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六十四张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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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秀珠到现在记得她唯一一次被请家长的事情, 是因为夏笙将桌凳从五楼扔下去, 幸好当时楼下没有人,可是这种做法的影响却是极其恶劣的, 夏笙站在办公室里沉默着听完这一切,自始至终都没人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后来孙秀珠才知道,那是因为经常欺负她的男生, 将矿泉水瓶的瓶盖戳一个洞,趁午睡的时候将水都撒在了她的裤缝上,之前类似骚扰的事情还有很多,体育课上男生会用竹竿戳她的屁股, 自从夏笙跟人打架后,女孩的家长们都劝告自己的孩子不要跟这个人来往, 所以夏笙在学校没有半个朋友, 诺大的学校,连个为她打抱不平的人都没有。

    后来,是夏笙十五岁那年的五月份吧, 赵默高考后来家里做客,因为夏笙迟迟没有回来, 他去找人,结果将夏笙带回来时,赵默的身上脏脏的, 像是在地上打了个滚似的, 此后很久赵默就经常来家里, 夏笙的脸上,终于除了唯唯诺诺有了点别的什么表情。

    凌晨一点多一点,万家灯火尽熄,连夏虫的声音都慢慢减弱,安静的能听清楚来自大自然特有的夜曲,夏笙踩着黑暗,小心走下楼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看到那个人。

    他好憔悴,胡子拉碴的,眼眶子下也有很深的黑眼圈,夏笙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了,走到那个人跟前,心疼的伸出手,却被人一把拉入怀中,叶初握着她的手放在心脏附近与人耳鬓厮磨。

    “对不起。”

    他主动道歉大概是头一次,这么蹩脚,可夏笙却不打算轻易绕过他,总要给他些教训才对,“我不原谅你,你要怎么办。”男人僵住,夏笙轻而易举的将人推出去,她撇着脑袋,好像是还在生气,“你也太狡猾了,你这么说,我怎么还敢说生气,我也只能说没关系了,可是叶初,我非常不想说这三个字。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感觉真的不大好,我有些生气,但不知道怎么跟你讲,讲出来其实也没多少用,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你的手机关机,我找不到你,我不敢回家,怕你不在,怕听到不好的事情。”比如说,他不要她了。

    男人的表情微变,知道这孩子真生气了,“你看你,明明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不让我知道你在哪里,明明做得这么过分,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对不起。”叶初的眼睛微颤,黑暗中盛满了眼前人醉人的容颜,“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对你隐瞒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夏笙并不打算拆穿男人,任何事情也未免太绝对了,不说别的夏笙随口问一个问题他都难以启齿,当然也有代价,夏笙可能明天下不了床的代价,她这个人虽然不怎么爱开黄腔,偶尔开一次,还真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夏笙轻咳了一下,观察了下男人的神色后才道:“那就好。”还是别太为难人吧,夏笙十分慷慨的想,她不大想在床上待一天。

    对于这次的突发事件,夏笙有气,但更多的是无奈,那是过去的叶初在过去所做的事情,而夏笙未有幸参与他的过去,当然也不能对此发表什么看法,该发生的,当然已经发生,时间无法倒流回到从前,就算能倒流她也没办法说做点什么,毕竟夏笙当年只有十多岁还未成年,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叶初真对十几岁的夏笙做了什么,他百分之百真的已经进局子了。

    “对了。”夏笙十分纠结的站在原地,这个本来不该问的,但是女人的独占欲作祟又不能不问,最终夏笙犹豫的开口问,“那什么,你刚才也说了任何事情都不隐瞒我,避免以后麻烦,你现在先告诉我,你从前的那些女友现在还有多少在联系,我大约还有多少情敌,先让我有个谱。”

    叶初:“……”收回前言,我不能什么都告诉你。

    叶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夏笙走在前头,边走边说:“我虽然比你小了整整十三岁,但你也别总把我当个小孩子,我十三岁的时候你已经到了试婚的年纪,我也没想过你的过去能白的透明,我虽然不怎么看电视,但看杂志……”叶初想都没想将人拉入怀中,脸色微红的在夏笙耳畔回答了那个问题,被拽的一愣的夏笙听到这个答案,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脸皮却忽然一热,像被暖炉烤过一样,她突然扑哧一笑,不等男人发作抬手抱住男人宽厚的背,问出了一个叶初实在不想回答的问题,“所以,你之前都是母胎solo了?”

    男人羞愧难当,恨不得将小妻子就地正法。夏笙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咯咯直笑,笑够了忽然仰头对着他说:“叶初,我是在说真的。”她擦了下眼角笑出来的泪,“我们之前真的见过,你快点记起来吧。”

    这件事情夏笙一直很纠结要不要告诉叶初,毕竟他本人好像真的忘记了。

    叶初放开她一点,夏笙低着头继续说:“六年前的医院里,你出了车祸,脑袋包的跟印度阿三似的。”

    叶初:“……”

    “还差点”还差点掐死我,夏笙觉得这件事如果叶初不记得最好还是别说了,结果话锋一转,悄声说:“还差点跳楼。”然后为了自保与保你,我砸晕了你,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给你砸出了失忆。

    叶初:“……”

    “我?”男人皱起眉眼,夏笙肯定的点了点头说:“你要是没有个孪生哥哥或者弟弟,八成就是你了。”

    叶初:“……我不记得了。”

    夏笙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看出来了。”

    夜已经很深了,凌晨两点多,夏虫声已经小了许多,夏笙打了个哈欠,瞅了眼男人眼下的青黛,“别想了,我们快回去吧,你不是还说孩子们在哭吗,赶紧回去吧。”说完孩子,夏笙的心里着急了几分,他们一直在哭,为什么会一直在哭,夏笙十分担心,叶初点了点头,刚坐上车,夏笙又十分犹豫的问向驾驶座上的男人:“你这属于疲劳驾驶吧,没事吧。”

    叶初的回答就是看了夏笙一眼,然后拿出手机喊了代驾……

    可能是终于见到这个人一直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夏笙不一会儿就在男人的怀里昏昏欲睡,下车都是被叶初抱下去的。

    回了家,一进门,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就传了过来,夏笙猛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被抱着的,二楼的卧室外隐约有个白色的人影,前几天恐怖片看多了的夏笙直觉的是闹鬼,揉搓了眼睛才发现原来是个医生,差点跳出来的心脏终于安分回去。

    “他们生病了吗,怎么哭得这么惨。”

    夏笙着急的往楼上跑,叶初跟在她身后小心护着,生怕她一个着急就从楼梯上摔下去,毕竟叶初之前有幸见识过夏笙平地崴脚的本领。

    “可能是终于知道黏人了。”叶初面不改色的答,表情放松了许多,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东西,这俩小东西可能怕是要作妖了,事实孩子他爹没想错,俩孩子作妖到了快两岁的时候,期间夫妻生活,极不和谐!

    “啊?”

    因为孩子一直在哭,哭到嗓子发炎开始发烧,医院那种地方细菌太多,为以防万一,徐兰芝将值晚班的医生喊到了家里,夏笙再次发现钱权的重要,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那么小的孩子也不能用镇定剂,哭累了睡着了醒了继续哭,吃的都很少,夏笙心疼了,她小心地抱起床上的孩子,本来就不大的一双眼睛快要肿的看不见,但似乎是闻到夏笙身上熟悉的味道,两个孩子往她怀里拱了拱,竟不哭了。

    医生松了口气,徐兰芝松了口气,叶景也松了口气,叶初却皱着眉心看向自己的俩孩子,虽然孩子粘妈是有好处的,但一直粘着对夫妻正常生活并不算好,当然叶初也没那么变态,只是与孩子不黏夏笙之前相比,叶初同志内心确实多了点顾虑。

    经此一事后夏笙再也没抱怨过孩子不黏人,一直到孩子一周岁,夏笙离开至多五个小时就一定开始哭,徐兰芝还专门测过时间,幸而上半年的课排的不多,最重要的也就是个外出写生,叶初找了他们学校的领导,像是体育课这种文娱的课,一般都不算她挂科,夏笙欣慰虽然欣慰吧,但偶尔看着她细长的大长腿还是有些忧伤的,身为一米七三八百米五分钟的夏笙觉得,假设有天她跟叶初矛盾了,叶初要跑,她追都追不上,为了避免出现这个问题,有天叶初忙了一天到晚十一点,夏笙将睡梦中的男人喊起来,怀里还抱着小儿子,一本正经的跟男人约法三章。

    一直到来年的夏天,夏笙的生活并没有多么大的改变,唯一的改变大约就是叶初从不让她在学校过夜,整整一年无论多么忙这人下了班都要来接她,也是有恒心有毅力的很,一年间听说发生了许多事,叶雯雯的孩子名字定下来了,名叫秦承铖,据说小名叫仙贝,叶雯雯之后很少回叶家的老宅,因为夏笙不再住校的原因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一下少了许多,更多的时候俩人都是在网络上联系。

    至于她跟秦明宇的关系,叶初说,没有丝毫进展,虽然没有丝毫进展,但秦明宇却戒烟戒酒戒女人,听了秦泰安的安排进了有关部门,担着个不大的官也在一步步往上爬。

    赵默之前给夏笙打过几个电话,夏笙没能接上,历经一年,夏笙的脸皮厚了许多,但始终不敢在男人面前脱光衣服,说来他们俩的原始交流实在太少,归根结底,叶初的脸色漆黑的想,归根结底是那俩小的实在太黏夏笙,许多次感觉气氛到的时候,孩子一哭,夏笙就匆匆抱着孩子去安慰了,留下叶二公子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的裤子发呆,还有因为是在老家,隔音虽好但夏笙脸皮实在薄得很,外头的房子早就装修好了,叶初估摸着这两天就能搬了,只是什么时候搬这是个很深奥的问题,毕竟他爹妈那样不像是能轻易放人的样子。

    “笙笙啊,你快听,淘淘会喊人了。”叶初看着被捧在手心的女儿越发头疼,他甚至很难想象,今后女儿会被宠成什么样子。

    平淡的生活发生改变是在七月四号那天,叶初接了个陌生的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疲惫的说:“叶初,我是程瑶秋,那个我提醒你一句我老公赵默知道我们大学里谈过恋爱的事情了,他近期可能会搞点事情,你有点心理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