥, 她送来的,林姑娘说了,事关重大,不想看着外祖母家因此败落,故而……”
贾母闻听这话,手指都有些颤栗,半天才解开了鲁班锁,一看之下,顿时心头拱火,劈头盖脸把账册砸在王氏脸上:“蠢妇干的好事。”
王氏这里正因为十万银子怄得心头疼,不防头被一摞账簿子砸下来,生疼生疼,跌在地上直叫唤:“老太太,您有话只管吩咐,何苦这般折辱,千不念万不念,也该看在元春宝玉……”
贾母大怒:“不是看在她们,我即刻把你送去慎刑司,你这个作死的东西,这样恶毒的事情你也敢沾手?就不怕阴司报应?”
却原来,林家已经查清楚了,王氏不仅放印子钱,人家输掉了祖坟基地,还因此逼死了人命,后来,还是王子腾斡旋,做主把祖坟基地还给了人家,这才摸平了。
再有逼迫人家卖铺子,卖祖宅的也不再少数,反正,冷子兴胆子大得很,根本不像是个生意人,大象是那个王府的二世祖。做事只认钱,丝毫不顾及。反正出了事情,有荣府与王家出面摆平。
贾母这种出生世家,从小阳春白雪长大,见过最为恶毒的事情就是后宅争斗,为了争宠害人落胎,为了选秀,害人落水这些司空见惯。
王氏这种引诱人家赌博抵押,把人家祖宅占为己有,害得人家破人亡,只是从话本里听说过,或者从旁人口中听过。
却没想到,今日竟亲眼见到施恶者。
贾母气得手直哆嗦:“你这个蠢妇,你也配念佛?荣府竟然出了你这种人,真正要把我羞死了!”
这个时候,贾母再不阻拦贾赦派人请王家人了。
王氏手上沾了人命,这事儿必须要撕掠清楚,不然,日后爆出来,元春何以自处?
荣府的颜面何在?更严重的是贾府很有可能被夺爵位!
王氏被人押送去了小佛堂禁足,剩下的事情已经不是王氏能够置喙。
贾赦当即派遣王善保会同林之孝去王家接人,这边贾母把赖大母子招到了荣庆堂。
贾母当即质问:“赖嬷嬷,我信任你一辈子了,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二太太挪用敏儿的嫁妆放印子钱,你知不知道?”
赖嬷嬷闻听王氏竟然挪用了钱财放高利贷,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磕头如捣:“老太太明鉴,老身孤身一人被卖到史家,老太太待我亲如姐妹,替我成家,赠送我嫁妆,让我嫁的比人家千金小姐还要风光,奴婢再是猪狗不如,也不会干这事儿,这是掉脑袋的事情啊,老太太,您明查啊?”
贾母眼睛盯着赖大:“你母亲的话,我能够信,我要你说,你有没有?我可是知道,你家里的哥儿赖尚荣,跟冷子兴那是合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啊!”
赖大早就吓得伏地磕头了,他浑身颤栗:“老太太,奴婢保证,从未参与放贷,然则,奴婢却是有跟二太太做生意,不过不是高利贷,而是参股,跟冷子兴做古董生意,这也因小儿脱籍了,他要娶妻生子兴家立业,奴婢不认得其他人,冷子兴是二太太介绍,说是可坐地生息,奴婢家也无需出人力经营,奴婢想着几千银子搁着也是白生霉,每年能有几千银子的出息,何乐不为呢,小儿也是因此才跟冷子兴熟悉。”
贾母冷笑:“古董?你知道冷子兴是干什么营生?告诉你,冷子兴做的就是高利贷的营生,不然,几千银子一年能够生出几千银子的利钱?
你也不想想,在京都丢个石头就能砸到皇亲国戚的地方,这样的暴利营生,轮到冷子兴一个外来人口?
若是正当营生,他会拉拔你?我现在问你一句,你跟戴良都是老公爷身边的小厮,后来成了我的臂膀,你们一个管库,一个管账,我现在就要你开府库,当面对账,你敢是不敢?”
赖大磕头泣道:“奴婢敢,老太太您这就开府库吧,奴婢问心无愧!”
这般时候,凤姐贾琏已经被贾母招到荣庆堂。
贾母言道:“琏儿,凤哥儿,老太太如今想要整顿家务,却年老体弱,力不从心,我要你们替我去盘查府库,无论是古董器皿,还是金银珠宝,你们按照账簿子一样一样的对账,若是差了,错了,或者是东西成色不对,你们都替我看清楚了,我可以信任你们吗?”
贾琏凤姐不敢作声,一起看着贾赦。
贾琏言道:“老太太,孙儿有能力替您办好,只是,老爷二叔俱在,他们是长辈,若是长辈有令,孙儿不敢不听啊!”
这是当面告了他爹一状。
两位老爷都是长辈,贾琏对上他们也只有自认倒霉。
且贾赦这人心狠手辣,打起人不忍手,贾琏从小没少被他下黑手!
贾赦倒是很想去库里看看,可惜贾母知道他的德行,说不得库房就遭受洗劫,他说要把古董字画拿回去挂一挂,手下奴才哪个敢阻拦?
府中唯有贾母是贾赦惧怕之人,她也不能天天跟着府库镇守。
掐指算来,府里男人唯有贾琏还能够办事儿。
贾赦被大家盯着,浑身冒火,抬腿就踢贾琏:“有子不要父上前,你竟敢监督老子?”
贾琏说的是老爷们去胡缠蛮搅抢东西,贾赦却说的是劳累当差。
完全是两码事儿。
且别以为贾赦草包,听不懂话,人家这是给自己找面子呢!
贾琏被他爹踢了一脚,忙着领命:“儿子愿意服其劳。”
贾政这时候也忙着表态:“好好替老太太办差!”
夫妻们领了对牌,带着赖大,自去府库对账查账去了。
这般时候,王家终于珊珊迟来。
来者正是王家的当家三老爷王子腾,王氏的三哥,凤姐的三叔。
王子腾不知道荣府寻他何事,旬日去王家走动的都是赖大,如今忽然换成林之孝,王子腾心里有所猜测,估摸着赖大犯了事儿。既然派人寻找自己,应该是王家的两位姑奶奶的事情。
凤姐入府不过数载,当家的太太是他的大妹妹,故而,王子腾猜测,只怕是王氏从前的麻烦事漏了。
王子腾心知肚明,王氏的事足够休妻。
贾母这里客客气气奉茶,然后也不说什么,只把林家查出来的卷宗递给王子腾:“贤侄只需告诉我,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王氏的人在外面吃了官司,是贤侄出面摆平了?”
王子腾面色不变,颔首道:“这事儿是我经手,王家出去的女儿,出了事,娘家自然要护着,不然,王家的颜面不保。自家骨肉尚且不管不顾,手下人哪里会尽心尽力?老太太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贾母却没笑:“娘家是应该护着出嫁女,然,这是一桩人命,虽然是他自己赌博,输掉了田产,也是他自己上吊,可是究其缘故,还是因为二媳妇放高利贷,且这高利贷是朝廷明文规定违法乱纪行为,贤侄能够保证那小地主不会再生事端?须知,元春现在正在紧要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否则,就是前功尽弃。就是荣府,也是罪责难逃!”
王子腾却不以为意,如今北边的鞑子,南边倭寇都在蹦跶,圣上已经透露了意思,就在年底,就要敕封他为九省巡检,出京巡查军务。
那赌徒不过是个破落户,他自己爱赌博,卖田卖地,卖儿卖女,怪得谁去?
王家也没捉着他的手赌?
王子腾觉得贾母真正老了,一个泥腿子也怕成这样。
贾母却道:“这事儿贤侄还是要谨慎处理,万不能让人反悔闹出来。我这里还有一宗事儿,二太太说,三老爷过手,从荣府拿了十万银子,这事儿可有没有?”
王子腾蹙眉,十万?
他是从王氏手里接了银子,然则,他拿的四万,不是十万啊?
他蹙眉看着贾政:“你们夫妻行事难道没有通过老太太?”
贾政拱手道:“不瞒内兄,我一丝不闻……”
王子腾叹息,这个妹子真心蠢。看似掌控一切,出了事,受惠人倒推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