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豪门弃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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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霓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具体是哪里,她却说不出来。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白皙的手,腕上那抹鲜红到刺眼的颜色在洁白肌肤的衬托下尤为显眼,细密的刺痛感如同无数根小小的针头一般接连不断扎在崔霓的神经上。
她烦躁地蹙起眉,还没来得及接收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视线中倏然出现另双手,用酒精和纱布熟练地给她处理腕上的割伤。
“夫人,他要离婚那你离了便是,你还这么年轻又长得漂亮,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铁了心吊在一棵注定不属于你的树上?”给崔霓包扎伤口的佣人周婶心疼道,“为了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伤了自个儿实在不划算,你这手本该是握画笔杆子的,哪能握刀呀!”
周婶碎碎念着,很快就替崔霓包扎好了伤口。
幸好原主拿刀割腕时被周婶及时制止了,不然这手恐怕不是裹几层纱布就能完事。
然而周婶还是不放心,不一会儿又道:“夫人,我们还是去医院看下吧,万一真伤着了,不但会落下伤疤,还会影响你今后的工作。”
“不碍事。”崔霓眼神微冷,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似乎凝结了一层浅薄的冰霜,她凉飕飕地问,“宣文柏呢?”
“先生在客厅里。”
周婶刚回答完,就见崔霓若无其事的起身赤着双脚朝卧室门口走去,她的脸毫无血色,漆黑的双眸平静得仿佛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猩红的血液溅在衣摆上,随着她走路的幅度轻微晃动,这一幕看着有些诡异又异常惹人心疼。
周婶想劝崔霓别出去,以夫人那软弱的性子哪里说得过嘴皮子利索的先生。
不过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周婶硬生生咽了回去,她担忧地看着夫人挺得笔直的脊梁,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此刻的夫人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崔霓仅用了五秒钟的时间就接收完这个世界的信息,她推开卧室门,一眼便看到斜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英俊男人,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讥讽的笑容。
她在这个世界不出意料又成了个炮灰,名为葛蔓,是个没什么名气还需要男人养活的画手,沙发上神情阴郁兀自抽着烟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宣文柏。
葛蔓的一生用“悲惨”二字形容也不为过——幼年跟着外公外婆在乡下生活,直到老人去世之后才被在城里发迹的父母接去,她上面有个姐姐葛静乔,下面有个弟弟葛向阳,夹在中间的她在父母及亲戚们眼中都是杂草般的存在。
如果日子能这么平静过下去倒没什么不好,关键在于葛蔓有个不停作妖的姐姐,抢走葛蔓暗恋三年的男神宣文柏不说,还在跟宣文柏有了婚约之后跟一个小男模私奔了……
无奈之下,葛家父母只得逼着葛蔓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代替姐姐嫁给宣文柏,可惜宣文柏并不爱葛蔓,婚后不仅夜不归宿情人不断,还经常在酒后对葛蔓暴力相向。
一年后,被小男模抛弃的葛静乔回来了,并重新联系上宣文柏,这对狗男女迅速坠入爱河,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宣文柏在葛静乔的枕边风下坚决要与葛蔓离婚,两人大吵一架后,崩溃的葛蔓冲回卧室拿刀割腕自杀,再然后崔霓在葛蔓的身体里醒了过来……
崔霓数不清自己经历了多少个这么坑爹的世界,她不停附身在形形色色的炮灰女身上,经历着各种各样的糟糕人生,最后下场凄惨。
所以这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尽管她可以预见未来,可看到的全是她如何被控制着作死,走向悲惨结局的过程……
想到这里,崔霓低下头狠狠喘了两口气,忽然感到极其疲惫,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然而想到陷害她的那帮畜生还在逍遥法外,以及死去的亲友和等待着她的人,她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不多时,宣文柏就抽完了一支烟,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抬头便见他那不讨喜的妻子无声无息伫立在卧室门前。
宣文柏嫌恶地啧了一声,视线落到洒得满地毯都是的碎纸片上。
那是不久前被葛蔓撕碎的离婚协议书,宣文柏的眉头顿时打成了一个结,厌烦地开口:“好歹你跟过我一年,早点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我还可以给你一笔精神损失费,否则你一分钱都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你应该知道我讨厌不识趣的女人……”
话音未落,崔霓便答:“好,离吧。”
闻言宣文柏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没想到崔霓竟然答应得这么利落,虽然他的确很想赶紧离婚与葛静乔再续情缘,但是崔霓爽快的态度让他感觉倏地一口气卡在喉管里上不来。
明明刚才这女人宁愿割腕自杀也哭闹着不肯离婚,怎么眨眼间就全想通了?
宣文柏看了眼崔霓手腕上包裹严实的纱布,继而又看了眼那张苍白精致的面容。
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妻子非常漂亮,肌肤白净光洁,水翦双眸宛若清澈的湖水,浓密的睫毛投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无瑕的皮肤透出淡红粉,薄唇如玫瑰花瓣一样娇艳欲滴。
以前女人面对他时娇羞温和像只任人蹂/躏小白兔,这一刻只有波澜不惊与无尽的冷漠。
宣文柏没来由感到一阵烦闷,似乎无形中有一把砂砾正从他指缝间流逝,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其妙有些暴躁,抓了把头发厉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崔霓冷静地复述一遍。
宣文柏大脑卡机,睁大眼睛懵逼地看了崔霓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其实刚才不单是宣文柏,连崔霓都很震惊自己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按照既定剧本来走,她应该被控制着对宣文柏死缠烂打不肯离婚才对……
崔霓神情中闪过一抹狂喜,她轻轻摸了摸被纱布缠紧的手腕,隐约间似乎意识到什么。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眼底的讥讽之意愈发浓烈,她垂眸注视着沙发上的宣文柏,睥睨的姿态犹如君临天下的女王:“你也说了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我不要多了,把宣氏股份转百分之五给我怎么样?”
闻言宣文柏一怔,随即冷笑起来。
难怪答应得这么利索,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这自私自利的女人前一秒还在说有多么爱他,宁死都不会离婚,结果转头就开始算计钱的事情,尽管百分之五的宣氏股份对宣文柏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崔霓的态度让宣文柏觉得分外憋屈。
那股火在他胸腔里燃烧,熏得宣文柏的脸色略显狰狞。
“这可是你说的,明天我就让人处理股份转让和离婚的事,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反悔。”宣文柏又点了根烟,在缭绕的烟雾中恶狠狠地瞪着面不改色的崔霓。
“ok。”崔霓轻松回答。
“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见面就当做不认识,你遇到任何事情也不要来找我,更别忘想复婚……”
“嗤——”崔霓的轻笑声倏地打断了宣文柏充满戾气的话,她睨向脸色阴沉的男人,嘴角微翘,淡漠如斯,“宣先生,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瞎了一次好不容易复明,你以为我还会自戳双眼吗?”
“葛蔓!”宣文柏气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燃着的烟头碰到手指疼得他痛苦地嘶了一声。
崔霓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瞥了眼神态狼狈的宣文柏,随后转身进了卧室。
张婶双手交握忧心忡忡站在门后,见崔霓推门而入便赶忙上前安慰,崔霓不是葛蔓,她对宣文柏没有丝毫爱意,离婚对她来说只是两个字而已。
安抚好情绪不稳的张婶后,崔霓让张婶帮忙一起装好了行李箱,在手机上约好了酒店和接她的车,崔霓跟张婶道了别便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一向在家里待不过仨小时的宣文柏居然还在落地窗前傻站着,手边的烟灰缸里摁了一堆烟头,听到脚步声后转过头,他的视线很快定格在崔霓身后的行李箱上,霎时眉头紧皱,郁气沉沉地问道:“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崔霓潇洒得连步子都没有停一下,在玄关换鞋时才想起似的提醒宣文柏,“等会儿我会把我的地址短信发给你,你最好快点找人联系我,不然我换地方了省得你的人白跑一趟。”
直到崔霓准备开门出去时,忍了许久的宣文柏突然火山爆发:“葛蔓!你他妈给我站住!”
他表情狰狞得犹似一头要吃人的困兽,一把将柜上的烟灰缸和花瓶全部掀到地上,在杂乱的噼里啪啦声中三步并作两步迈向崔霓,并习惯性撩起袖口扬手想向崔霓脸上挥过去,“你敢走出这扇门,信不信我今晚就打断你的腿?还没离婚就蹬鼻子上脸了,这么急匆匆出去要给哪个野男人上……”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宣文柏定格在原地,喉管里发出不可思议的呜咽声,痛感瞬间爬遍他所有神经。
他眼珠子稍微往下晃动,余光看见一只刚毅有力的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明明是看起来那么纤细的手腕,还缠着浸了些鲜血的纱布,却好像下一秒能活生生掐断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