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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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子里的人表情在慢慢扭曲, 她用力摁倒镜面。

    俄顷之后,她点开微信,发出信息。

    ——进程怎么样了?

    对面很快回复。

    ——还行。

    ——你能不能快点?

    微信那头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许馨等得不耐烦,一条消息忽然蹦出。

    ——好,我尽量快。

    ——就这样, 下线了。

    把手机扔到一边,许馨捏捏水润的面颊。

    /

    “耐耐, 这里!”赵小圆向远处的许耐耐招手。

    端着餐盘的许耐耐循声扫去。她快步走近,放好餐盘,在找小圆对面坐下。

    “这人也太多了,还好学校分级分散了时间段, 不然更挤。”赵小圆交叉两根筷子, 习惯性地敲几下。

    许耐耐用纸巾揩拭掉餐盘边沿溢出来的汤汁,说:“不如以后晚点来, 等人少了再来?”

    “可那样的话有些菜都没有了啊。”

    许耐耐正要出声,身旁突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这里有人吗?”

    转过目光,她诧异, “文……楚文隽。”

    他站得很直,面容白净温雅,白衬衣底下的骨架略瘦削。

    “没有。”许耐耐道。楚文隽将餐盘放在她右边的餐桌上, 轻缓入座。

    迎上赵小圆茫然的眼神, 许耐耐解释道:“他是我朋友。”随即又向楚文隽介绍了赵小圆。楚文隽礼貌地朝赵小圆颌首。

    表面上很平静的赵小圆实则内心里激荡起了千军万马。

    楚文隽诶。文科班的年纪第一, 而且还长得特帅特温柔, 以前没分班的时候她和他在一个班,但是基本上没说过话。她那时候还疑惑过,楚文隽理科成绩这么好怎么会去读文科,要是他现在在读理科的话,那么许馨铁定就不会是第一名了。

    没想到耐耐居然和他认识。

    许耐耐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楚文隽的餐盘里。

    他一点一点地挑出辣椒碎沫和葱花,红色和绿色堆积在餐盘左角。

    或许是注意到她的注视,他抬抬眼镜,问道:“怎么了?”

    许耐耐出神地望着那堆红绿混合物。一时没有听到他的询问。

    直到赵小圆的一声咳嗽传过来,她才醒过神。她对上楚文隽那双温和的眼眸,赧然道:“不好意思。”

    楚文隽眉眼柔和,指着辣椒和葱花,问:“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许耐耐清清嗓子,回他,“没什么问题,就是,就是我有个朋友也不喜欢吃这两样东西。”

    “这样啊。”他笑了笑。许耐耐握紧筷子,勉强地扯扯嘴角。她原以为这里到楚文隽和她原来世界的楚文隽只是相貌相似,却没想到他们俩连喜好都相同。两个人都不爱吃辣椒和葱,每次一起用餐总会把那这两样东西堆积到餐盘左角。

    刹那之间,她的心里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想。但这猜想又顿时被理智镇压下去。如果真是她所熟识的那个人的话,怎么会不认得她?

    她抛却杂念,食不知味地用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点开手机,几不可查地凝眉。

    从食堂径直走到小卖部,许耐耐在小卖部门口等赵小圆。

    待赵小圆买完冰淇淋,许耐耐泄下一口气,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从门口进入小卖部里面。

    “你不是不买东西吗?”赵小圆一边吃冰淇淋一边问道。

    许耐耐找到泡面,放到收银台,说:“刚才没吃饱。”

    赵小圆瞪瞪眼睛。耐耐这么瘦,怎么还吃得这么多?她垂首捏捏自己腰际的肉,顿觉上天不公啊。

    “你要去教室吃?”赵小圆又问。

    “不是,我直接去去活动室,等会儿要上英语辅导课,我在活动室外面吃。”

    和赵小圆在路口分开,许耐耐去往活动室。

    通往活动室的走廊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走廊之外几枝树杈斜进围栏,温风拂过,树叶悠悠飘落,零零星星地铺散在走廊边角。

    许耐耐走进活动室,视线在活动室里搜寻。触及窗边站立着的高大身影,她愣了愣。

    他背对她,临窗而立,峻拔的身躯几乎将窗外射进来的光全部遮挡住,袅袅云烟自他指缝间渗透,一丝一丝与光影融合。

    恍然之间,许耐耐眼底一朦胧,对面的窗户框架变成了画框,云烟静止,万物静止,他成为画中人。

    静止的云烟缓缓地流动起来,画里的人也慢慢地转过身。

    四目相接之时,许耐耐眼中的画框重新变回了窗户框。她喉咙发涩,闪躲般地急急垂下眼睫。

    眼前一片沉沉黑影笼罩而至,她看到他干净的鞋尖停留在半步之远的距离处。

    “谢了。”他单手接过泡面。许耐耐要退出活动室的时候,手腕被他拽住,“你去哪儿?”

    “我……”

    “不是要上课?”

    “有事。”她挣出手腕,一刻也不停地朝外走。秦刺没有再阻拦她。

    她匆匆离开活动室,在走廊里的排椅前停下。她俯身坐下,拿出耳际听之前自己的演讲录音。

    “你不是有事?”

    耳机之外,一道戏谑的声音传过来。她摘掉耳机,见秦刺闲散地斜靠在门边,手里端着泡面,腮帮轻微鼓动。

    许耐耐第一次再面对他时生出了烦躁和不耐烦。他有什么资格问她这些,她只是不想和他单独处于同一片空间而已。她抿嘴,举起耳际,说:“我在听录音。”

    “活动室里不能听?”他说。

    她许久不吭声,眼光在泡面上逗留很久,她低低道:“你很喜欢吃这个?”

    对于她猝然转变的话题,他只是眉梢一挑,“嗯?”

    她捏捏耳机线,说:“我欠你的钱,等会儿全部买泡面还给你,行吗?”她估算她还欠他多少钱,等下课了她去小卖部全部花掉给他买泡面。她是真的不愿再给他做这些事。

    如果一直不把钱完全还给他,她就得一直给他买吃的。索性一次性全部买完,以后两人再无任何瓜葛。

    秦刺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想和他两清。可他怎么会让他和她之间真的两清。

    眸光微闪,他问:“你身上现在有多少钱?”

    “我欠你的钱一直准备着的。”她以为他是在怀疑她没那么多钱还他。

    “我是说,你现在能够拿出来用的,有多少?”

    许耐耐蹙了一蹙眉心,还是如实回答他:“三百多。”

    “全身上下就只有三百多?”

    “嗯。”

    “银行卡里没钱?”

    “没有。”她还没有银行卡,而且许家现在只给她们必要的零花钱,平时除了充饭卡,她也用不到什么钱。

    他舔舔牙齿,嗓音低沉:“你不是要还我钱么,那你请我去吃一顿饭,就当把钱还给我了。”

    许耐耐狐疑地打量他。如果可以请他吃一顿饭就能彻底把钱还给他的话……

    “好。”她答应他,又问:“你想去哪里吃,什么时候?”

    “放学再说。”

    许耐耐垂眸,紧盯对面枯萎的树叶。

    秦刺吃了两口面,齐周打电话过来。他听着电话里齐周的声音,说了一句“等着”就将电话掐断。

    把泡面扔进垃圾桶里,他对排椅上静坐听耳机的许耐耐道:“放学等我。”

    “在哪儿等?”

    “校门外。”说着他一手提起外套,一手抄进裤兜里,径直拐到楼梯口。

    走了几步,他又蓦地回身,直直望着许耐耐,提醒她:“别忘了。”

    许耐耐如捣蒜般连连点头。

    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许耐耐怔神片刻。他不上辅导课了?旋即又敲敲脑门,他上不上课与她何干?

    放学之前许耐耐提前跟许母发信息说她有点事要做,得晚点回家。她背着书包,在校门外等秦刺。

    等到基本上学生都走完了,她还没有看见他。她立在校门牌旁边,百无聊赖地轻踢路间的石子。

    一辆机车轰鸣而至,她听得耳朵疼。她下意识地往避开,怕被车子碰到,轰鸣却在她身前戛然而止。

    她抬眉,看到一辆黑色机车停在前方。她继续后退躲避开,却听到有人叫她:“许耐耐。”

    脚步滞了滞,她错愕地看望向机车上的人。

    漫天红霞里,少年摘下头盔,微风吹开他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瞳仁。

    “秦刺……”她微启唇。

    秦刺甩甩额发,英俊的眉宇染上浅淡的霞光,他说:“过来。”

    小步靠近,她注意到他眉梢往下有一张创可贴,眉宇间还残留着微末的戾气,像是才从一场恶战之中抽出身来。

    思及上辅导课之前他接到电话匆匆离开的事,她的心脏紧紧缩了缩。

    视线忽然被人一挡,头顶罩下一个东西,她扭扭脖子,肩颈处被他牢固住。

    “别动,戴头盔。”他温声道。她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一时打了退堂鼓,不敢再靠近他。

    “许耐耐,别动。”

    他凑近半寸,一边耐心地给她调整头盔,一边警告她。

    她觉得自己翻译的不是很好,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他说:“好像没翻译到位。”

    他没回应。她困惑地把目光投向他,却见他嘴角往上挑,眼角眉梢里尽是某种愉悦。

    许耐耐莫名,忽而又听他道:“我刚才没听清,怎么翻译的?”

    “你让我着————”她猝地止声。双颊如火烧,迅速红了个通透。

    一开始她并没有注意到这句话的内里意思,只是翻译出它的字面意思,也没多想,这会儿回味过来,顿时赧然不已。

    “你还没说完。”秦刺靠近,清凉的呼吸几乎与她融合。

    她往旁边倾斜,声音小小的,“我不会翻译。”

    秦刺摁着那串英文字母,双目紧紧看她,一个字一个字从他胸腔里蹦出来:“我为你着迷,以至于眼中再无其它。”

    他似乎只是在翻译这句话,又似乎在和她说这句话。

    心脏剧烈收缩,一种奇怪的感觉将许耐耐的感官麻痹。她再也不能动弹,像被点住浑身穴道。

    见她有些困顿和茫然的神色,秦刺舔舔后槽牙,语气掺杂些许无奈,“这么翻译的,对吧?”

    她从不能动的状态中解救过来,深深一呼吸,支支吾吾道:“嗯,是吧,应该是吧。”他只是问意思而已,只是问意思而已。她为自己方才心头闪过的模模糊糊的念头而感到羞耻。

    一旦整理好心绪,许耐耐很快就能把之前困扰自己的模糊念头镇压粉碎。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写稿,没有想过秦刺为何会突然写下这么一句话让她翻译,也没想过这么简单的翻译他怎么会不懂的是什么意思。

    对于许耐耐迟钝非常的神经,秦刺无奈之于还有几分愠怒,不过他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情绪。

    来日方长。

    他默念这几个字。

    他们这边的动静全部被许馨偷听了去。心里对许耐耐的愤恨几近达到顶点,她发出短信,问短信那头的人:你还没开始行动?

    食堂里人声嘈杂,各个窗口都排着长龙。

    许耐耐持卡排在队伍里,前面忽然有人往后退,她没做准备,猝不及防被人一抵,身形往后摇晃。

    突然,双肩处覆盖下一双手将她平衡住。她站稳,转身道谢,“谢谢你。”

    男生带着金边眼镜,面容白净俊秀,嗓音清和,“不用。”

    看清男生的面容,许耐耐一诧,“文隽……”

    男生面上诧异微颤,“你认得我?”

    急速收拾好情绪,许耐耐摇头,“认错人了。”

    食欲尽失,她走出队伍。

    楚文隽目送她走远,指关节往上一推眼镜。薄薄的镜片遮掩下他眼睛里的锋芒。

    许耐耐托腮,神识飘远。

    食堂里遇到的那个男生和她的竹马兼好朋友长得一模一样,刚刚看到他,恍然让她以为她还在原来的世界。可是那不是她的竹马,只是一个和他长得相像的男生而已。

    她拍脑门,将男生的面容从脑海里撇出去。

    鼻端飘过一股清冽浓郁的烟草味,她皱鼻,知道旁边的人又去抽了很多烟。她不讨厌烟味,但是不喜欢吸二手烟。

    她在考虑重新换位置的可行性。她不愿意和秦刺当同桌。虽然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对她做过很过分的事,然而身边时时埋着一颗炸/弹,任谁都会如坐针毡,神经紧张。

    本以为她能适应,但是她想得太简单。她还是没办法适应他,恨不得马上就换位置。

    如果一开始她没有换位置就好了。她懊悔不已,却只能自己承担后果。她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强调,平常他不和她说话的时候,把他当做空气就行。

    她屏息,将烟草味挡在外部,笔尖在草稿纸上唰唰地计算。

    “不会做?”烟草味赫地侵袭过来。

    许耐耐和他拉开距离。

    “我教你啊。”他的嗓音略沉,一点一点地沿着她耳际擦过,似如一片羽毛从耳边拂过。

    她小弧度地摇脑袋,“我会做。”

    “哦。”他偏头,像弹钢琴似的,修长的指节在桌面逐一敲击。

    他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白皙修长,骨节流畅分明,随便放着都让人赏心悦目。

    发觉自己在盯着他的手,许耐耐的目光急速从他的手上转移开。

    过了几分钟,似是等待已久,他说:“怎么,你不是会做?”

    许耐耐尴尬地捂住草稿纸。她确实解了半天也没把题解出来。

    “要我教你吗。”虽然他用的是问句,可是却更像一个陈述句。她仍然坚持原先的话,“我自己做。”

    这会儿她已经不再怀疑他能否有能力做出这道题,通过上次英语演讲比赛她已然见识到了他的能力。

    他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他考零分只是因为他没有写答案交了白卷而已。

    对于她如此不领情的态度,秦刺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唇角。他好整以暇地端详她,欣赏什么东西一般。

    齐周在后面直啧啧,刺哥这恨不得要把眼珠子黏到许耐耐身上的样子真让他想拍下来给兄弟们看。

    刺哥是忘记自己校霸的身份了吗?作为一名大佬,怎么能做出这般掉颜面的事!

    他寻思这节课一下,他一定要把刺哥拉出学校,一定要让刺哥回归正轨。

    下课铃响起的下一秒,齐周拍了下秦刺的后肩,“刺哥,走,飙车去。”

    秦刺懒懒地掀起眼帘,回他:“要去你自己去。”

    “刺哥,你都多久没和咱一起出去玩儿了!”

    秦刺抽出一本新的几乎没有折痕的书,说:“学习。”

    齐周:“……”

    你不刚才还在睡觉吗,这是在学哪门子的习?

    “怎么?”秦刺神情浮过些许不耐。

    悻悻地摸着鼻子,齐周独自一人去了金庭。

    金庭包厢里。

    “周哥,刺哥呢?”

    齐周嘴里叼烟,吐字含糊,“他?抱美人去了呗。”

    包厢里的喧嚣登时一停。

    紧接着,有人惊异道:“什么?刺哥?抱?美人?”

    少年们各个震惊得将嘴巴张成了o型。

    这可真是天大的新闻,无异于听到天方夜谭。

    齐周瞥瞥震得说不出来话的他们,狠狠地吸了口烟,语气平淡,“大惊小怪。”虽然他最初始也和他们一样的反应。

    “那什么,那美人,是谁啊?竟然能得到咱刺哥的青睐,那肯定得是天仙是吧。”一旁喝酒的陆成笑眯眯地问道。

    瞅见陆成发光的双眼,齐周脑海里闪现出香樟树下浑身踱了光晕的少女,心下一阵烦闷,他一把将陆歧推开,不耐烦道:“自己看去呗!”

    说完他一把捞过茶几上的酒杯,将里面的透明液体一饮而尽。

    秦刺关闭手机,要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的时候,他顿住动作。视线从许耐耐颊侧转移到掌中平躺的手机,手机在掌中转过两圈,他戳戳右侧的人。

    感觉到有人在戳自己,许耐耐偏过眼角,小声问他:“干什么?”

    举高手机,他说:“手机给我。”

    眉心微微皱起,她不明所以,“呃?”

    “我手机没电,借你手机打一个电话。”

    她想问他怎么不借齐周的,这才发觉齐周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教室。她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点到拨号界面之后递给他。

    秦刺摩挲手中薄薄的手机,在屏幕上划拉几下。

    忽然间,嗡嗡的震动自他搁置在一旁的手机响起。

    许耐耐:“……”

    不是没电吗?她见他从容淡定地把铃声掐断,然后把她的手机还给她。

    “谢了。”他一边说一边点手机屏幕。

    许耐耐蓦然意识到他借她手机是要做什么。她悄悄打开通讯录,在通讯录里发现了一个新号码。新号码的上面写了两个字: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