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而旖起了个大早, 一醒来直奔窗户前边，把窗户打开就看见大雪纷飞，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简直要让陆而旖惊喜地欢呼起来。

    难得地画了个完整的妆, 坐在位置上等着室友们收拾好自己。

    乔乔把空调外机和窗台上的雪一抓, 摁实了, 喊陆而旖。

    陆而旖蹭的一下就跑过去, 乔乔好笑地把雪球放到陆而旖手里，“本来还以为你对下雪没什么感觉呢，倒是没想到你是最激动的那个。”

    感受着雪球在手心的温度，陆而旖小心翼翼地捧着, “我从来没见过下这么大的雪。”

    像个小孩子似的，开心得不得了。

    乔乔故意惹她，猛地伸手把雪球一捶，雪球瞬间被打碎，散成了一片。

    陆而旖的表情僵在脸上，转过头说，你信不信我把你头都打歪。

    乔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是没看见你刚才那个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都要碎了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而旖忍耐着, 怕自己失手暴捶乔乔。

    乔乔好一会儿才停了笑, 拍掉陆而旖手中残留的雪, “好了好了, 我们等会去操场上堆雪人，欸你别瞪我啊。”

    陆而旖突然把冷冰冰地手往乔乔的脸上贴，冷得乔乔一激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

    陆而旖笑着跑开，乔乔在后边骂骂咧咧地要报复。

    几个小女生笑成一团，因为这场初雪而开心不已。

    从寝室楼出去，一路上都是在玩雪的人，不知道谁踹了一脚路边的树。挂在枝头上的雪，簌簌地砸下来，落得陆而旖满身都是。

    陆而旖也不在意，雪掉进衣领里头冷得她缩了缩脖子，却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小孩。

    天真而美好。

    她没有戴手套的习惯，总拿手直接去摸雪，一双手冻得通红。停靠在路边的共享单车坐垫上堆满了雪，她轻轻地捧起来，直接朝乔乔甩。

    乔乔气得要跑来打陆而旖，一副要拿雪砸死陆而旖的架势。跑到陆而旖面前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打了个趔趄。

    陆而旖举手投降，“别别别，大哥放过我。”

    操场上早已见不到草坪的颜色，像是一整个雪场。每几个人凑在一起，占据操场的一小块地方，堆着雪人。

    林婷兴奋地指着别人已经堆好的雪人，喊陆而旖和乔乔看。

    这边陆而旖一群人玩得开心，程纪年才慢悠悠地醒来，发了个消息问陆而旖在哪。

    陆而旖忽地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在原地给程纪年回消息。

    乔乔和林婷说她重色轻友，作势要拿雪球砸她，她带上羽绒服的帽子，背过身挨了两下砸，缩了缩脖子。

    程纪年失笑，走到走廊上点了支烟咬在嘴里。

    就知道这姑娘一大早就要跑出去玩雪。

    其实这座城市每一年都下雪，自打出生就年年见得到雪，但看惯了之后不足为奇。

    今年似乎格外不同，小姑娘喜不自胜的模样，让他觉得这初雪也一道惊喜了起来。

    雪有什么好看的，因为你喜欢，它才被赋予了新的价值，勉强可以与你平分秋色。

    从此之后，我看到和雪有关的一切事物，都想起你。

    突然很想见到她。

    程纪年按着手机屏幕打字，“拍个照片看看。”

    陆而旖有求必应，拍了几张操场的照片发给程纪年，让程纪年哭笑不得。

    直接一通视频电话打给陆而旖，她接起来，笑得傻乎乎的。

    “让你拍照片，你拍个风景给我做什么？”

    陆而旖举着手机，蹲下身去抓了一把雪，朝对面砸过去。似乎是砸中了，惹得陆而旖蹲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笑声。

    陆而旖的性格总是很慢，不论做什么都是一副淡淡的。好像因为这一场雪，多了那么些人情味。

    忽地回过头来看手机屏幕，一头撞进程纪年的视线里，连同着撞在他的心口上。

    眼底泛着明媚的笑意，有霎时让天地黯然失色的能力。

    “不给你看风景看什么，看我啊？”

    她说这话时，嘴角噙着揶揄的意思。

    程纪年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揿灭了烟，“我去操场找你。”

    程纪年到操场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陆而旖的身影。

    她穿了件浅绿色的羽绒服，弯着腰在滚雪球，因为没有手套，把围巾取下来裹在手上。

    因为穿得太厚，玩一会儿，就把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大喘气。

    程纪年从后边走过去，直接把她一把端起来，吓得她两条腿乱蹬。

    发现是程纪年之后，大打了他两下。

    “干什么，你有病啊。”从他怀里跳下来，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程纪年拎着她的帽子，把她拽回来，说你今天脾气还不小。

    这话程纪年没少说，陆而旖只有鲜少几次露出她柔软的一面，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刚。

    从最开始认识她，她就是这个模样。

    程纪年喜欢她，也是这个模样。

    陆而旖满心都在想着和雪花亲密接触，懒得和他嘴贫。

    把手从围巾里头抽出来，举到程纪年面前。手背上冻得有些发暗，程纪年皱了皱眉，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捂着。

    程纪年要语重心长地教育她几句，她早就转过头去和室友们商量着怎么堆雪人。

    程纪年的掌心温热，很快让陆而旖的手回了温。

    钟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大声地喊陆而旖的名字。陆而旖才回过头，一个雪球就砸了过来。好死不死地卡在衣领的位置，陆而旖抖了半天，也没抖干净。

    陆而旖拉着乔乔林婷一起报复，程纪年难得见她玩性大发，不再说教什么“容易生病”，任由着她闹。

    昨晚一起打牌的那伙人也在，和程纪年打了个招呼，也加入到雪球战斗当中。

    几个大老爷们儿不当人，追着几个女生丢雪球。

    起先陆而旖还和他们正面刚，后来实在是打不过了，窜进程纪年的怀里躲着。

    钟帆那几个人面对程纪年更加毫不手软，雪球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他身上招呼。

    程纪年要护着陆而旖，没办法还手，索性抱着陆而旖转了个方向，背对着。

    他把陆而旖护得严严实实，雪球落在程纪年的后背上，陆而旖蹲下去抓了一大把，按实了用力地丢出去。

    程纪年看不过眼，说钟帆你差不多得了。

    钟帆嬉笑着，“不行不行，你是不知道那天我和女朋友在一块，陆而旖是怎么弄我的。”

    陆而旖无辜地眨了眨眼，说我只是调侃了他几句。

    他们这群人总是这样，见到情侣凑一块，就少不得叽叽歪歪几句。

    钟帆机灵，拽着程纪年举报陆而旖的恶行。

    “你是不知道，陆而旖打起我来那叫一个狠呐，现在躲人怀里算是怎么回事。来来来陆而旖你别装，出来正面刚。”

    激将法在陆而旖身上最好用，她真就从程纪年的怀里退出来，拉着程纪年和她统一战线。

    雪把整座城市变得洁白，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干净的。

    所有人都在享受着这场雪，在雪地里撒了欢地玩。

    程纪年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陆而旖。

    满眼都是她喜笑颜开的模样，这时候的陆而旖，才有了些人间的烟火气息，变得真实起来。

    玩得累了，陆而旖趁人不注意，拉着程纪年跑开，在操场边上站着看他们继续打闹。

    一片白茫茫地天地间，陆而旖向他跑来，在皑皑白雪上留下一整串的小脚印，最后停在他的面前说要抱抱。

    程纪年环着她，逐渐收紧双臂，像是可以把她整个人都藏进怀里。

    木心说，年少时的好事坏事，过后谈起来都很罗曼蒂克。

    这句话程纪年是最赞同不过的，后来的很多年，程纪年想起和陆而旖最初热恋的那段时间，不论是拌嘴还是恩爱，满满地都是浪漫。

    我自问这一生，不是什么好人，喜欢你时，这颗心才生动而干净。

    好希望，无忧无虑地就能和你过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