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私人的驱邪生意，但是现在看起来却非常不同寻常。

    看起来洞山观的三人知道些什么, 费舟要求他们共享信息, 然而老道长并不信任他，拒绝了他的要求。

    其实费舟早就觉得这个城市有些异样, 不仅在街上游荡的阴魂要比别的城市多，再加上报道上所写的两次山体滑坡事件, 都让他有种直觉，这些异样都是相关的。

    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洞山观不可能不清楚。

    然而年轻徒弟看他非常不顺眼：“我警告你哦, 如果你做坏事我们第一时间会消灭你, 你就安心当你的大明星！少动一些坏心思！”

    费舟最喜欢逗这个小徒弟, 夸张的“哇”一声：“你也太绝情了吧！我们可是刚刚合作过，几个小时前你们还追在我身后偷窥我呢！”

    年轻徒弟果然又一次气的冒烟, 脸色通红：“你胡说！！谁偷窥你啊！自恋狂！”

    老道长低吟一句“无量天尊”问他：“本就与你无关, 你为何要参与？这件事不仅危险，可能没有任何好处。”

    费舟捂住了心脏, 用一贯轻松的口吻道：“虽千万人吾往矣，好歹我这么强, 如果能力用不上岂不是浪费了？”

    老道长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温和, 虽然依旧有怀疑, 却比之前态度好多了, 冲他郑重道：“如果你真这么想, 那么你是当之无愧的‘人’, 贫道为之前鲁莽的言行为你道歉。”

    费舟眨眨眼：“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好处也没有, 如果我参与了玄学界的大事，有你们这种正规宗教机构给我站街，我再搞个直播，国民热度蹭蹭蹭就上去了。”

    说完他补充一句：“不仅帮了你们，还能给自己花式洗白嘛。”

    老道长：“……”

    费舟：“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共享信息？”

    洞山观的三人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费舟哭成两百斤的孩子，一滴眼泪都没有挤出来，洞山观的三人实在看不下去，匆匆和毕翰式告辞，表示这件事他们会想办法解决。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费舟表示到了自己保养的时间，拒绝了毕翰式一同进餐的邀请，事实上他现在口味被自己助理养叼了，一口下去连油的品质都能分清楚，所以几乎不在外面吃饭。

    而他的助理，在厨艺方面，几乎全能，简直满足了费舟的最大愿望。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助理在照顾艺人方面要求十全十美，否则就不是一个好助理，要扣工资的。

    他小时候没钱吃什么好东西，有钱也攒着给几个弟弟交学费，吃的最多的就是麻辣烫，可以说他几乎从小对吃和脱贫就有执念。

    “那如果有一天，我没钱发你工资了，你会不会抛弃我？”两百斤的孩子哭道。

    林江冷酷道：“我会立刻辞职。”

    然后反过来抢先一步聘他做自己助理。

    费舟失魂落魄的说果然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冷漠社会，只有这点钱还有点温度。

    “之后没有行程了，”林江替他捧着热奶茶，“好不容易来一趟z城，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他的神色寡淡，似乎冷漠地不屑一顾，连肌肤都是透明的冷白色，但是却尽自己所能想要逗费舟开心。

    费舟想了想：“呃……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地方，我对z城不太熟，有没有游乐场？”

    林江：“……你现在是有狗仔跟着的人。”

    “反正都是玩，我总不能带着你偷偷摸摸地玩吧？”费舟失笑，俯下身借着他的手吸一口抹茶奶芋，睫毛仿佛成精了似的好看。

    林江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杯子，把奶茶往他那边推了推：“给。”

    “你拿着呀。”费舟直起身子，双手插进口袋，眼睛看了眼他的手，“你不是手冷么？”

    虽然现在还没正式进入秋季，不过z城地势缘故晚上气温下降很快，有时候难免手脚冰凉。

    林江两只手捧着奶茶，垂着头愣愣思考着什么，眼中熟悉的黑雾再次翻涌。

    “一般奶茶不能喝，高热量还发胖，虽然我一直没有控制饮食，不过我这么自觉的人，肯定要严格一点。”费舟絮絮叨叨，对自己的话非常信服，“我只喝这一次。”

    “……去游乐园吧。”林江轻声开口。

    “嗯？你说什么？”费舟回过头询问地看着他，他刚刚没有听清。

    “没什么。”

    夜晚风大了起来，城市的霓虹灯也一盏一盏点亮，夜间的城市依旧繁华。他们好不容易回到了酒店，费舟往宽大的床上一趴，半死不活地瘫了很久，刷了一会儿微博然后洗了个澡。

    洗着洗着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换洗的内裤，正准备打个电话给林江让他从隔壁送一条过来，一抬头就看见玻璃门上印着一个黑影。

    费舟给吓得，差点一个急急如律令丢过去。

    好在外面的人开口了：“我把你的换洗衣服放在门口了。”

    费舟舒了一口气：“你站在那里不出声做什么？吓死我了。”

    影子远离了一点，隐约的声音似乎不带一丝情绪：“……我在想要不要给你送进去。”

    “你放在外面就好了。”费舟道，“谢谢你鸭。”

    然后浴室里就没声了。贺修诚右手覆盖在心口的地方，感受着沉闷急速的心跳声，静静靠在墙上，垂下眼帘遮住漆黑的眼睛。

    父亲给他请过心理医生，其实他性格有些问题，他能完全扮演自己想要的任何角色，但也仅仅限于扮演，就像缺乏认知感一般，对身边的一切抱有警惕，只是几乎没人能发现。

    然而这种扮演也分不同情况，他自己清楚地很，这也是一种伪装，掩饰真实的自己，害怕好不容易接纳的人被他丑陋的面貌吓跑。

    丑陋到什么地步？

    那个时候，林舟蹲在他面前，用树枝警惕的戳他；他抱着膝盖，心里居然想的全是怎么清理掉林舟身边的人，让他彻底孤立无援，只有自己是他的依靠。

    门外的人似乎已经走了，费舟打了个喷嚏，又把自己缩回了热水里。

    突然他“噗”的一声笑出来。

    雾气缭绕，他抬手将面前镜子上的水雾擦掉，果然看见自己脸上的笑。

    他擦完头发走出来，把自己瘫在床上，打算认真思考一下唐算他们和自己现在的关系，突然电话响了起来，他顺手接了起来。

    韩霁：“喂？”

    “……”费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韩韩韩ji……韩先生？？”

    临门一脚及时刹住了车。

    他凌乱地坐在床上，韩霁怎么会知道他的私人手机电话？

    韩霁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毫不犹豫甩锅：“你经纪人给的，我没有主动要。”

    费舟：“……哦。”又是罗成。

    这个时不时出来刷存在感的前经纪人。

    “我听说……你是不是找了个新助理？”韩霁声音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你现在在z城？”

    费舟疏离道：“那什么，这应该，算我的私事吧？”

    韩霁：“我也在z城。”

    费舟：“啊？”

    他直截了当：“我来找你，你住在哪里？”

    费舟觉得这个进度有点快，正襟危坐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韩霁似乎有点生气，声音却从一开始的压抑到现在的底气不足：“他不是个好东西……你是不是想红，为什么不来找我帮你？”

    费舟声音冷了下来：“你说错了。”

    韩霁：“嗯？”

    他的声音又迅速恢复如常，带着点漫不经心又习惯性摆上了教育的姿态：“小韩同学啊，我记得一开始是你告诉我，想红就要脚踏实地么？我这么有节操的人是绝对不会蹭热度的！”

    韩霁：“这不是蹭热度，这是关系好。”

    费舟严肃：“不敢不敢，我没有，我们关系不好。”

    他把电话另一头快欺负地没声了，这才憋不住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所以韩先生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说完，他揶揄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我们不会对外发通稿，绝对没人知道我是你朋友。”

    韩霁声音闷闷的：“……那真是谢谢你了。”

    其实韩霁找他没什么事，在费舟看来纯粹属于小学生作业太少闲得慌的行为，打个电话来纯粹骚扰，他顺口就把酒店地址报给了他，韩霁匆匆挂掉了电话，留下费舟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

    他抽了抽：“这是打算找过来？”

    他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个很严重的问题，既然韩霁唐算他们都在这里，那么那几个人会不会跟着他过来寻仇啊？

    不过他想这件事也没想太久，躺在床上灯都没有关，他就累得睡着了。

    他不知道赶过来的韩霁被自己的助理堵住了。

    连接顶楼和下一层之间的是木制旋转楼梯，造型古朴花纹繁丽，只有最顶上一个水晶吊灯照亮此处。

    贺修诚居高临下地看着韩霁：“滚。”

    韩霁冷笑：“呵呵。”

    两人针尖对麦芒地对峙，仿佛踩在钢丝上，气氛都紧绷了起来。

    贺修诚穿着简单的休闲服，宽大的袖口遮住了手：“虽然他睡觉了，我不能把他吵醒，不过别以为我不能弄死你。”

    韩霁拔高声音：“你把他带过来干什么？！你就是个怪胎！你呆在他身边迟早会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