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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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之地。
一簇雪花静默地在空中旋转、飞舞,随着呼啸而过的风肆意飘飞,最后停定在这片冰封万年的大地上。
冰层表面分分支支的细微裂痕朝着远方蔓延开去,似毛细血管般的遍布冻土表层。远处的冰川山脉间隙中隐没浮现着一座幽暗城堡,混迹于一片白茫之中,融入周围的雪色。
“胡克,看到了吗?”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声音。
“都上来吧,”这个被称作胡克的男人出声答道:“我想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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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片绵延的山峰之上,突兀地矗立着六道身影,统一的身披黑色风袍,混黑的调色与周围银白的雪色很是不相协调。先前对话的那一男一女赫然在此之列,那个名叫胡克的是个小个头男人,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身板硬朗地屹立着,远方烈烈吹来的寒风将他的风袍吹得袭袭似舞,好似风中不断扭曲的巨大蝙蝠,却丝毫影响不到他的身形。
此刻他正微眯着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天际边隐没的那座城堡,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状,从指缝中竟有丝丝的气流蒸腾而出,眼里闪过一丝激动兴奋的神色。
“早该想到这‘寒堡’必定在此等终年极寒、冰冻万里的北域极地。真苦了我们在大陆上游寻了这么多年。”说话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双手负背,言语中颇有感慨。
“那咱还等啥,赶紧抄家伙一举把他们灭了得了,”六人中最靠边的那个壮猛的大汉似是有些按捺不住了,提起一柄大盾牌就势向前一立,盾牌底端的坚硬外壳破冰而入,深深地插入了冰下,而盾牌前方数米的冰川爆裂开来,出现一条巨大的沟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这次是那个唯一的女性开了口,“能跻身黑暗势力前三的‘寒堡’岂会是这般容易让我们对付。”女人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一团雪白落在她的手心。
风似乎忽然大了,暴雪席卷着白茫肆虐于这边天地,山川、飞雪、冰封的大地、还有几道矗立的黑袍身影,如画般的场景刻印着……
“唉,若非哪‘寒堡’据居于此,这儿也算是一个绝美的……”
“咦,那是什么?”女人话还未说完,那憨头憨脑的大汉似是发现了什么,一手提盾一手指着远方冰川的一片平地,那儿有着一个模糊不清的黑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虽然隔得很远,但在这片银白的世界里却是十分显眼。
“走,咱们过去看看吧。”那女人率先跃身而下,朝着那边飞奔而去,因为女人敏感的直觉告诉她,那里一定有着什么不对头。
只片刻时分,六人已是来到山脉下的冰川平原,而之前远处观望的那团朦胧黑点,近看之下竟是如此事物……
黑色的棉麻被褥将一个婴儿包裹在内,在这等极寒的天地间,幼婴像是冬眠的松鼠一般酣睡着,身子的大部分紧紧地裹着被单,只露出一个小巧可爱的小脑袋。他的眉毛、鼻尖、少量的头发上都凝着一层薄薄的霜,若非他那粉嘟的小脸随着自身呼吸均匀地浮动,怕是谁也不会相信他还活着。
更为奇异的是,在婴儿身旁还趴息着一只白色的雪狼,体型不大,像是刚出生不久,它的眸子混沌而低迷,半垂着眼,看上去精神萎靡,一动不动地靠在婴儿身旁。当六道黑影出现在附近时,它似乎丝毫没有察觉,直到那个女人径直走向婴儿时,它才如临大敌般“嗖”地一下坐了起来,咧着嘴牙一副凶狠的样子对着那个女人,口中微微发出低沉的“唔~呜~”声。
女人停住了脚步,脸上挂着慈祥的母爱般笑容,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声音说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说完,从身上摸出一包牛肉干片,蹲下身子,手中拿着肉干对着正警惕地望着自己的小雪狼。
雪白的小狼似是听懂了她的话语,眼神里凶恶的气息霎时柔弱了几分,喉咙里呜呜地叫了几声,看着对面唾手可得的肉片,口水不禁流淌了出来,肚子不争气地“咕~咕~”怪叫。
它小心翼翼地慢步走向前去,白嫩的爪子在冰地上印出一朵朵瓣形的图案,到了肉干跟前,口中的唾液已是垂涎三尺,流得满嘴都是。灵敏的嗅鼻先是闻了闻,又试探性地伸出爪子扳下一小块来,放在嘴里肆意咀嚼着,锋利的獠牙轻易地咬碎了肉块,大口大口地往喉咙里咽,一小块肉干很快就被吞食殆尽。
“呜~呜~”小狼又低声吼了两下,眼神里的敌意已经全然消去,趴在地上,尾巴不停地摆来摆去,一双眼睛流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直直地盯着女人手中留下的大半块肉,好像小狗讨主人芳心一般,哪还有一下雪狼的高傲气质。
“呵呵,这小家伙可真有趣。”那女人看到这般不由地笑道,将手中的肉块扔给了小狼,任其肆意地撕咬、吞食。又起了身,走向了那婴儿。
可爱的面容,安详的睡相,任哪个女人看到心里都会强烈地涌出一种母爱般的想要疼爱的**,女人轻轻地将这个小家伙连同黑布褥抱起,近看一下,婴儿脸上更显露出一种奶气的稚嫩,嘴巴还砸吧砸吧两下,想来是在梦里吃着奶了。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触碰到婴儿嫩白的脸蛋,一股微微凉意从手指传入大脑神经,女人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要知道在这等冰天雪地下婴儿肌肤的温度居然比之更低一筹,寒霜笼罩在他可人的脸上,却丝毫影响不到他平稳的呼吸和生命迹象。
女人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会,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后侧正撕咬着肉干的雪白小狼,又看了看手中酣睡的婴儿,目光里闪过一丝诧异,嘴里不由说道:“这小孩莫非是异能者?”
“嗯。应该不会有错,恐怕还是异兽伴生的能力。”胡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身后,看着此刻安静地被抱在怀里的幼婴,皱起眉头。
“呜~唔~”
雪白小狼突然放下了口中的美味,一转脸又恢复了一副凶恶的面目,龇牙咧嘴地对着这个陌生闯入的男人一阵低吼。
“胡克,我们收养……”
“不行!”女人口中的话尚未说完,胡克便先行打断了她,语气是那样的坚定而又充满威慑力。
“为什么不行?你就忍心看着这么一个新生的幼儿忍饥捱冻死在这片绝地吗?如果我们不救他,他一定会死的,说不定还会被‘寒堡’的人抓走……”女人满眼的柔光,看着怀里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她说什么都不忍心就这么放任他在这片冰雪里等死,而且……
“我看他就是‘寒堡’的人!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吗,这种罕无人迹的地方除了‘寒堡’又会有谁把婴儿放在这,还会这么巧又是异能者!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这个叫胡克的男人突然爆发出一阵无法抵抗的强大气场,一旁的小白狼霎时浑身一阵颤抖,看着面前身板硬朗的男人眼神内满是惊恐之色,这是来自内心灵魂的颤栗,尽管它才出生不久,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但它却清晰地感觉到灵魂深处的惊惶恐惧。
“你真要如此铁石心肠?”那女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原则!你难道想养虎为患?”胡克丝毫不给情面,板着一张严峻的脸。
“好,好。”女人看了看胡克,又看了肯远处站着的四个黑袍身影,陡地凄笑了起来………
看到这女人疯了般的笑了起来,胡克不禁动了动容,皱眉看向了半蹲在地的她。
“大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也知道,队长的命令我一向不敢违背啊。”远处那憨头大汉挠着头说道。
“好……好……。”女人停住了笑声,口中发出略带凄凉的声音,“我们算来也是十多年的队友了吧……。想当年为了诛杀‘魔窟’,我的丈夫、还有才3岁大的女儿都因为我而惨遭杀害……”
说到这里,女人凄凉的声音微微颤抖了起来,往事的种种仿佛就呈现在眼前,鼻子一酸,眼角泪光闪过。
“但我并没有抱怨……我知道我们六个人所肩负的是整个大陆……如今我们又要面临‘寒堡’这超然势力,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去……今天看到这被弃的婴儿,我心里就如刀割一般,我是‘圣队’的一员,但我更是一个女人!曾经的我不是一个好的妻子,更不是一个好的母亲。但我想,这次任务完成以后我就不干了,是时候享受剩下时光的安宁了……”
说完这一席话,她像是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毅然决然抱着手中的幼婴往回走去。
“慢着,”胡克原本紧绷的一张脸已然释怀成了无奈,“唉,你这么做就不怕他长大以后……”
“你放心,我会待他如亲儿子一般,况且他这么小,又懂得什么?我们天耀不是秉承着收纳一切异能者的圣院么。”说完,女人停住脚步,冷哼了一声,一脸的鄙夷看向胡克。
“你……唉,那就留下他吧。”胡克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不过,还是等先对付了‘寒堡’再说吧……”
漫天的雪肆虐般飞舞着,雪白的大地上映衬着这六道黑影不断向着北边走去,他们怎样也想不到的是,许多年后的大陆因为他们这一次远征的一系列事故而发生巨大变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