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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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道士装模作样在大房院子中转悠一大圈, 一口咬定大少奶奶是被人冲撞了肚子里的胎, “宅院里头阴气偏重,可是要遣散一些阴气, 才能保平安生产。”

    大房里除了胡仲恩以外, 还哪里有什么阳气?全都是些丫头婆子姨娘的,到哪儿去要阳气?林氏只当他胡说八道,只是一堆银子想把他打发走。

    可胡仲恩却觉得兹事体大, 不能不顾及一二, 于是他叫了这道士过去仔细盘问。这道士也直言不讳,径直言明了, 这院子里的一个怀孕女人冲撞了大奶奶,没别的原因, 命格所致,大奶奶天生的火命,结果那怀孕女子便是天生的水命,克制着大奶奶。再加上两个人都怀着孩子, 更是克上加克。

    大奶奶命格不硬,且缺少男子阳气的坐镇, 自然是抵挡不住这阵的猛攻,只能越来越娇弱,长此以往下去,保不齐这胎也保不住。

    胡仲恩心里甚是慌乱, 这两个怀着的, 都是他的子嗣, 手心手背全是肉,他不可能只疼一个,不疼另一个。

    大奶奶身子骨弱,可春分这么大月份也禁不住折腾啊。

    “道长,我该如何应对,还请明示啊。”

    胡仲恩诚恳地给这为老道士鞠了个躬作了个揖,实在是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处理。老道士却是粲然一笑,“大少爷,您太客气了,这事儿好说,无论是夫人还是姨娘,怀的都是胡家的骨肉,只肖让姨娘出了府去待产,同大奶奶分开,这样大奶奶便不会再收到她的压制。自然,大奶奶自己也不要太过于心思郁结,也请大少爷常常陪伴左右,为她挡一些煞气。”

    道长的建议似乎也是合情合理,并不是什么将重装之人禁足或是拿掉孩子,只是移居其他处养胎,林氏便可不治而愈。

    虽然胡仲恩格外疼惜春姨娘,可是毕竟此事事关了大房的嫡出子女,他丝毫不敢马虎。在胡家,胡家大少爷掌着家产生意,大少奶奶帮衬婆母执掌中馈,二人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为胡家添上胡家的长房长孙。林氏这一胎对于胡家大房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

    “多谢道长了,此事我会尽快去办,还请道长多多为内人祈福祝祷。”

    林氏初闻这一消息,竟然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将春分送走,“虽然我是妻她是妾,可女子有孕极为危险,身子也格外柔弱,看似送出府去没什么大碍,可万一在外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伤了我们胡家血脉,我担待不起啊。”

    林氏拉着胡仲恩的袖口,坚定地拒绝他的提议,这事儿传出去,也是就此毁了她胡家长房长媳的名声,她日后要拿何脸面去面对满湖广的贵家小姐太太的。

    当然,林氏连续多日见红,躺在床榻上起不来,这春姨娘到底要不要搬家的事情,她也就没有什么做主对的权力了。胡仲恩将此事回给了郑氏,郑氏第二天就安排好了胡家一处豪华庄子上的别院,说虽是可以将春分挪过去生养,顺道可以带上几个府上的稳婆和大夫。

    春分那儿起初也是不愿意离开胡府。她自打年幼时被太夫人指给了胡仲恩,她就每日都陪在胡仲恩的身边儿,在大少爷弱冠那年就被收了通房。两个人关系极好,就算是大少爷进京城里去谈生意都要带上她来伺候饮食起居。

    如今胡仲恩要将她送到庄子上去养胎,她自然是心有不舍,不愿意离开大少爷,心里只想能长伴左右,于是她便央求胡仲恩,跟随自己一道住到别院里去,好让自己踏实心安,也了无牵挂。

    可胡仲恩以来无法说服家中父母,二来胡家家风严明,他又是家中长子,自然不能带着姨娘移居别府落下口实,三来,林氏的身体有佯,且道长也说要他亲自坐镇在府中才能消散。

    无奈之下,胡仲恩只能忍痛送别春分。

    林氏也因为此事哭哭啼啼,说自己是对不起春分,愣是把伺候他们夫妇俩得力的立春叫过去陪着,贴身照顾春分,让她在孕中难免思虑过多。

    就是府上的林氏、燕氏和董秀湘,无不赞叹着林氏的温婉大气,端庄大度。

    说来也是极为神奇,自从这大房的春姨娘被送到了别院去养胎,这大少奶奶的身子也就慢慢儿一日比一日的爽利了。胡仲恩心下也渐渐放了心,只是踏踏实实地陪在林氏的身旁,只是日日都让身边的小厮去一趟别院,带回春分养胎的消息,又每日送过去诸多的补品。

    大房这边便自此太平了许多。

    就此事也没过多久,二房的就传来消息,二少奶奶发动了。

    这原本是胡仲念和胡仲意前往参加会试的前一天,也算是这孩子懂得什么时候该生,就是想在父亲赶着考试前见上一面。

    二房里的稳婆、产婆都一应俱全,顾大夫也早早儿就被请了过来,就连原本在庄子上看顾着二十亩地改造的二房小厮小丁子,听了消息都驾着马车往府上赶,车上装着庄子上这阵子在山里挖到的山参,采到的灵芝妙药。

    胡仲念一时间也将自己的行李包袱置之不理了,只是在房门外头来回踱步,听着里头偶尔传来的一声惨叫。

    董秀湘知道生孩子什么时候应该使力,什么时候应该韬光养晦。现在她还只是干疼着,远没到生孩子使力气的档口,除非是在憋不住,否则她都会选择咬着棉被,忍着疼痛。

    外头的胡仲念却不知其中原因,只是一味地担心,询问郑氏,“娘啊,这秀湘怎的多半都是没声音?不是女子生产都是声嘶力竭叫喊?可是她人有什么危险?”

    郑氏生过多少个孩子,她还能对生产时的事情一知半解?她只是内心里十分佩服这个三儿媳,产前疼成这个样子,都能忍着不做声,省着力气后头生孩子,当真是个女中豪杰啊。就连她郑氏自己,也是憋不住会叫喊的。

    这种事儿,女人能够理解女人,可胡仲念却是不能理解了,他只觉得自家的娘子兴许是疼得晕了过去,危在旦夕。他为人父,为人夫,必当同她共同进退,生死与共。

    胡仲念一门心思就是要见到董秀湘,想陪伴在她的身侧,径直往里屋冲。就算是郑氏和邵兰慧一块儿上前去拉架,都没能把人给拉下来。

    “胡闹啊,念哥儿你这是胡闹啊!”郑氏死死地拖着他的袖口,愣是不肯撒手。

    念哥儿这转眼间就要去参加会试了,进了产房就是沾染了血腥,就是犯了大忌讳,定时不能够如此的,否则胡仲念科考的运道便没有了,胡家的喜气财气也付诸东流了。

    邵兰慧也不能见着自己的二哥,在马上要科考的档口儿,出这么大的问题。

    “二哥,你冷静些,这要是这出了事儿传出去,咱们家百口莫辩啊,就算你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咱们不能做对不起胡家和祖宗祠堂的事儿来啊!”

    邵兰慧的话当真是说到了胡仲念的心坎儿上去,他不在乎那些礼法,也不顾及这会不会伤了自己,可是他却不能对不起胡家宗族。当然,他也不能抛下他的妻子不顾,董秀湘是为了他在里头拼了命去生产,自己若是都不能陪在左右,那岂不是十分的混账王八羔子?

    “娘!五妹!我不能做个负心人!”

    “念哥儿,你媳妇儿还没到用尽全力生产的时候,你现在进去也是于事无补的。娘知道,新媳妇儿如今还没到使力气的时候,虽然没了声音,可是她定是在积攒力气,到时候一口气把孩子生产下来。你若是现在惊扰了她,她现在使唤错了力气,回头生的时候,定时艰难的。”

    郑氏看既然动之以情实在是胜算不大,就只好慢慢地给胡仲念讲道理,“娘答应你,若是待会儿你媳妇儿生的时候真的是浑身无力,或是身子骨实在太弱的话,这样,你就直接进去,我不拦着!”

    这话说出了口,也算是郑氏咬着牙,她知道,若是今儿没有胡先业在这儿强行拦着胡仲念,胡仲念随时都会冲进去。然而失策的就是,这胡先业已经是先一步带着胡仲恩去了临县的布坊,今日未必能按时而归。

    胡仲念虽然听了这话稍头停顿,可转瞬又觉得实在是心中不安,只好焦虑地冲着里屋喊了一嗓子,“娘子,你可好些,需不需要我进去陪着你,只要是你需要我,我定当马上进去陪你的。”

    董秀湘本来是个坚韧的女子,更何况她认为,这生孩子就要心无旁骛,想得越多越不好生。如今在古代,没有剖腹产的条件,她只能凭借自己的能耐,使得自己的胎位顺顺当当,安安稳稳的生产。

    可外头,胡仲念一直叫嚷折腾,她本就是忍疼不发作为了节省体力,结果外头一直叫嚷让她分心,她就只好硬憋着不发作,结果如今有听闻胡仲念在外头主动询问她。

    “闭嘴!我生孩子还真不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