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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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顾先生?”莫锦指节轻敲几面, 喊了两声, 但仍没得到顾煜的回应, 她转头看向阮楚楚。
阮楚楚也觉得有些奇怪, 顾煜当初被她当场拆穿意图接手东星公司时,一直非常冷静。以他的心理素质,应该不至于现在看到视频就魂不守舍。
“顾煜。”她扬声喊了一句, 伸出手盖在手机之上。
顾煜的视线里突然闯入一抹白, 眼前的画面顿时烟消云散, 他猛地回过神,抬起头时脸上已经看不出异样的表情。
他道:“我最近有些睡眠障碍,这一点我太太也知道的。视频里的这位,是我的心理医生。”
阮楚楚心想我哪里知道你有什么睡眠障碍, 但又猛然想起在阮家打地铺的那晚, 男人大汗淋漓被魇住的样子一闪而过。
对上莫锦投来的询问视线,阮楚楚点点头。
莫锦责备看了她一眼。
阮楚楚知道莫锦是在怪她并未如实将所有情况告知, 她抿了抿唇,小声说了一句:“因为没什么关联。”
莫锦脸上闪过些许不满,但很快敛了心神,重新看向顾煜, 道:“顾先生,我们既然找的到证据, 自然知道沈怡沈医生的心理咨询室并没有出诊服务, 也没有你的预约就诊记录。不知是什么样的关系, 沈医生才会频繁地出入你的住所,为你进行睡眠障碍治疗呢?”
顾煜略微诧异,似是没想到她们查的这么详细,他微一颔首,说:“我确实有很私人的原因,但我希望能单独和我太太沟通,不知莫律师能不能先在这里稍等片刻?”
莫锦看过太多例子,大部分女性在婚姻中都很容易被软化,从而对丈夫产生谅解。这在离婚诉讼中,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她本能想拒绝,但还是半询问半建议地开口:“阮小姐,如果你没有这个意愿的话,我可以全权代表你同顾先生交涉。”
阮楚楚想了想,觉得顾煜所说的私人原因应该跟儿时经历有关,便对莫锦道:“莫律师,麻烦你在这里喝会儿茶,等我十分钟。”
莫锦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说“好”。
两人没有上楼,而是直接进了一楼的游戏室。
阮楚楚走到台球桌旁边,转过身看向顾煜,“说吧。”
顾煜似乎有些疲惫,他走到一旁的椅子里坐下,捏了捏眉心,和刚才面对莫锦时游刃有余的状态有些不一样。
“我确实在我们的婚姻中有所保留,我没有告诉你我一直在接受ptsd治疗,但不存在背叛。我有诊疗录音、录像可以证明这一点,你手上所谓的视频和证据没有用。”
阮楚楚一窒,有些倔强地开口,“莫律师说,我们的胜率在七成以上。”
顾煜抬头,有些暴躁的模样,“你不能提出诉讼,最起码现在不能。”
说完,他自己似乎觉得情绪失控的厉害,又强压下去,道:“抱歉,我有些累了。”
阮楚楚觉得他看上去有些分裂,皱眉道:“我想你现在并不适合谈话。我相信律师的话,接下来有事情你可以让人直接跟莫律师联系。”
顾煜猛地站起来,挡在阮楚楚前方,看着她的眼神阴郁,“阮氏现在面临一个大麻烦,我可以出手帮忙解决。作为你现在不提出诉讼的回报。”
阮楚楚被他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后腰正好撞在台球桌角,痛的闷哼一声。
顾煜伸出手似是要去扶她,被阮楚楚躲过。
“你还说你不会对阮氏下手?!”她出离的愤怒。
顾煜抿了抿唇,道:“不是我,但我今天得到了消息。本来……”
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说:“如果你愿意拿阮氏来做赌注,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阮楚楚咬咬牙,问:“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顾煜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抹了一把脸,道:“我今天要去一趟别墅,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阮楚楚莫名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他的意思是,我愿意曝光我的弱点,来换取你的这一次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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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楚楚同莫锦告别时,明显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怒其不争”。
她没法解释,只能说再联系。
下车的时候,天才刚擦黑。
沈怡已经等在了别墅之外,她眉眼温和,眼角有细微的皱纹,但并不觉得显老,是让人忍不住亲近的长相。
“这位就是沈医生。”顾煜介绍,“沈医生,这是我的太太,阮楚楚。”
沈怡伸出手,笑意温柔:“你好,我是沈怡,很高兴见到你。”
阮楚楚简单与她握了一下,没有多交谈。
走进屋内,阮楚楚不由一愣。
整个一楼大厅除了一套沙发,什么都没有。
“你们去楼上吧,我就在这里等。”顾煜从走进这幢屋子开始,就有些肉眼可见的焦虑。
沈怡看出了阮楚楚的不解,她指了指二楼,说:“阮小姐随我上去就知道了。”
阮楚楚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顾煜一眼,他孤零零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手肘撑着膝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佝偻。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对方清醒的情况下,看到他这个样子。
如果说一楼的布置让阮楚楚不解,那二楼则完全是震惊了。
这是一个屋中屋。
二楼楼梯顶端是一扇老式的防盗铁门,打开露出一扇斑驳的木门。
走进去,一个客厅、两个卧室,家具装修都是早几十年的风格。若不是阮楚楚清楚地记得自己是从别墅大门走进来,几乎要误以为是不是踩进了什么时空隧道。
“这……”阮楚楚有些不知要说什么。
沈怡笑笑,领她从左侧的一扇暗门走出,又到了一间办公室布置的房间。
阮楚楚看了看,觉得这里应该就是视频里的那个。
“坐一坐,我给你倒杯水。”沈怡从旁边净水器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阮楚楚,自己则坐到了她对面。
阮楚楚还没从刚才的所见中缓过神,听到沈怡开口道:“我很高兴今天能够见到你,很早前我就同顾煜说过,家人、爱人对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的恢复具有很大助力,你们能够帮助他产生更积极的情绪来抵抗过去的影响,远比他一个人要好。”
“刚才那个……是他小时候住的地方?”阮楚楚问出自己的猜测。
“对。”沈怡点点头,回答:“是他自己建立的‘特殊暴/露疗法’场地,但我其实并不建议他这样做。‘暴/露疗法’应该在一个安全可控的环境下进行,通过一次次反复地重述创伤过程,从而学会正视并控制恐惧,而不是像他这样,直接现场重建。但从我父亲为他进行心理治疗开始,他就一直很固执,我劝阻不了他。”
“你的父亲?”阮楚楚重复。
“他没有跟你说吗?我父亲为他提供过长达十三年的心理治疗,直到患病过世。”沈怡道。
阮楚楚面露遗憾,沈怡大度地摆摆手表示无碍,她接着道:“今天你过来,我希望你能劝劝他,这样过激的自我治疗方式,可控性太低了。或许他之前短期内得到了较好的反馈,但其后的反弹也必然是严重的。”
阮楚楚有些讪讪,这里必然不会是什么幽会场所了。
而顾煜显然并没有跟沈怡说清楚,导致对方一直在跟她交流治疗的相关事项。
沈怡注意到她的表情,这才抬手看了看时间,收起面前的资料重新锁进抽屉,道:“顾煜不适宜一个人在楼下待这么久,我们今天先聊到这里吧,他今天的治疗也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