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你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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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就搁这吧,画眉不是说, 把人送到冷宫里面咱们就撤吗?”
胖个子的太监看了晕倒在地的庭月, 略微踌躇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行,就放这里吧。”
待两人蹑手蹑脚离开后,庭月缓缓睁开了眼。她慢条斯理的从布满蛛丝网的床上爬起来, 轻手轻脚朝着门外走去。
月光穿过窗臼,投射在冷清寂静的宫殿里。冷宫荒废多年, 只余下几个上了年纪的太妃住在里面, 无一丝烟火气息。庭月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硬着头皮朝着殿外走。
“确定人在这里?”许若竹眉头皱得紧紧的,攥着手帕捂着嘴唇, 颇为嫌弃道:“这种地方,一会儿安王会来吗?”
这里腐烂的味道太重,画眉也有些难以忍受。她低声道:“姑娘放心,纸条已经递给了安王身边的小厮,他若是来最好, 若是不来, 咱们不还有第二个法子吗?”
许若竹闻言, 咯咯得笑了起来, 精致的红唇在夜幕中显得格外可怖, 话中满是开怀, “那怀府的公子最是浪荡不堪,此刻已经被兄长灌醉送到这边来了。母亲办事,我还是放心的。等今晚一过,陛下看见那贱人身上的痕迹,定会杀了她的。”
庭月躲在床下,心中一阵恶寒。
若不是她常年贫血,导致她总是随身携带一些清心醒脑的药丸,今日就真要被毁在这里了。来的路上,她就猜到那两个太监会给她吃一些迷魂药,毕竟那太监看着不像是要杀了她的样子,这后宫的脏污事她听得也不少,自然有所防范。
她假装示弱求情,趁着两人不注意时偷偷塞了颗药丸进了嘴里。这才不至于中了迷药。
后宫女子皆是皇帝的女人,若是被人破了身子,占了清白,那就是给皇帝戴绿帽子,一律皆会被处死。
这是要她的命,还不让她死的安生啊!
“咦?”许若竹掀开破旧的床帘,疑惑的看向画眉,问道:“怎么没人?”
画眉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迟疑道:“估计放在隔壁的房间罢?咱们也没告诉花青放在哪里,只说了第一座宫殿。”
许若竹皱眉道:“去门口等着吧,估计是还没来。庭月很精明,想来没有那么容易上钩。”
“姑娘不知,奴婢晚间让小李子给那只猫喂了药,她那么宝贝那只猫,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追出来的。”
许若竹诧异抬眸扫了她一眼,笑着道:“没想到你做得这般周到,是我考虑不周了。过一会儿找到那只猫,记得将猫给杀了,免得留下证据。”
“姑娘放心,奴婢喂得是毒药,估计现在尸体都凉了。”
“咯咯咯,那就好,就是不能炖猫肉吃,有些可惜哈哈哈……”
不比冷宫的寂寥,乾明殿此时热闹非凡。悦耳的丝竹声不绝于耳,歌姬在大殿之中酣畅淋漓的旋转跳跃。
坐在两旁的大臣与贵妇皆是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中的表演。
邵从湛漫不经心的端着手中的酒杯,低声询问:“庭月怎么没来?”
小允子面上带着笑,微微俯下身子,低声在邵从湛耳边道:“回陛下,庭月姑娘去找猫了,还没回来。”
邵从湛皱眉,“这么久还没过来,让无涯带人去找找。”
小允子点头应是,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逐渐朝着庭月逼近。借着星星点点的月光,庭月小心翼翼得将窗边倒立的木头拿过来,死死攥着,指甲陷进了木头里,却毫不自知。她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事情发生了,邵从湛会怎样对她。就算他不介意,她也会介意的。
因为爱一个人,不愿给他辉煌的人生留下一丝一毫的污点。
她想起秃头在她怀里撒娇的场景,又想起邵从湛带着猫一起讨好她的模样,眼泪再也止不住往下流。
募地,庭月用力闭眼,她握着手里的木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画眉走在许若竹身后,只感觉后脑勺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条件反射的将手伸到头上,却摸到满手濡湿。
“姑、姑娘,血啊……”不待她说完这句话,就硬生生的直接倒在了地上。
“又有什么事啊,”许若竹走在前面,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不耐烦得转过头,抬头道:“你今晚怎么——”
庭月柃着棍子,站在只有十步距离的不远处。垂下的粗木棍还在滴着血,粘稠的鲜血滴在古旧的地板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冷宫显得尤为突出。
“你、你想干什么?”许若竹退后两步,脸上血色尽失,抖着声音道:“我、我告诉你,我是汝宁侯府的嫡长女,你若是敢对我不敬,我、就——”
“就怎样?”庭月低低笑出声来,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将额头上散落的碎发拂开,声音一如既往的柔软娇弱,幽幽道:“让人毁了我名声吗?”
“宫女被毁了清白,不过一碗腰,一张席子卷入乱葬岗了事。可你也说了,你是侯府嫡女。”庭月笑开,露出两边甜甜的梨涡,显得格外天真无邪。
她歪了歪脑袋,恶趣味得对着许若竹笑了笑,“若是你忍不住,跟陌生男子苟且,你的家人会作何反应?”
许若竹呆了呆,随即大叫道:“你敢!”
她伸出手指指向庭月,破口大骂,“谁不知道你跟我表哥和安王都不清不楚,私底下不知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嘴上喜欢一个,手上又勾着另一个!”
这幅样子,一点儿都不像人人称颂的贵女,倒像个骂街的泼妇。
庭月冷笑,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快速朝她逼近,掏出那张从太监怀里偷出来的帕子,一把捂住许若竹的口鼻,死死摁住。
帕子上的药性还未过,不过片刻,许若竹瞪大的眼睛就缓缓闭上,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庭月拉着许若竹的身躯,费力朝着床边挪动,嘴里不停嘟囔,“猫儿死于好奇,反派死于话多,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你在做什么?”寂静的宫殿内突然想起一声不属于庭月的男声。
庭月肩膀猛颤,抓在许若竹肩膀上的手缓缓松开。她僵着身体,不敢动弹。
直到许若竹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庭月才大梦初醒般吞了吞唾沫,握紧手中还滴着血的棍子慢吞吞转过身,结结巴巴道:“你、你想怎样?”
来人似乎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搭上庭月的手,轻柔的将她手里的棍子拂开,声音里满载着宠溺与无奈。
“连棍子都握不稳,还想杀人。”
庭月怔了一下,猛地抬头,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男人。他还穿着锦衣华服,乌发一丝不苟不染纤尘,与地上的脏乱格格不入。
庭月眨了眨眼,下意识上前一步,将身后倒地的人挡住,仰起头朝着邵从湛讨好的笑,软声道:“你怎么过来了呀?”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一点都不美。
庭月懊恼得咬唇,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却亲眼见到她这般暴躁恶毒的一面,心里肯定开始讨厌她了吧?
若是知道会碰到邵从湛,她一定将人打晕就跑路,绝对不耽误时间。
立在不远处的人一句话都不说,抬眸用冷淡的眼神盯着庭月,如同见到陌生人。
“你、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打人的,我没有打人,”庭月看着他陌生的眼神,开始慌乱起来,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似的胡言乱语。她不敢走近,站在原地胡乱的解释,“是她要害我,要找人毁了我清白,她们还杀了我的猫,我逼不得已才将她们打晕,可是我没想过真要怎么样的,我就想羞辱她一番……”
庭月抿唇,越解释越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只觉得这一刻比她被打晕的时候还令她害怕,让她无法思考。
邵从湛将棍子递给身后的小允子,脸上忽然扬起张扬的笑,朝着庭月张开双臂,低声道:“还不过来,等着喂老鼠?”
庭月戛然而止,她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鼻尖忽然发酸,提起步子朝前走了几步,猛地扑进他怀里。
“呜呜呜呜,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邵从湛,我好害怕……”精神一松懈下来,庭月就觉得腿软脚酸,完全站立不住地倒在邵从湛怀里。
“你还有脸说?平时在我面前不是横的很吗,今儿怎么就这么怂?打个人而已,至于吓成这样?庭月啊庭月,你怎么这么善良,打完人还给她收尸?”
邵从湛脸色铁青,恨不得打死面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姑娘,却又舍不得罚她,骂人的话跟车轱辘似的往外跑,“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一只蠢猫就让你乱了阵脚,今日被人拐到冷宫,明日保不齐就被人骗到乱葬岗直接宰掉!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都不知道先来找我的吗?”
“蠢女人,你当你男人是死的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