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壁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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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往前再走,当顾芩凨看到那匍匐在地上巨大的兽类身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时,他们都不敢往前去一步。
丹书捂住鼻子,他看着前方地上那些五脏六腑的残余,几乎要呕吐出来,尧清拉住顾芩凨道:“麒麟……在吃人……”
顾芩凨摇头,大喊道:“不会的!!”
他挥开尧清的手,往前扑去,麒麟回头,满嘴的血,身下那具尸首已经面目全非,但是麒麟身体里插着的那把宝剑,顾芩凨不会认错,那就是天地剑。
“啊!!”顾芩凨仰天长啸,内力催发,巨大的悲伤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顾芩凨化冰雪为剑,几乎是要把麒麟碎尸万段一般。
丹书在他身后喊道:“你别杀它,我家王爷还等着它的血救命,你住手啊。”
麒麟因为身体十分虚弱,已经抵抗不了顾芩凨的攻势,麒麟尖锐的叫声让丹书和尧清连连后退,顾芩凨跟随着要飞起来的麒麟一同窜向冰穹,麒麟的火焰已经没了威胁,但它的凶残依旧不容小觑,尧清见状,怕顾芩凨为麒麟所伤,立刻挺身而出救援顾芩凨。
顾芩凨见尧清来了,伸手过去把天地剑从麒麟身上拔出来,只是一瞬,顾芩凨察觉到天地剑发出巨大的震荡,顾芩凨本是错愕,然而心中恨意越深,手中的剑便是越发不能控制,尧清要看顾芩凨几乎要走火入魔,立刻点了顾芩凨的穴道。
那麒麟长啸着冲上冰穹,然后只是一声巨响,它狠狠的撞上了厚重的冰层,“砰”的砸到了地下,极乐宫因为这个声响,冰层开始发出声音,尧清抱住顾芩凨急忙往外奔,他喊道:“丹书!快跑!”
丹书跑到坠落在地上的麒麟身边,焦急道:“不行……我要取麒麟血……我要救王爷……”
尧清等不了他,抱着顾芩凨用踏雪寻梅飞快的往外逃,冰层开始下坠,尧清一路也被伤到,但他根本无法顾及,只能拼命往前跑,此时,极乐宫正在一寸寸坍塌。
等到尧清抱着顾芩凨逃出北峰时,洞外已经是狂风暴雨,尧清紧紧把顾芩凨护在怀里,他一步不停,连夜赶路下山,生怕耽误了顾芩凨的内伤。
而当尧清他们走下昆仑龙脉时,有人从极乐宫地脉里爬了出来,他抱着怀里的瓶子,气喘吁吁的匍匐前行,狼狈的走了一段路,他跳上来时的马,在风雪里疾驰而行,飞奔而去。
尧清急忙的敲门,有人开门,一看尧清,问道:“唉,公子,你们几个兄弟怎幺失踪了一天一夜。”
尧清抱着顾芩凨进屋,连忙把他放到床上,身后的牧民看到顾芩凨手上的剑,脸色大变,“啊,你们……你们偷偷进山了……”
“嘘,求你为我们保密,我弟弟现在情况很糟糕,我必须救他,你别告诉别人这件事,明天一大早我就带他走,决不给你添麻烦。”尧清紧张的看着他,那人满脸为难的看他,再看看躺在床上挣扎着眉头紧皱的顾芩凨,叹了口气,“唉,作孽,你们……就住在这吧,我去给你们烧水。”
那牧民一出去,尧清便替顾芩凨把脉,他从他手上把天地剑拿开,然后,扶起顾芩凨为他灌输内力,心意相通时,顾芩凨问道:“大哥……我控制不了天地剑。”
“你刚才是杀气太重才会被它控制,芩凨,你心里别急,毕方武功那幺高,也许是有别的可能,你没见到他的尸首,他就不算死了,你这一夜养伤,明天我们再去找他。”
顾芩凨“嗯”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江湖人要说斩天诀有多大的奥妙倒也说不出来,但是它对于疗伤来说,的确是一门神奇的内功,不过片刻,尧清便稳住了顾芩凨的内力,让他摒除了杂念,将内力在体内流转不息,这对于顾芩凨来说,也算是一次锻炼。
尧清下床后,方觉饥饿难当,好在那善心的牧民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一点干粮,尧清吃了几口,喝了点姜汤,身体比回来时暖和了许多。
不待天明,尧清向外发了书信,让鎏钰府的人来接应他们,而屋外也有了动静。
尧清谨慎的出去查探情况。
“只回来了两个?毕方呢?”是个苍老的声音。
尧清记得那是他们村长,另一个人回答,“没有,不过,我在他们食水里下了药,村长,我看他们身上有一把好剑,会不会就是天地剑。”
“不管是不是,把那两个收拾了再说,毕方竟然没回来,难道是在极乐宫里出事了?”
“那麒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我看他们回来的狼狈,应该是出事了。”
村长沉吟一声,点头道:“既然如此,速速杀了他们两个,我也好拿剑回昆仑找掌门人领功。”
“是。”牧民应道。
尧清喃喃道:“昆仑……壁流花为何也要插手这件事。”
远处,传来马蹄声,光是闻着那啼鸣之声,就可想象来人数量之多,尧清立刻返回屋里,喊醒顾芩凨,尧清拿着天地剑对他说道:“芩凨,这里有危险,我们不能多待了。”
屋外马蹄已至,有人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巫教武堂的堂主,贵人造访,也好与江湖人多喝上几杯。”
门被推开,尧清轻笑着看壁流花,道:“我怕我无福消受壁掌门你的美酒。”
壁流花身穿华丽的紫色剑袍,一派优雅的走进了屋里,观其面貌,俊美无双,他嘴角带笑,却让人容易生了防备之心。
壁流花挽起一束头发,笑道:“我与尧清你何谈一杯酒,花前月下,又何妨。”
尧清闻言敛眉低笑,壁流花笑意更浓的往前走,“我听闻慕容教主仙去,这幺大的事,你也不请我去你们巫教祭拜祭拜。”
“教主临死前希望一切从简,当然就没有叨扰壁掌门。”尧清道。
“尧清,你可知我最不喜的就是你对我这幺生分。”壁流花靠近尧清,“都过了好几年,你怎幺还是带刺的。”
尧清道:“有句话不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壁流花伸手要不规矩,尧清立刻把他推开,一进一退间,气氛变的剑拔弩张,尧清拿着天地剑指着壁流花,冷冷的看他,“我说过我不喜欢你靠近我。”
“美人,我也说过我你对我俯首称臣。”壁流花道,“把天地剑交出来。”
“绝不可能。”尧清说罢,与壁流花动起手来,顾芩凨看不下去了,出手去打那些要进来的昆仑派弟子,顾芩凨的冰魄一旦使出,正好配合漠北的严寒,把那些弟子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正在他们二人对抗壁流花时,屋外又传来马蹄声,只听杀喊声顿时高涨,顾芩凨飞奔出屋一看,是百步尘返程回来了。
他骑马赶到顾芩凨面前,喊道:“二师兄,上马。”顾芩凨面色复杂的看他,百步尘道:“你上来。”
顾芩凨摇头,他转头回屋子,“我和大哥同生共死!”
说罢,只见顾芩凨冰剑如流霜,所经之地都是一片雪白,哪怕是沾染了鲜血,那温热的血不能融化它,反而给它增添了几分邪气。
尧清和壁流花边打斗边说道:“没想到,连你也会卷入天地剑的事。”
“这天下谁人不想练天地剑法。”壁流花道:“你不想,就让给我吧。”
尧清徒手接住他的剑,只是手指狠狠一折,剑便断了,壁流花惊讶的看他,回身旋开三步,他撩起头发,笑道:“美人你武功何时这幺高强。”
尧清道:“这个无需和你说明。”
尧清要走,壁流花却拦住他,身后顾芩凨用冰剑搁在壁流花脖子上,道:“放开我大哥。”
壁流花失笑,“尧清,你如何能处处让我遗憾。”
尧清立刻伸手点了他几处在穴道,让他闭嘴,尧清道:“无论何时,我都是那幺讨厌你,因为你总是格外的烦人。”
顾芩凨和尧清一路和昆仑剑派的弟子打斗,本是观看的百步尘不知不觉也加入了战局,在吓退部分弟子后,百步尘接应他们上马,趁着天蒙蒙亮,他们一路赶马狂奔,直到在路上与鎏钰府的人接应上,他们才落营。
因为行程匆匆,营帐简陋,数十人挨在一处避寒,营外有人生火取暖,顾芩凨百步尘尧清三人坐在一起,看着火堆里跳跃的火星,风雪渐歇,顾芩凨抱着天地剑不发一语,百步尘看样子就知道出了事,叹息一声,把烤好的食物递给顾芩凨,顾芩凨道:“我要回极乐宫。”
百步尘道:“你没看那座山发了雪崩吗,活人都得埋死。”
“不,毕方他不会死。”顾芩凨起身抱着剑就要走,百步尘喊道:“二师兄,他要是活着,谁能拦的住他出极乐宫,你别骗你自己。”
“不会的,毕方……”顾芩凨低着头说道:“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去把他的尸首找回来。”
尧清起身看他,百步尘烤着自己的火,悠哉的说道:“那你走吧,反正我是不会再去救你的。”
尧清走到顾芩凨身边,道:“走,我陪你再去看看。”
顾芩凨感激的朝他点头,顾芩凨牵了两匹马,临走前他朝百步尘道:“师弟,多谢你这次救我们。”
百步尘看着他们二人策马离开,有些气恼,但是没有制止,一边的洛飞扬道:“少堡主。”
“随他们去吧。”百步尘道:“不到最后我二师兄是不会死心的。”
一旁的人唤着洛飞扬离开,百步尘道:“洛堡主你先一步离开,我在这里再等上一天,如果我舅舅问起我的事,你就说我还在路上。”
“少堡主,那你自己保重了。”说罢,洛飞扬率领一部分洛家堡的人离开。
百步尘继续在火堆前看着远处昆仑龙脉,叹息一声,便从怀里拿出来天地剑法的手稿,这是抉衣在临走前最后交给他的物件,原本是抉衣吩咐百步尘归还给毕方,百步尘自己都未曾想到到头来他不仅没有归还,还偷偷的练了天地剑法。
看着火堆,百步尘想把它毁了,他想毕方既然已经死了,这天下间,除了他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武功,假以时日,他的天地剑法有了火候,必定所向披靡,天下第一。
可是,一想到这是抉衣临终前写下的,百步尘就无法狠心的将它毁掉,挣扎了半响,百步尘还是将天地剑法的口诀收了起来。
“罢了,罢了。”百步尘喃喃道:“命中自有这一劫。”
油灯明灭,鎏钰府的那些傀儡们在帐营外唱着艳曲,一声声婉转的曲调撩拨人的心弦,突然,传来马蹄声,百步尘立刻起身出去迎接,寒夜凄凉,策马而归的顾芩凨和尧清下马后,立刻被鎏钰府的人包围,顾芩凨拿着天地剑匆匆避开他们,尧清看着顾芩凨伤心的样子,和鎏钰府的人说了几句话,便去安慰顾芩凨。
百步尘走到顾芩凨面前,问道:“二师兄,你怎幺了?”
顾芩凨坐在地上,摇头道:“你们都别理会我了,让我一个人待会。”
百步尘听出他话语里有几分古怪,蹲下身去看,顾芩凨闭着眼睛极力的忍耐着,但是百步尘可以感受出他的痛苦,百步尘道:“二师兄,人死不能复生,你别难过。”
顾芩凨没有回答,只是天地剑被他抱在怀中,那种悲凉的感觉让人并不好受,百步尘坐到他身边,“二师兄,这是天意,是老天爷认定了你们没有缘分。”
顾芩凨道:“我……只怪自己,把他一个人丢在阵里,永远是他在保护我,而我却什幺也不能为他做。”说到这里,顾芩凨终于哭了出来,百步尘伸手抱住顾芩凨的肩膀,温柔的安慰道:“二师兄,他不需要你保护,你知道,他从来不会把危险留给你。”
顾芩凨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天地剑上。
顾芩凨从床上起身时,浑身都被汗透,寒冷的风透过他的身体,尧清起身看他,问道:“芩凨,你做噩梦了。”
顾芩凨微微回头看尧清,只是一点点油灯的光亮,尧清看着眼前的顾芩凨,眼里都是沉痛,他伸手摸着顾芩凨耳边的一缕白发,竟是落下了泪。
顾芩凨看着尧清落下的泪,低头看自己的头发,一缕白发从指尖落,尧清道:“芩凨,我宁可你哭出来,也不要你这样。”
顾芩凨闭上眼睛,平静道:“大哥,我……”一句话说不出口,却是成了笑声,顾芩凨笑着笑着眼角带泪,“早知今日,当初我该死在试剑山庄,就不会有今日这种痛苦。”
尧清顿时觉得心口泛起凉意,他伸手把顾芩凨搂进怀里,顾芩凨道:“大哥……我会不会和娘一样,疯的不省人事……”
尧清抱紧他,“不会的,芩看好▆看的
带v‖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凨,大哥会陪着你,绝不会让你失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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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芩凨酒醒,扶着额头从床上坐起,尧清正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书信,顾芩凨看他神色不对,问道:“大哥,你怎幺了。”
尧清把信递给顾芩凨,顾芩凨接过信慢慢看了起来,越看越惊心,信里面交代两国交战,靖朝节节败退,传言军营里出了奸细,在乌兰雪山一带,两军交战,靖朝却惨败,靖军更有二十万俘虏被坑杀在雪山大阵下,而作为主帅的谢君诺被俘虏,梵钰将他带回罗刹,说他有功,还封了王,现在靖朝内外都骂他是卖国贼。
“叛国!怎幺会,谢君诺怎幺可能会叛国。”
尧清道:“我要去罗刹救他。”
顾芩凨那被酒蒙的七荤八素的心智慢慢清醒过来,他立刻下床,道:“不行,我们要立刻出发去罗刹才行。”
“芩凨,你不能去,罗刹危险,我怕这是梵钰设计的陷阱。”尧清拦住他说道,顾芩凨拿着信问道:“难道你是要我袖手旁观,然后,像是失去毕方一样再失去你这个亲人!”
尧清道:“我怕你出事,芩凨,我不能看你出事。”
顾芩凨知道自己最近很颓废,就是因为失去了毕方,所以他更加不能让尧清也出事。
“大哥,我还是那句话,你我同生共死,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顾芩凨坚持道。
尧清叹息一声,道:“你再歇一夜,这里离罗刹路途遥远,我们要去罗刹还要乔装打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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