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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烛光之下, 秀娘的年纪, 到底比安澜还小些,一张脸格外清秀。沉不做声,喜清净的安澜,让秀娘有些敬畏。这个家的原配去了,内院本该就由长女做主。

    老爷越不着调,越是混日子,秀娘便越是深知, 安澜在这个家的话语权。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在这个加不成家的四合院里,完全不存在。

    姑娘是高嫁的, 那眼力见,经历过的市面,一定是远远不同的。秀娘怕安澜, 也怕安澜冷着脸不作声的样子。如今, 安澜肯同她讲话, 秀娘有些受宠若惊。

    看来姑娘对侯爷大婚有兴趣?秀娘倒是不知道,那公主是什么和什么公主, 原以为公主都是公主。侯爷和公主的婚事,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姻缘。秀娘想对姑娘道, 姑娘也是有着好姻缘, 嫁了个好人家的。

    但秀娘还未开口, 安澜却先开了口, 还是和上一句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却让秀娘一下煞白了脸。

    “我予你卖身契可好?”

    安澜说着这话时,目光没有看向秀娘。而是把玩着手上一只成色极好的镯子,白皙若芙蓉的面庞,看似极漫不经心。

    起码秀娘看起来,是这样的。

    秀娘立即脸色煞白,手脚冰凉。姑娘,这是要赶她出去?一下跪在了地上,双膝碰着地面,发出的声响听着都疼,咬着唇,想说什么,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只道:“老爷买了妾回来,妾就该服侍老爷。”

    予了卖身契,回了家,爹娘又会再把她卖了。就算不回家,她又能到哪里去?

    手里那一只玉镯,细腻通透,温润翠绿。愈发映得安澜十指纤纤。看着玉镯的目光,却是透过玉镯,一种沉静,混着周身的静谧。

    寻了这只镯子,就是为了不看秀娘的眼睛,只需要耳朵听便是。安澜低敛了眸子,静待了许久,才低低的温和至极的嗯了一声。

    算作是应答。

    这应答太轻,秀娘险些没听清,姑娘,姑娘这是不把她赶出门了?

    安澜无话,房间里一片安静。

    跪在地上的秀娘,也不敢擅自起来。刚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时候,秀娘一下想到了许多。若是安澜执意要把她赶出去,秀娘知道的,身为女儿毕竟会介意自己的爹纳妾,想要维护自己亲娘的地位,作为女儿的不就是将妾赶出去?姑娘的做法,没有错。

    又或许,姑娘是好心,想放她自由。毕竟姑娘说的,不是再送她回人牙子手里,而是还她卖身契。

    只是,秀娘是老爷出了十两银子买了回来的,又再被赶出府。一次做了他人妾,哪里还寻得了其他好人家?她也没有姑娘这样的好娘家,自己,连娘家都回不去。

    一切的一切,绕在秀娘心口,一圈一圈,细线勒得心疼。

    房间总是安静的。

    终于,安澜开了口

    将手里那只镯子放在了一边,安澜望着秀娘,“爹也只和我说,要个妾服侍他。但并未说你的出身如何,刚刚我一提放你自由,你不愿,想是你有你自己的缘由。”

    话至此,安澜没有说下去。秀娘看着恢复了白日第一次见时的姑娘,原来,姑娘什么都知道。清秀的小脸刚刚啜泣过,还带着泪痕,但不敢再哭,静静地,也有些呆呆的,等着姑娘说下去。

    “我爹是个不成家的,”安澜缓缓道,她自是知道自己爹的性子,但此时也必不得提一提,“平日里你顺着他,我爹人混了一点,但除了在外走鸡逗狗,在家,他除了嘴上,是不动手的。”

    秀娘听的愣儿愣儿的,但仍然静静听着。

    “我爹管不住银钱,便不管了。钱袋子空着便空着,你需要留意着莫让我爹饿了肚子就好。”

    安澜说着,说的要求那是极低的。连秀娘都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只要不饿了肚子?

    秀娘自是知道,家里每日开销的银钱,都是姑娘捎过来的。

    姑娘的管家,可真不严。

    不过,秀娘又回头想,与其说姑娘的行为处事极包容,不如说,姑娘知道老爷的性子。

    安澜交代了一些事,有点像当家长女嘱咐,走个过面儿似的。

    一开始把秀娘吓得不轻,以为要把自己赶了出去。待听完了安澜的嘱咐,秀娘退出去关上门时,转身还有点脸红,自己真是太大惊小怪了。

    待出了安澜的屋子,秀娘回到主屋,要服侍老爷歇下时,安武谭则咳嗽了一声,又咳嗽了一声,才问秀娘,“刚刚在屋子里,你带了那么长时间,囡囡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安武谭这问,自己也脸红。当爹的,想知道点闺女的事,怎么就像做贼似的。

    知道老爷关心姑娘,尤其瞧着老爷这不好意思的样,秀娘低头小小笑了一下,被安武谭一瞪眼,这才对安武谭道:“姑娘只对我说,要好好服侍老爷。”

    “就这?”

    “嗯。”

    被安武谭不信地一反问,秀娘有些心虚,头低的更低了,她没好意思说,刚刚她大惊小怪,以为姑娘要赶她出去。

    安武谭见囡囡真没和秀娘说些什么,心底嘀咕,这闺女心情好像还不错?这个性,还真和自己像,潇洒。就是,出了永安侯府,回自己祖籍当地主多好。

    如此一想,安武谭乐呵呵的。还有心思调侃自个儿,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陶殷傻的没心没肺,自个儿闺女被扫地出门了也不见伤心。他们天生就是一家人嘛,一瞧就是他的种。

    秀娘见老爷笑了,虽然不知道老爷为什么笑,但老爷不追着问刚刚姑娘和她说的什么,秀娘也是松了一口气。

    秀娘回想着,刚刚姑娘坐在床沿上,徐徐慢条斯理说着话的样子,不禁心里羡慕,姑娘定是见了大世面的。而且,姑娘长得,真真是极美。

    严寒深冬的夜,安澜屋子前,那棵被拔又被栽回去的树,是院子里唯一点缀之物。

    暖和的屋子内,那个镯子用帕子包着,和那钱袋放在了一处。那燃着的炭,星火一息,一亮,便是灼人的烫。

    蜷缩在被褥里的安澜,白皙面庞,身形纤柔而又孱弱。娇媚的杏眸,睁着眼,脑中回想着刚刚的场面。

    秀娘不要卖身契。

    这侯府,那是何等门第尊贵,最讲究的,就是体面。

    侯府的奴才,也大多是从小买回来的。为的就是教养衷心、规矩,以及体面。至于何等体面,那些个一等丫鬟,自小都有人教习字的。

    刚刚福嬷嬷说的,就是老夫人体恤安姨娘身子弱,让安姨娘回家休养,顺便尽一尽子女之孝。这表面话,就说的极体面。但是,彩浣说的是什么?口无遮拦,冒冒失失。

    福嬷嬷脸色很不好。

    而彩浣也自知说错了话,头低着,暗骂自己,在安姨娘院子里呆惯了,侯府规矩都忘了。这要是惹了福嬷嬷生气,那自己娘出面求情都没用。

    安澜站在那,这屋子里,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很细微。表面儿无话,心里却通了个透。垂了眼眸,这大户人家便都是这样的。有时沉闷得,就如同阖上了棺的棺材。

    刚刚彩浣那么一说,这福嬷嬷心里怕是觉得她约束下人不力。

    “彩浣,这次,你便留在侯府。”安澜出了声,对着正低着头不敢直面福嬷嬷的彩浣道。

    而一听安澜这样说,彩浣当即抬了头,第一反应便是,这安姨娘看她得罪了福嬷嬷,就把她撇下了!

    就连福嬷嬷,都望了一眼安澜。

    彩浣知晓安姨娘平日不喜旁人近身,说让她留下,那定是会留下了。可是刚刚才惹福嬷嬷不悦,这要是留下,指不定怎么被福嬷嬷说教。这安姨娘,不是把她往老虎口送吗?

    彩浣一急一怨,她刚刚可是帮安姨娘说话的呀!

    “安姨娘,这虽说是回娘家养身子,但毕竟是永安侯府的姨娘,这还是要有贴身照顾的人儿的。”福嬷嬷出了声。

    “不碍事,既是回娘家,若带了丫鬟,反倒显得与娘家疏远了。”安澜一答。却让满屋子无话。这旁人回娘家,恨不得越气派越好,这样才让娘家人知道,自己在夫家过得极好。

    只是,这安姨娘,本就是市井人家。不习惯牌面儿也是正常。况且,这次回娘家本就回的不体面,还是低调点好。

    福嬷嬷还欲说什么,却被安澜打断了,“福嬷嬷,我这就过去。只待让彩浣帮我收拾些衣物。”

    见安澜这样说,福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安姨娘如此平顺的就同意回娘家,倒是省事了许多。总比一哭二闹那些没脸的,好了许多。

    “那老奴就现在外面候着了。”

    安澜点了点头。

    待屋子的门阖上了,安澜却见彩浣仍不动弹,杵在那,便道:“你若是不收拾衣物,等会儿福嬷嬷等久了。”

    福嬷嬷这三个字果然管用,彩浣一咬牙,跺了跺脚,去收拾衣物了。

    安澜见着彩浣如此使性子的样子,便道:“侯府一等丫鬟,比寻常官家小姐的日子还要舒坦。你若跟我回了娘家,小门小院,怕连你住的地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