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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他心大,依旧贪恋温钰或者说是裴琰给的温暖,亦或是因为温钰这几百年的所作所为,将他与晏清江彻底连在一起,怎样也分不开了吧。
傅云舟坦荡得心里连一丝不舒服的情绪都没,他只怔然地抬手摸了摸裴琰的脸,说:“都几百年了,你可曾走出来了?将那些事记得这样牢,做什么呢?”
裴琰心里便明白,他听懂,他眼瞳一颤,眼眶也红了,眼泪悬在中间,哽咽了一句:“怎么总是改不了善良这破毛病?你同情我做什么?”
傅云舟见他那副模样,突然就想笑,他眸光往床头那灯上一转,就跟见到了老朋友一样,眸中一片柔软:“裴琰。”
他唤了裴琰一声,裴琰便赶紧应了。
傅云舟又转回头看他,连夜里那点儿茫然无措也没了,神情闲适中还带着点儿期待道:“我就想问问你,这么些年了,你喜欢我么?又或者,你只喜欢晏清江?”
他想着晏清江铁定是比自己长得好,就凭以上生一介神仙的角度来看,都能将他描绘出几分赛神仙的姿态来,便可见一斑。
只不过,他也懒得再纠结,他统共也没多少年好活了,憋了那么久的秘密,这时候也就无所谓了,不如索性就坦然问了:若是过了七百年,俩人还两情相悦呢,就好好谈场恋爱;若是不爱了,就相伴过完后面那几年时光,也是不错。
既了了温钰要偿还的心,也偿了晏清江要相守的愿。
却不料裴琰让他这么一问,却给问愣了,他此时将一切和盘托出,反倒生出了一股浓重的诚惶诚恐,不知傅云舟有此一问的目的何在。
他是——
裴琰突然就想起来:傅云舟貌似有自己喜欢的人!
他是想表白心迹,然后然后拆伙么?!
傅云舟半表白完没两秒,就见裴琰脸色一白,好在他这时候心情不错,人反应也快,迅速就明白过来裴琰想!茬!了!
他俩这些年就算再明白对方,也始终离肚子里的蛔虫差着点儿。
“往哪儿想呢嘿!”傅云舟哭笑不得地推了他肩膀一下,推得裴琰越发伤感,他只能清咳了一声,连最后那一点儿赧然都丢掉了,直白说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么?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你就出去。搁这儿泫然欲泣给谁添堵呢?”
他故意带着些有恃无恐,心说反正他现在就是裴琰心中的受害者,给他说话稍微重一点儿,他反倒好接受。
“你你喜欢我?”裴琰让他一语说得更是连往日三分之一精明都没了,他凝眸盯着他瞧,不可置信地重复又道,“你你喜欢我?”
“”傅云舟听出了他话里的小心翼翼与不确信,这时候才心里才后知后觉地开始一抽一抽地疼,“我十来岁就喜欢你。”
傅云舟笑了一声,合身扑上去单手搂住他,下巴抵在他肩头上:“一直喜欢你,就只喜欢你,你那天给我穿裤子,就差点儿给我穿硬了。”
裴琰让他搂着脖子动不了,脸猛然就红了:“出息!”
“是是是,我没出息,”傅云舟觉得他铁定是喜欢自己的,可转念一想他这么些年喜欢也不说,又不知是个什么想法,便又不敢肯定了,只好厚重脸皮又催他,“你喜不喜欢我,快点儿给句话!”
裴琰便觉得,任沧澜有句话给说对了,晏清江这一转世,没那么通透明白了。
他想了想,想了个更有说服力的答案,头稍微偏了偏,对着傅云舟耳朵说:“我给你穿裤子那天,也差点儿把自己给穿硬了。”
“”傅云舟没忍住,“噗”一声笑了。
他一笑又有点儿想哭,拿那只吊在脖子下的石膏手给了裴琰胸口一下,恶狠狠地转头叼着他耳朵就磨了磨牙,含含糊糊道:“喜欢这些年不说,耽误这么多时间,浪费不浪费?”
“浪费,后悔死我了。”裴琰耳朵让他咬得一颗心都痒了痒,却仍然将他死死抱在怀里,眼眶中那一颗泪颤颤巍巍落进了傅云舟衣领,烫得傅云舟身子猛地一抖,就一点点松开了他。
外面越发大亮起来,瞧那欲闪瞎人眼的亮度,似乎是个大晴天。
床头那灯还在不知疲倦地晃悠着烛火。
他俩突然安静下来,就那么面对面坐着,鼻尖偶尔相碰,傅云舟心里又苦又涩,见他落泪,自己鼻头一酸,便也掉下一行泪。
他抬手正想给裴琰擦擦眼角,却见裴琰却他一步凑了上来,在他眼下吻了吻,直直望进他眼中,低声说道:“我从未当你与晏清江是两个人。”
他一语说完,傅云舟便偏头吻了上去。
裴琰避过他条半残的胳膊,一手搂着他腰,一手按着他后脑,两人吻吻停停,倒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前世互相剖白心迹那一夜。
“我走时说,”裴琰与他唇分时,哑着嗓子凝着他道,“待我回来,便教你一件事。”
傅云舟细细喘了两口气,眼睫一颤,颇有几分被吻得意乱情迷的味道,他闻言笑了一下,又凑过去吻他,咬着他嘴唇含糊道:“别在这儿,沧澜回来还怎么睡。”
“客房,”裴琰与他轻声耳语,压着气声缠绵道,“沧澜不住这儿。”
他说着就抱着傅云舟往下倒,傅云舟心里却暗自道,我看你怎么教,处男了一千年,比我还惨。
结果裴琰就当真给他上了一节课,身体力行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没有驾照,也能开车”。
这车一开,就直接开到了需要加油的地步,等俩人睡了一觉起来,靠爱给车发了个电,于是又改开了段电瓶车。
等终于腻歪够了爬起来,外面天黑了又亮,又是一天开始了。
“起床了,你俩都不饿吗?”屋里俩人正在穿衣裳,门外突然有人大巴掌将门拍得“哐哐”直响。
傅云舟闻声手一抖,刚提起来的裤子就掉下床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裴琰只瞅他一眼就明白了,抬手拍了拍他头顶,“让他上辈子给你塞春宫图,活该这辈子听墙根,别内疚。”
傅云舟登时就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我不内疚,我尴尬。”
“我饭都买三趟了!你俩到底吃不吃啊!”他俩在屋内小声嘀咕,门外任北洵又忍不住“啪啪”拍门。
“别喊了,起来了。”裴琰倒是比他淡定许多,对上傅云舟一副窘然神色,笑着又在他唇角吻了吻,拾了裤子起来给他穿上。
“沧澜为什么改名了?”傅云舟一只手也不方便,浑身又软得厉害,便心安理得让他给伺候着穿了衣裳,低声问他,“原先名字多好听啊,他又没转世。”
“他嫌‘沧澜’两个字大气得有些浮躁,压不住他,便改叫‘北洵’了。”裴琰给他简单解释了,又弯腰给他把鞋袜穿好。
他绕过床头到另外一侧去开了窗,这才回身拉着傅云舟的手将他带下了床,去开了门。
临出门,傅云舟突然又忆起一事,拉住他手道:“险些就忘了,昨天夜里就想问你来着,我上辈子欠的债,还剩多少?剩下的我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