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奢妖]剧组发了开机合照，主演乃至小角色都一一转发互动，而扶蔺毫无动作甚至评论回了陆嘉奕。

    ——“扶蔺”：谢谢哥，我只怕自己演不了雁其。

    扶蔺昨天有热度，回复这话不免被好一番嘲讽，不免传出了‘可能是剧组看见群众不满不让演了’的言论，津津乐道。

    与此同时，陆嘉奕视频剪辑出来的雁其登上了热搜，热度高居不下。

    自此，事情便开始跑偏。

    不少大v号开始哗众取宠，一边嘲讽陆嘉奕说其暗箱操作，一边又借为扶蔺讨公道的言论来鞭策星誉，说星誉借权借势欺压扶蔺一个小演员，又翻出来当初姜誉巍与扶蔺的热搜，说是私情虐/待……

    姜誉巍的负面热点虽操控压着，但和娱乐沾边都有点不可控制，更别提现在全民键盘，这种总裁明星任谁都要来凑个热闹。

    现在投标在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除了盛世还有谁。

    姜誉巍上午耗神耗力的处理了这事儿，撤掉了热搜，力图将关于星誉的谣言降到最低，便瞧到热搜上高居不下——扶蔺陆嘉奕。

    他不用看就知道是对比，对扶蔺演技公开判刑。

    姜誉巍挂电话的手一顿，不知为何，后话没思索就道了出来。

    “等等。”

    “把骂扶蔺的热搜也撤了。”

    -

    中午时候，姜誉巍去了陆嘉奕剧组休息室。

    他了解陆嘉奕为人脾性与圈内技巧，且按照陆嘉奕待人接物，所有谣言诋毁的评论，删除和不理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这些疑惑，在看见陆嘉奕摊在桌上的剧本，豁然开朗。

    姜誉巍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叠稿件，扉页是空落落的两个字，他都看熟了——[奢妖]。

    姜誉巍翻开，艰难缓慢的在‘密密麻麻’的字里找雁其，效率很慢的阅读了几句雁其的台词，门便被推开。

    陆嘉奕走进来，将羽绒服挂在门口衣架，见他笑意本是笑盈盈的，又愣了下，“公司没有事吗，剧本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说不接这部戏吗？开机仪式你也没去…”姜誉巍也没将喉咙里的话说出口，把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合起，笑说，“盛弋旸非让你接？”

    “原来的演员反悔了。”

    陆嘉奕没等姜誉巍说出个所以然，便走过来坐下。

    姜誉巍一时没回复。

    就在陆嘉奕都错以为他对扶蔺并不是那么在意，压根没必要把扶蔺的话同他说时，姜誉巍心不在焉的道了一句话。

    “他现在都没戏，还能不演…”

    陆嘉奕垂目干笑了声。

    姜誉巍：“网上的人骂两句，扛过去也就算了——”

    “他怎么样很重要吗。”

    陆嘉奕如今有多在乎就有多敏感，没等姜誉巍把话说完便道了后话，温柔的嗓音中的迫切被掩盖。

    姜誉巍以往从不在他面前谈论扶蔺。

    姜誉巍侧目摇头，不知是回复陆嘉奕还是回复自己，心里总也想着扶蔺对着酒瓶吹的样子，将剧本搁下，道，“我是想问你决定要接这部剧了？团队同意了？”

    陆嘉奕在结婚前便同星誉断了合约，如今演艺事业已不归星誉所管。

    “还在考虑，他们说这角色难过审，戏份容易被删减。”陆嘉奕接过剧本，顺着姜誉巍翻阅处看下去，而后顿了顿说，“你觉得我适不适合？”

    陆嘉奕抬眸看自己，桃花眼带着浅淡的笑意，话腔带了点咨询的意味，姜誉巍眸色一深，手指摩挲过桌上的眼镜，说：“你这要我怎么说，说你适合演妖精啊？”

    陆嘉奕正笑起，姜誉巍便戴上眼镜起身。

    姜誉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嘉奕翻阅剧本的手一顿，抬眸望着姜誉巍披上大衣开门，终于将喉咙里憋的话说出口，“…是扶蔺先同你说分手的？”

    他是不知情，但也不是傻子。

    倘若是姜誉巍先提的，那便不会几次三番提他。若是扶蔺提的，且姜誉巍心里还有情谊…

    姜誉巍动作停滞，目光定在他上，“扶蔺给你说什么了？”

    “是扶蔺私信我说不想接这角色。”陆嘉奕将剧本搁下，抬眼迎着他的目光视线，放在袖口里的手不禁攥紧，说：“他说缺钱，想请我接这角色，自己也好得赔偿金——我正好没行程，便考虑了…”

    姜誉巍攥着门把手指收紧，半响才辨析出味儿来，没着没落的问道：“为什么？”

    “扶蔺说你催他还钱。”陆嘉奕顿了顿，觉得他不相信便伸手拿起手机让他看，转而又说，“要是你愿意，缓他两天，我不接这个角色了……”

    话腔还没收尾，姜誉巍视线从手机收回，后话便道了出来。

    “愿他/妈/的意。”

    摔门而去。

    陆嘉奕微微收紧手。

    -

    金助理感觉最近有点难混。

    姜誉巍是个挺沉稳难动怒的人，今晨被自己两句话搞得一脸抑郁，午后又急匆匆的去陆嘉奕休息室，本以为会像以往兴冲冲的出来，没想到被点了炸/药一样，十米之间，就会受到物理伤害的那种。

    这种情况一下子持续到下午六点，平常能在办公室呆到凌晨的姜总，在公司下班的下一刻，便披着大衣带着眼镜冷着个脸将自己叫出去，“把扶蔺的家庭住址给我发来。”

    话罢，就要坐电梯走。

    就像卡着点等下课的学生。

    金助理忙跟了过去：“姜总，是要开车去吗。”

    姜誉巍嗯了一声。

    金助理：“路不好找，我给您送去。”

    姜总可是顶级路痴。

    姜誉巍并未反对，漆黑的眼眸里面的恼恨虽被眼镜削弱了三分，高挺的鼻梁下那双唇总也紧绷着，黑色大衣衬得他愈加怖人，待电梯门一开就迈着步子走出去，步速之快，金助理是走着跑着的跟他。

    金助理找到扶蔺住址，在车里开定位，却见‘足迹’显示已去过，不免干咳了一声。

    他调转方向头，从后视镜里看见姜誉巍侧着脸对窗外发身，一脸憋屈的模样。

    “扶蔺惹什么事了吗……”

    “不许提他！”

    金助理被吓了一跳，生硬的笑了笑，逆转话题解救性命，说：“姜总，今天怎么带眼镜了，挺好看的。”

    话腔未停，姜誉巍便开口。

    “因为我瞎了。”

    金助理咳嗽了一声。

    姜誉巍瞳仁若浸染了墨。

    他今早都没怀疑，只以为扶蔺是谣言所迫不敢接角色，恰被盛弋旸利用炒了嘉奕的热度和星誉的丑闻；后来看见嘉奕的剧本，也只以为是嘉奕对扶蔺角色起了兴趣。

    他至始至终都没往扶蔺身上想，甚至还给他撤热搜……

    这家伙从来都是温顺听话的，如今真要反了天了。

    缓了一月还陆嘉奕那里哭穷，妄图把角色‘卖’了得赔偿金，借着现在陆嘉奕对自己情谊让他接角色，又假惺惺在网上炒不接角色热度，后来这热度被盛弋旸利用——这个罪魁祸首一定很开心吧，一直在惹自己生气。

    姜誉巍望着窗外，冬天的傍晚黑的很快，纵然只是六点太阳已经落下了，路边的灯光已经亮起，霓虹灯璀璨无比，树木往后跑去，他看见自己反在窗户上的眉眼，他道了后话，“金助理，扶蔺不听话，双标、两面派、毫无演员道德，我还觉得他好——这眼神不带眼镜怎么行啊…”

    金助理很久才回复说：“姜总，我会吩咐人多给您买眼镜的。”

    姜誉巍再没理他。

    -

    扶蔺出门吃了个饭。

    姜誉巍缓了他一个月，雁其戏份少角色也不着急定，而且可能托了陆嘉奕的福，姜誉巍的恶意值活活增了10%，照这个进度，完成任务不在话下。

    当扶蔺扣着帽子，打着嗝，提拉着拖鞋往家走，便瞧见在小区门口站着的某人。先愣了一瞬，当下就往后跑。

    扶蔺找了个小店，买了听啤酒，一边喝一边摸手机。

    等到挂断姜誉巍两通电话，扶蔺才将啤酒放下往家走。

    小区门口已经没人了。

    扶蔺吹了个口哨，出示了证件便往小区进，没想到手腕一紧，被人攥着就扯进铁拉门。

    来人不疾不徐的往小区里走，力气却恨的不行，扶蔺就像被拴住脖子的狗一样。

    “放开我，踏马的。”扶蔺被驾着头，有点醉意嗓音都带着醉汉的耍赖，“疼，别碰劳资…”

    他没声了。

    姜誉巍站定，手掌箍住他的下巴，力度之大将他的脸都搞变形了，眼镜之下的双眸带狠厉的色彩。

    眼前人浑身都带着酒气，连眼睛都不惜的睁开，似乎有些疼，卷翘的睫毛颤抖了下，下巴上胡渣又长出来了些，扎人手痒。

    “你跑哪儿去了？这么晚还跑出去喝酒？”

    扶蔺一个劲的想摆脱他，被桎梏着下颚难受的很，说：“和你有啥关系？”

    “我他妈是债主！”姜誉巍真恨让他了解了解，掐着这家伙脖颈让他好生看清楚自己是谁，“扶蔺，可真有你的，正面一套背后一套？我都缓你一月了，你去糟蹋人家角色，就那么缺钱？”

    “我还有一年债，早还早结束。”扶蔺顺势躲开他，挣扎间侧目眼里谎带着醉意，气恼道:“再说，我这角色是给陆嘉奕，又不是外人。”

    扶蔺抬眸看他，手揣在兜里，同姜誉巍隔了半米，“这话是不是听着耳熟。”

    这个扶蔺曾经争取过一个角色，经人介绍竞选男主，那导演爱挑战喜欢用新人演员，扶蔺便幸运的待定了。就在他沾沾自喜妄图摆脱包养之时，陆嘉奕对这个角色起了兴趣。

    姜誉巍暗自给陆嘉奕搭了线，听扶蔺说这是他的角色。

    姜誉巍:

    ——这个角色陆嘉奕特别喜欢，他不是外人，你演技还不够，我给你找更适合的资源。

    扶蔺翻出了旧账，好让姜誉巍讨厌。又惶惶然的收回了视线，往前面走，又话语轻飘飘的说，“我当演员就是为了钱，等赔偿金到就给你。”

    姜誉巍站在原地好久，半响才笑了，“扶蔺，我没那么无耻。”

    扶蔺侧面望他，心里不免有些悲伤。

    就是无耻，你连恶意值都不给我。

    但接下来姜誉巍的后话让扶蔺险些接不住。

    “我没给你说过，那剧你拍不了的原因是监管局规定，同性恋不能拍摄国家正剧。”姜誉巍迎着扶蔺的目光，便将后话都咽在了嗓子里，道，“不过确实，左右都是我的错。”

    往日他偏向陆嘉奕也不在乎扶蔺，更没想过同扶蔺解释，只想着给扶蔺编个理由让他不再闹，让他不去找导演‘自取其辱’，如今倒是有点悔过。

    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该给扶蔺说的。

    扶蔺觉得他话腔变了，也不知道怎么接，收回眼扭头就要上楼，姜誉巍的后话入了耳。

    “是因为他离婚，你才同我说分手？”姜誉巍双眸被眼镜遮挡，反射着旁边路灯的光，看不真切，但周身气压低的可怕，“签了三年，就是三年，可没想过分开。”

    “绝对会分开。”扶蔺看着话题往情感方面扯，立马拉回来，这并不想是想象中的姜誉巍，他便直接撇清关系，“我分开的理由是，我不是gay，只看到女的有兴趣。角色道德我没有，姜总回去吧。”

    扶蔺插兜走了几步便上了楼道，一边走一边回想自己的话，十分之满意。

    白眼狼，两面派，满口抱怨，无道德，又穷又高傲。

    扶蔺靠在楼道正在哪儿洋洋自得，便收到了双重提醒。

    [叮——获得姜誉巍恨意值5%]

    [叮——获得姜誉巍爱意值5%]

    擦。

    扶蔺：“这是怎么回事儿？”

    真是个抖m。

    [他可能就喜欢拒绝者？]

    姜誉巍杵在原地，手指缓慢的攥紧，回想着扶蔺回身看自己，眼睛在光亮中漂亮无匹，唇吐露出嚣张的词汇，让人难以消化。

    他正要走，就听楼道里噼里啪啦的拖鞋跑步声，正欲回身，后背便一紧。

    他被人抱住。

    扶蔺顿了顿，扣着他的肩膀，拳头都握起来，忍头皮发麻的说：“姜总，我可喜欢你了。”

    妈的，骂你还能加好感度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喜欢扶蔺，难道是就喜欢得不到的，讨厌上杆子纠缠的？

    扶蔺趴在姜誉巍肩上等了两秒，都没等到他恶意提醒，反倒感觉自己脸在急速蹿红，满身铁骨都娘了起来。直接撒开他就往楼上跑，妄图摆脱掉周遭的gay气。

    姜誉巍目落之处，扶蔺往楼上跑的飞快，就像刚才抱了个妖怪，身后是恶狼猛兽，不见踪迹。

    倘若不是楼道几层都光亮依旧，他差点以为是梦。

    混账小子…

    戏弄他。

    -

    金助理在车里和媳妇通电话，就听后车窗被敲了两声，连忙开车门。

    姜誉巍在车上坐下。

    金助理连忙同媳妇结束话题，刚要关掉电话，竟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从后视镜看到姜誉巍，后者正对着窗户发神，两只手交叠倚在后座上——怒气全无，甚至有点颓败。

    不是说去教训人吗…怎么一副被人教训的模样。

    他还没问，就听到身后的姜誉巍喃语道。

    “忘了…”

    “姜总，什么忘了？”

    姜誉巍望着小区那边灯光明亮璀璨，后知后觉，悔过涌了上来。

    忘了教训扶蔺。

    也忘了去他楼上喝杯水……

    他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扶蔺立在路灯下，被灯光笼罩周身都镀上温暖的色彩，他忘他当时说了什么，只想着扶蔺那双眼。

    明明是扶蔺喝酒，他却像醉了一样。

    妖精。

    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