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这份温柔很快就被吹散了，因为他看见蝙蝠侠手中始终紧握着的东西：一枚蝙蝠镖。一枚或许算不上什么，不过算上蝙蝠镖的消耗量，就知道它们造价高昂。

    现在克拉克能确定了，蝙蝠侠确实和他一样穷，或者说比他更穷，记者的工资毕竟还是稳定的，克拉克独自生活又没有什么多余的开销，也只有前阵子康纳的忽然到来让他财政有些吃紧。

    迪克就不同了，他的洗衣店生意本来就马马虎虎，还要养活他和杰森两个人，看蝙蝠侠的那身装备就知道他当超级英雄的花销一定很大……他去接近布鲁斯八成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克拉克能理解布鲁斯选择慷慨解囊帮助一位年轻的英雄，虽然媒体和大众眼中的布鲁斯·韦恩只是个有钱的花花公子，但克拉克最为清楚他绝不是那样的人。从这点上来说，克拉克觉得布鲁斯和蝙蝠侠真是有着微妙的相似，一个看上去荒唐颓靡一个看上去冷酷无情，但是在他们的伪装之下，其实都藏着高尚的灵魂与炽热的心。

    这次蝙蝠侠没有说滚出我的哥谭，也没有对超人采取任何威胁性措施，克拉克觉得这就是可以和他继续交谈的许可了。

    在他来得及继续说下去之前，会场中爆发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看见蝙蝠侠伸手去拿抓钩枪的动作，超人决定顺便帮他一把。

    闪电侠和绿灯侠算是最受ser们欢迎的两位超级英雄了，他们经常在各类媒体上露面，制服也没有什么太复杂的设计，易于还原，因此会场中心绿灯侠ser和闪电侠ser们扎堆讨论的地方，几乎是整个漫展会场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炸弹就是在这里爆炸的。

    当烟尘散去之后，大家惊讶地发现居然没有人受伤。

    一个穿着闪电侠制服的人手上戴着绿灯戒指，凝聚成光球的绿灯能量保护了部分人不受爆炸的冲击，还有人在爆炸的瞬间就被一个穿着绿灯侠制服的人给带到了远处。

    “绿灯侠？闪电侠？”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看了看他们两个，“你们这是互换制服py吗？绿电侠和闪灯侠？”

    大家还没来得及从这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受到了更大的震撼。

    超人抱着蝙蝠侠从会场的穹顶上落下，然后温柔地把蝙蝠侠放在地上，还拍了拍蝙蝠侠的披风。

    “天啊超蝙发糖了！”会场中传来一阵阵尖叫，“我们的努力得到回报了！”

    超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会场另一端那群正在不停拥抱跺脚还满脸笑容的人，而蝙蝠侠已经十分自然地对他下达了命令。

    “超人，用你的超级听力找找，会场里可能还会有别的炸弹。”蝙蝠侠拉过超人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敲了几下，“这个节奏，声音比一般的机械表略响几分贝。”

    “那个蓝大个肯定不知道蝙蝠侠插足别人感情。”巴里愤愤不平地对哈尔说，“不然肯定不会和他关系这么好的。”

    按照蝙蝠侠的指示，超人很快就找到了会场中剩余的几个炸弹，在墙壁上挂着的区域指示图上标出了位置。

    “还剩下四个。现在，绿灯侠和闪电侠……”蝙蝠侠皱起了眉头，“你们到底哪个是绿灯侠哪个是闪电侠？”

    “我是绿灯侠。”穿着闪电侠制服，身上却泛着绿灯光芒的哈尔说，“首先声明，大蝙蝠，我们是不会像超人一样傻乎乎地听你的命令的。”

    “那你们愿意暂时听从我的指挥吗？”超人诚恳地问道。

    显然，没人能拒绝他。

    “好了，现在你把计划告诉我吧，我来转告给他们。”超人凑在蝙蝠侠耳边低声说，“我知道我能信任你。”

    怎么你就能信任我了，这说不通。布鲁斯在心里默默想道。作为蝙蝠侠的时候他和超人很熟吗？熟到超人能坐在房顶上和他说一大串他有多爱他男朋友？

    绿灯侠和闪电侠分别搞定了一个炸弹，蝙蝠侠正在拆他负责的那个，而超人站在旁边参观——手里同样紧紧捏着一个炸弹。

    “是的，它会在我手里炸开，对外界没有任何影响。”他双手交叠握住炸弹，对凑上来询问的人解释，“让我们到旁边去说好吗？不要打扰到蝙蝠侠，他需要专注。”

    人群中又传来尖叫声：“天呐超人好体贴啊我要感动哭了！”

    托超级听力的福，超人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词汇：superbat。

    如果放在看到蝙蝠侠和布鲁斯的那些同人文之前，超人可能还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是在经过无数同人文的洗礼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个词在指什么——超人和蝙蝠侠的同人cp。

    想到这里，克拉克不由得开始佩服同人作者们的想象力了。要知道他和蝙蝠侠之前压根儿就没怎么在公众面前一起出现……

    “超人！超人！这里！看这里！”有个穿着罗宾制服的人突破重重障碍挤到了他跟前，把纸笔递给他，“我是你的忠实粉丝！请你帮我签个名吧！”

    “呃……”超人拿起笔，看了看眼前这个ser的制服，“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罗宾的制服真的就是这样吗？”

    听到罗宾这个词的时候，蝙蝠侠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慢慢地转过头，看见了超人面前上半身穿着罗宾制服，下半身穿着绿色鳞片小短裤的青年人。

    怀抱着难以言喻的心情，蝙蝠侠继续专注于拆解炸弹，暗自决定要找个机会在夜巡的时候让达米安的制服被人拍下来，以挽救大家心目中蝙蝠侠的审美。

    布鲁斯可以接受世人对蝙蝠侠的一切误解，但唯独被当成“让青少年搭档穿审美奇葩的绿色鳞片小短裤的家伙”有点太过火了。

    “嘿，蝙蝠侠。”超人把一份纸笔递到他手里，“也有人让你签名。”

    布鲁斯再度转过头，看着自己身后那个穿着蝙蝠侠spy制服的人。

    好吧。他心想。看在制服做得挺不错的份上。

    迪克和杰森都没有带备用的衣服，因此漫展结束之后，他们就穿着蝙蝠侠和罗宾的制服走在回家的路上。

    杰森勉强相信了迪克没有去泡阔佬然后搞来的钱还不带他花，但绿鳞小短裤的事情仍旧让他耿耿于怀，一路上他都在分析迪克这样做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回去之后要揍迪克多少顿才能消气，最后，话题被成功地转向了蝙蝠侠是个多么伟大的英雄。

    就像是拿到超人签名的迪克可以激动到答应杰森回去之后揍他几顿，刚刚还近距离接触到了偶像的杰森也越说音量越大，在黄昏哥谭的街头，穿着蝙蝠侠制服高声夸赞蝙蝠侠的人，自然吸引到了不少注意。大部分是不怀好意的。

    “为什么我们每次回哥谭都会和人打架？”迪克郁闷地脱下披风，把签名裹好放在一边，“小翅膀，打几下消消气就算了吧，他们人挺多的……”

    “我他妈不管！”杰森在毁了他签名的人背上恶狠狠地踩了几下，“蝙蝠侠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谁不服老子揍谁！”

    迪克说的没错，迪克和杰森再怎么擅长打架，也没法在人数悬殊的车轮战中讨到便宜。

    “妈的……今天算是……栽在这儿了……”杰森肚子上挨了一刀，他捂着正在汨汨流血的伤口，艰难地捡起迪克用披风裹着的超人签名，摇摇晃晃地走回昏迷不醒的迪克身边。

    夜色彻底笼罩了哥谭，这个以治安混乱著称的城市入夜后只会变得更加疯狂，杰森想要把迪克拖到安全的地方去，但他连站起来都有点勉强，更别说带着迪克走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就在这时，杰森听见了无比熟悉的声音。

    在罪犯听来这或许是恐惧的象征，而对于杰森来说，这是伴随曾经躲在仓库里拾荒为生的他度过无数个忐忑的夜晚的，让他能够安心入眠的声音。

    蝙蝠车正朝着这个方向开过来。

    拼了！杰森咬咬牙，他扶着墙壁站起来，用尽全力助跑，纵身一跃，扑倒在蝙蝠车的引擎盖上。

    和计划中的碰瓷不太一样。杰森迷迷糊糊地想。不过老子居然能成功扑在蝙蝠车的引擎盖上，这辈子值了。

    第二十六章

    蝙蝠侠见过很多大场面，每一种他都能应对自如。

    不过不是每个大场面都这么魔幻现实主义，刚刚在漫展上问他要签名的蝙蝠侠ser扑倒在他的蝙蝠车引擎盖上，在他停车打开车门之后，又站起来走到旁边巷子里，拖出来穿着绿色鳞片小短裤的罗宾。

    “阿福。”他对着通讯器说，“麻烦你准备一下，我要带两个受伤的家伙回来。一个是腹部刀伤，一个是被敲晕了……”

    “可能有点脑震荡。”杰森靠在蝙蝠车的座位上，本能地捂住肚子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担忧地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杰森，“他不会变得更蠢吧？”

    布鲁斯想说不过是轻度脑震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影响智商。但是在他来得及说什么之前，杰森就兴奋地坐直了身子。

    “算了，迪基鸟的脑袋结实得很。”杰森环顾四周，激动地喊道，“天呐，我坐到蝙蝠车里了！这是我生命中最棒的一天！”

    然后他就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等杰森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陈设豪华的房间里，肚子上的伤口经过了处理和包扎，迪克正坐在床边担忧地盯着他，而站在迪克身边的人……布鲁斯·韦恩？

    杰森想也不想就是一拳朝着迪克脸上糊过去：“你果然背着老子泡阔佬！”

    “不，小翅膀！他是蝙蝠侠！”迪克激动地喊，“你能想象吗！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提姆·德雷克那个小子是红罗宾，怪不得他那么能打！”

    “蝙蝠侠？”杰森满脸惊愕地看着布鲁斯，“你是蝙蝠侠？！”

    布鲁斯朝他点了点头：“是的，昨天晚上是我把你们给带回来的。”

    “蝙蝠侠怎么能他妈的是你啊！这个真实身份烂透了！”杰森的哀嚎久久地回荡在韦恩大宅里，“我操，我不行了，我要死了，老子的偶像幻灭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嗯，少爷？”阿尔弗雷德微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拿起床头柜上的短裤款罗宾制服，“需要我把这个销毁掉吗？”

    “越快越好。”布鲁斯飞快地说。

    “嘘，嘘，杰森，我们要有点礼貌，别这么大喊大叫的。”迪克想要捂住杰森的嘴，“冷静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要幸灾乐祸，迪克。”杰森拉开他的手，咆哮着控诉，“要是告诉你超人私底下是个每天都苦兮兮去上班还总被上司骂的上班族，你肯定比我还崩溃！”

    布鲁斯·韦恩对此笑而不语。

    超人今天早上路过了韦恩大宅，准确来说，从空中掠过。这个时间点布鲁斯应该在他的大厦办公室里了，所以超人并没有做太多的停留，然而他下意识放慢速度的瞬间，已经足够他看见谁正坐在韦恩宅的花园里。

    这下他可以确定迪克和杰森并不是在假装成情侣关系迷惑其他人了。

    他们亲昵地靠在一起，迪克的膝盖上放了一本空白的画册，杰森正拿笔在上面涂涂画画，似乎是在设计什么类似制服的东西。两个年轻人沐浴在上午温和的阳光里，似乎他们的世界只看得到彼此。

    这让克拉克惊觉自己犯下的错误。

    如果这是布鲁斯本人的意愿，如果有人能安抚布鲁斯不愿向克拉克袒露的那面中不知来由的疲惫，那么克拉克完全可以假装对此毫不知情。无论如何，他希望布鲁斯幸福。

    而眼下看来迪克和杰森的感情如此深厚，那么这段关系必然将给布鲁斯带来伤害。

    超人决定做个了断。就在今晚，在蝙蝠侠披上他的披风出来夜巡的时候……正式地警告他远离布鲁斯·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