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回
字数:5028 加入书签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 48小时后刷新呀~ “主人正在与佛修论道,此时通报也派不上用场,且在此地稍候片刻,待论完了我就领你进去。”
“要等多久?”
老者拽着藏在自己披风下的符晓上前一步,焦急的询问道。
他自己没得什么仙缘, 摸不到天地大道之门。小道都叫人捉摸不定, 仙君们论起大道来怕是没有个十天半月的完不了吧。
老者自己等等倒是无妨,可他披风下藏着的人等不得。
符晓偷偷的撩开了老者的披风,顺着缝隙露出一只眼睛,警惕的朝外头张望。这一望,恰好对上了童子的眼。
“快得很。”
去化童子生的灵巧聪慧, 雪肤朱唇, 眉目之间带着股子凡人娃娃无有的出尘。说这话的时候, 童子直勾勾的看着符晓, 并未将提问的老者放入视野之中。
符晓和童子四目相对, 明明是个模样机灵的孩子, 却不知为何,符晓一眼望到了童子的眸子深处, 也并未寻到半点鲜活的气息。
童子似乎察觉到了符晓的情绪, 又一次张开了朱红色的唇。
“稍安勿躁。”
脆生生的话音刚落, 山风吹来, 更脆的声音紧随其后。
神来峰地势极高, 山石有险峻陡峭, 直插霄汉的气势有几分要将天上云踏在足下的傲。能吹在神来峰的山风,自然要比寻常的风更寒,也更有力道。
山风撞在童子的腰间,他腰间挂着一个铜色的铃铛。铜铃被风吹响,似是号角一般,四面八方的铃声便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
符晓抬眼望去,神来峰上有一座看起来颇为气派敞亮的宅子。大宅的屋檐角上,同样挂着铜铃,被山风吹撞着摇晃。
定睛一瞧,不论是童子腰间的铃,还是屋檐上悬挂着的铃,制式皆与符晓手中的别无二样。这铃声符晓也熟悉的紧,她曾日日夜夜将铃悬与窗上,偶尔有村里的爷们儿趴她的窗口,警铃大作就是这个熟悉的动静。
符晓仔细的看向了童子腰间的铃,形制虽和她手中的一样,可上头的雕花却又略有不同,并不如符晓的细致繁复。
她还待继续打量的时候,忽的大宅里飘出了一声厉喝震耳欲聋。声音里的威压逼得给符晓引路的老者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身为凡人的符晓更是被这声音刺的双耳深处刺痛,腹中似有温热的血气上涌。
“贼秃!你懂什么世间大道!”
那吼声还有余威,在逼退了守门老者之后,仍然绕在耳边迟迟无法散去。
童子对此只觉稀松平常,回头瞧了一眼宅院后浅笑着开口。
“仙君论完道了,且随我来吧。”
老者闻言用披风将符晓兜紧了,低着头跟在了去化童子的身后。守门的老者从未亲自进过神来峰,对于仙君怀揣着敬畏之情,双目紧贴着去化童子的后脚跟儿,半点不敢往上边去瞧。
符晓就不一样了,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用力在披风里挣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眼睛不住的打转不住的瞧。
刚一入宅院的大门,就见院中有树木林立,山石流水间杂其间,七彩的云雾绕着那山石转来转去,是凡间从未见过的盛景。
山下有一石桌石台,石台下摔着一个破了的茶盏,石桌边坐着个身穿褐色僧衣的秃头佛修。和尚生的面如满月,圆盘大脸。
眉眼弯弯不笑时也带着笑,厚厚的耳垂直要拖拽到了肩头,像极了凡间庙宇里受人供奉的大佛,让符晓看着就心慌。
这边符晓缩回了脑袋,石台边坐着的和尚倒似乎察觉了什么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满月一般的脸掉转至了老者身后那圆鼓起的披风上。
和尚的目光一直跟着他们进了屋堂,直到雕花的木门将视线遮挡,他不由得微微皱眉,歪着头陷入沉思。
怎的神来峰仙人地,会有如此大的恶意邪念。
佛修扶着石台要起身,可起到一半又想起自己方才和神来峰主人闹得不快,那人脾性捉摸不定,便又坐了下来。
藏在披风内的符晓踏入了屋堂的门槛,身后的木门关上的瞬间,那如芒刺一般扎在她身上的目光被拦在了外头,符晓登时畅快放松,继续露出眼睛张望着。
屋堂内的摆设井井有条,地上一尘不染,墙角处立着一座四角高高的香炉。炉内焚的不知是什么香,青烟袅袅而起,四下散开后的香味让人心神镇静。
符晓自打记事起,如花的容貌底下憋着一刻不肯停歇的坏。即便面上笑眯眯的,心中也藏着杀人的意。可此时闻嗅到那香气之后,耳边叫嚣着杀杀杀的那个声音,竟然变成了浅浅的低语。
“好气。”
不过这香却未能静下所有人的心,屋堂内立着一扇宽大的山水写意屏风。屏风后有一人影,端坐在榻上,双手置于膝头叹息。
符晓循声看去,虽瞧不见屏风后人的模样,可他的身影落在屏风上异常的高大威严。登时脑海中便回忆起了她在来时山野人家里看到的仙人画像,后头定是个满脸沟壑,白头发白胡子,见不得人的糟老头子。
“主子,有客。”
去化童子走入了屏风后,从影子上来看,他短手短脚的爬上了仙人的榻,附在了仙君耳边低语着。
屏风后的仙君一动不动,心中觉得奇怪。守山门的低等仙人来拜我的门?位置不高心气儿却不低嘛。
换做平日,神来峰的主人碍于自身的格调,是不会相见的。然而今日方与佛修起了争执,他有意要下门外和尚的面子,便隔着屏风勾了勾手指。
守门的老者自打进来后就没敢抬过头,压根儿没瞧见仙君的举动。还得是去化童子开口提醒,他才惊慌失措的应声。
老者抽回披风,朝着符晓伸出手。
“把信物给我!”
符晓曾有意亲手将铜铃甩在野爹的脸上,然而方才野爹的一声厉喝就能叫她处在生死之间,故而便毫不犹豫的将铜铃递给了老者。
俗话说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凡想成大事者,定当动心忍性,待她寻到了斩杀的机会,那时再将铜铃摔在野爹的脸上也不迟。
佛修修心,长华修术。加上人心隔肚皮难以捉摸,符晓的这份滔天恶意也没有引得屋堂里的所谓仙人侧目。
老者手执铜铃,走向屏风后的脚步异常虚浮。刚瞧见仙君的云靴,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被丢在屏风外头的符晓从落在屏风上的影子上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中越发的鄙夷不屑。修得什么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缘何还要做些凡人都不屑的事呢?
肉体俗胎的男子都晓得膝下有黄金的道理,怎的仙人说跪就跪?
符晓不由得想起那日她在酒肆里见到的长华仙长,受百姓跪拜高高在上,是不是他在长华山中,也是逢人就跪呢?
可回忆那仙长的眼神,澄澈清明,与引路老者有天壤云泥之别,怕是并不会这么做。一想到那人能在长华山中挺直腰杆的行走,符晓就妒火中烧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屏风后的老者跪在地上,双手托着符晓的铜铃高高举过头顶。他歪过头私下看了看屏风后的符晓,咬紧牙关顾忌仙君的体面,用了长华的传声之术,将今日山门处找爹那一幕给仙君说了一遍。
仙君一抬手,铜铃摇晃着自老者掌心飞起,悦耳的声音在屋堂内响彻。
在符晓手中似破铜烂铁一般的铃铛,此刻如同是有了性命一样,像极了村里人家的老狗,见到主人后摇头摆尾兴奋个不停。
铜铃抖落了浑身的斑斑锈迹,露出了它原本耀眼的面目。蓬勃的灵气自铃中涌出,金光刺的尚未抬头的守门老仙睁不开双目。
如若说在山门时,老者还对此物将信将疑,现在已然确信它是长华之物了。
那铜铃金光大作,就连屏风外的符晓也眯起了眼睛。在金光的照耀下,屏风上仙君的影子模糊起来,只能隐隐约约的看个大概。
符晓瞧见那本静心打坐的仙君歪着头望向铜铃所在的方位,口中发出嗯——的长长思索声。仿佛是陈年往事太过遥远记不清,足足花费了两息的时间,他才终于恍然大悟。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屏风外的符晓听得清清楚楚。好一个负心的陈世美,不对,应当是好一个没长心的陈世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