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言蜜语说不出几个字, 随口瞎掰的功夫倒是日渐增长。程纪年正要说什么，后边走过来的人, 对着陆而旖一阵讶异。

    “这是不是嫂子吗！巧了巧了！”

    陆而旖倒不觉得有什么凑巧的, 平平地瞥了一眼邵和和他身后的女生，没说话。

    程纪年大概能猜到陆而旖在想什么, 无奈地指了指另一边的座位，“邵和你坐下少说话。”

    邵和笑眯眯的，把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放在陆而旖的面前, 示意陆而旖点菜。嘴上说着嫂子你别客气，我请客。

    陆而旖真是一点也没想替他省钱的意思, 选了火锅锅底之后, 沿着菜单一溜选下来，几乎是每样都点了。一排下来，没有几样菜品后边是没打上勾勾的。

    选完两列之后, 把菜单推到程纪年面前。

    正常情况下, 这个时候该说的是“你点一些你想吃的”，陆而旖不一样些。

    手缩回来甩了几下, “我勾累了，你选一下吧。”

    毕竟还残存着那么一点队友情，再说吃不完也浪费, 程纪年把菜单一合, 又推给了邵和。

    程纪年看陆而旖情绪一般的模样, 伸手探过去牵她的手。

    陆而旖避开来不许他牵, 程纪年把手放在她腿上, 向上平摊着，等着她手放上来。

    陆而旖试探着用食指在他手心轻点一下，他合拢手掌时，她又快速地收回手。反复几遍，乐此不疲。

    一抬眼正对上邵和女伴打量她的目光，从她进到店里，这样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移走过。陆而旖往回望的时候，对方明显地闪躲了一下。

    陆而旖没太在意，动作一顿，被程纪年抓到个正着。他的力气大，陆而旖挣脱不开，表面不愿意地挣扎了一下，接着就任由他牵着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程纪年的掌心，小动作不断。

    过了好一会儿，邵和的女朋友小声和邵和说了些什么。邵和瞥了一眼陆而旖拿着手机的那边手，满不在意地回她的话。

    是某个牌子的手链，单纯地为了搭配衣服而戴出来的，不论是设计或者工艺都不是很特别。

    “你喜欢啊？等会儿问问她哪买的，我给你买一个不就得了。”

    小女生听了之后，高兴地不得了，嗲声嗲气地说邵和我最喜欢你了。

    以陆而旖的性格，如果能从她的嘴里听见她这样说话，任谁都得打个哆嗦，并且道一句有生之年。

    程纪年和陆而旖同时注意到小情侣之间的这一小段对话，两人互相望一眼，倒是什么也没说。

    因为有外人在场，陆而旖没了什么胃口，在没吃早饭的情况下，只是吃了一点点东西，就不再动筷子了。

    她坐在一旁，用手撑着脸，看程纪年吃东西。

    程纪年吃东西很慢，一口一口地咀嚼完全，吞下去后再吃下一口。容易让人联想到古时候的皇家小公子，一举一动之间自有风采，或笑或皱眉，都好看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偶尔会跟邵和聊聊天，游戏球星比赛时事等等什么都能聊，这时候又似乎是个邻家的大哥哥了。

    陆而旖不插嘴，在边上听着，也觉得有趣。目光锁定在他脸上来来回回地看，颇给人一种京城花心少爷盯上良家妇女的错觉。

    虎视眈眈的，令人心惊。

    程纪年尽量让自己无视陆而旖的目光，未果，索性把陆而旖拢过来，捏着她的脸颊低声说，“我觉得你压根就没好好吃饭，你是想吃我是吧？”

    虽有“秀色可餐”这么一个说法，陆而旖看他的时候却真没想什么，欣赏一下自家男友的颜，仅此而已。

    不过不能在外头不给他面子，陆而旖不跟他辩嘴。手机往兜里一揣，踢踢程纪年的鞋子，说你让我出去。

    程纪年揪住她，“你上哪去？”

    陆而旖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去知乎上面回答，“自家男友管得太多事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顺手摸了摸程纪年的下巴，只是为了揩一把油而已，“上洗手间。”

    程纪年的腿往回收了收，方便陆而旖出去。

    等到陆而旖从厕所的隔间里出来时，被洗手池边上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店里头没有卫生间，陆而旖在店外边绕了小半层才找到。几个隔间挨在一块儿，没有区分男女，外头四个洗手池长长地连在一块儿。

    陆而旖径直走到洗手池边上，伸手拂过水龙头前边的感应器，慢慢悠悠地洗手。

    从镜子里望程纪年一眼，问他怎么过来了。

    “边上一对小情侣，我在人跟前杵着做什么。”话锋一转补上一句，“你刚才勾我下巴，难道没有深意吗？”掺杂着诱哄的意思。

    陆而旖不吃他这一套，翻了个白眼，嗤了句“德行”。

    洗好手之后朝着程纪年伸手，双手在程纪年跟前举着，水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程纪年看着她的手，扬了扬眉毛，等着她说话。陆而旖也不说话，仍是举着湿哒哒的手，瘪着嘴，委屈巴巴的。

    要见陆而旖这副模样，实在是很不容易。程纪年先一步认输，捉着她的手往自己衣袂上蹭，直到把手擦得干净，才将小姑娘往怀里一搂，说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

    程纪年可能没有意识到，其实也是他对陆而旖容忍的程度更高了，有时陆而旖耍耍无伤大雅的小性子，他都是愿意惯着的。

    水是冷的，洗得手也是冷冰冰的。

    陆而旖伸手半环着他的腰，顺势把手贴在他的后腰上。

    隔了两层衣服，体温导不出来。陆而旖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又把从外套的衣摆底下钻进去，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贴在他身上。

    手下能感受到程纪年身上的温热，手上的凉意同样也能传给程纪年。

    程纪年小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没有挪开她的手。上前小半步，两个人近乎贴在一块儿站着。

    伸手拢陆而旖到怀里，抬了抬陆而旖的下巴，低下头时吻就落在她的唇上。

    洗手间里头没有人，安静得只能听见排气扇在运作的声音。通常时候程纪年的吻，是温和的，带着点儿小心翼翼，好像在怕自己的一个不注意，就会吓到陆而旖。

    所以他动作轻柔地，开始描绘陆而旖的唇形，等到她轻轻揪着他衣角的衣服时，才进一步深吻。

    搂着她的腰，轻轻一提，就能把她整个人拎起来，让她坐在洗手池的台面上。

    陆而旖的裙子短，腿上的皮肤贴上大理石台面的一瞬间，凉得她全身起一层鸡皮疙瘩。皱着眉头，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挣扎着要从上边下来。

    程纪年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暂停下来，问她：“还要抱着？”语气低沉下来，混着点沙哑，尽数透着性感。

    陆而旖回了句“台子冷”，扶着他的肩膀，就要从洗手台上面跳下来。程纪年直接托着她，把手垫在她的臀部底下。

    程纪年和他的接触目前只有搂搂抱抱亲亲，冷不丁他来这么一遭，陆而旖有一种被人摸了屁股的感觉……

    一张脸爆红。

    现在哪还能感觉到什么冷啊凉啊，陆而旖只觉得热气翻涌，整个人都要沸腾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手上。

    整个人愣愣的。

    呜呜呜呜呜他的手放在哪里啊……

    程纪年轻咬着陆而旖，睁眼时就是她涨得通红的脸，没忍住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像是从胸腔里边溢出来似的，好听的紧。

    “害羞了？”

    洗漱台台面的高度不低，底下又垫了程纪年的手，此时陆而旖要比程纪年稍稍高出一点。

    不服气的心思又升了起来，避开和他对视，说了句不是，没有一丝信服力。

    大概也认为程纪年不会相信，反被动为主动，狠了狠心朝着程纪年吻下去，堵住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她的动作要比程纪年野蛮很多，也显得毫无章法。

    陆而旖像他平时那样，反过来按着他的后脑勺。程纪年还是笑，也不躲，坦然接受陆而旖的强吻，一步步地稍作指引。

    偶然间抬了头，程纪年正面对着洗手间的镜子。他可以从镜子中，看见陆而旖纤细的脖颈。

    这种感觉很奇妙，至少他是从来没有体验过被一个姑娘，按着后脑勺亲。

    她的脸和他离得那样近，睁眼就可以看见她稀疏但是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轻颤了颤。耳廓上一圈仍是红得仿佛可以滴出血来，实际上还是害羞的。

    程纪年对陆而旖从来没有一个可以准确形容她的词，平时端得高高挂起的模样，懒散惯了，做什么都慢悠悠的。

    不太爱计较，可发起脾气来也能拍桌子和你凶。

    你以为亲吻的时候，她是小奶猫，事实上却可以装作成小野猫。

    越和她相处，就越能发现她吸引人的地方。

    思想飘得远了一些，没注意咬了陆而旖的下唇。

    陆而旖低声哼哼，抬腿勾上程纪年的腰间。全然没有想过自己这个样子，要更勾人一些。

    摄人心魄的，让人生出欲望的。

    感情哪有什么无欲无求。

    我的每一寸喜欢，都将要融进思想里，欲望里，和生命里。

    最容易体现的，大概就是莽莽撞撞的少年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