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披风的外星人不是第一次趁着没人看见推开窗户跳进他的办公室了，布鲁斯对此已经十分适应。

    “又来干什么，超人？在同人文里找到什么新花样了？”

    布鲁斯挑起眉毛调侃，而克拉克只是沉默地走过来，低下头看着他。

    短暂的停顿后，超人把手掌轻轻地盖在了布鲁斯的双眼之上，世界霎时间陷入一片黑暗，但布鲁斯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阵阵暖意。

    “克拉克？”

    “布鲁斯。”他低低地叫他的名字，“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布鲁斯并不知道超人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是因何而起，但他竟然切实地从中获得了某种安慰。那温柔的低语声仿佛聚拢成光芒，照拂他的一生。

    “已经好起来了。”布鲁斯说，“你已经让一切都好起来了，克拉克。”

    在交换了一个吻之后，布鲁斯站在落地窗边，目送着超人自空中远去。

    他忽然就下定了决心，要在下次见到超人的时候，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份。下次以蝙蝠侠的身份见到他的时候。

    蝙蝠侠没想到当天夜里，超人就降落在了屋顶，脸上是蝙蝠侠和布鲁斯都未曾见过的阴森神情，正一步步地朝他走过来。

    “我是来警告你的，蝙蝠侠。离布鲁斯·韦恩远一点。”钢铁之躯把他的拳头捏得隐隐作响，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强调着，“他是我的！”

    说出“他是我的”这句话的瞬间，克拉克觉得有什么哽在喉头的东西消失了。是的，他为什么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呢，他希望布鲁斯能够幸福，但也同时希望完完全全地拥有布鲁斯……就像布鲁斯完全地拥有他那样。

    贪婪唯有在爱情中是美好的。

    “离布鲁斯·韦恩远点，这我可做不到。”蝙蝠侠回答他。

    “你在向我挑衅吗？”超人只用一瞬间就冲到他面前，揪住了他的披风。

    “别这么急，先听我把话说完。”蝙蝠侠慢条斯理地说，“只要你听完，我就保证布鲁斯·韦恩是你的。他永远都是你的。”

    超人犹豫了片刻，然后略微松开了手上的力道：“你要说什么？”

    就在超人的注视之下，蝙蝠侠缓缓地摘下了他的面罩，露出了那张超人无比熟悉的脸来。

    “所以让我保证离布鲁斯远点是不可能的。”摘下了面罩的布鲁斯·韦恩朝克拉克耸了耸肩膀，“让我保证他是你的比较有可行性。”

    “天呐……”然而超人并没有因为被欺瞒而生气，他脸上甚至还露出了愧疚的神色，“我之前居然还怀疑你和蝙蝠侠……”

    “你不能这样。”蝙蝠侠恼怒地说，“你弄得我一点向你生气的理由都没有了。而且既然你怀疑过，你居然没有早早地就来找我把话说清楚？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北极草莓刨冰？”

    “呃，布鲁斯，是这样，这里面有个误会。”克拉克回想着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跑偏到这个方向来的，“先是我在你和蝙蝠侠身上闻到了一样的香水味，而且你从来不让我留宿，加上外面的一些，嗯，传言。”

    “然后你就觉得那些八卦小报和都市奇谈说的是真的，我包养了蝙蝠侠？”布鲁斯叹着气，“好吧，这部分我可以理解，而且是我向你隐瞒在先，那么之后呢？”

    “之后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我，但也需要蝙蝠侠。”克拉克诚恳地剖析自己的内心，“所以我就默许了你们两个的关系。”

    “搞得好像你反对我和蝙蝠侠的关系我和他就能不睡在一张床上似的。”布鲁斯哼了一声，觉得他大概搞清楚了这件事，不过是他暂时隐瞒了事实和超人那奇怪的无私和过分的温柔导致的误会……

    “结果后来我发现蝙蝠侠是一家我常去的干洗店的老板，迪克，而且他喜欢的不是你，是我。”

    “……你说什么？”

    克拉克干脆一口气说了下去：“然后今天我发现迪克的真爱其实是杰森，我觉得既然如此我就无法容忍他继续缠着你伤害你，就来警告蝙蝠侠了。其实之前我就婉拒过一次……那天在漫展会场的房顶上。”

    “你管那个叫婉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求婚。”布鲁斯飞快地在脑海中梳理着克拉克所说的误会发展过程，“等一下……在你以为蝙蝠侠是迪克的时候，你用超人的身份去找他了？”

    “他知道我的身份，康纳有一次不小心把我的制服一起塞到袋子里，被迪克看见了，迪克说他会帮我保守秘密。”

    “他没知道你的身份。”布鲁斯无奈地拍拍克拉克的肩膀，“他以为你是个spy爱好者。这是个很简单的以己度人。你是超级英雄，所以看见制服就以为迪克也是超级英雄；迪克是个spy爱好者，所以他看见你的制服就以为你也是spy爱好者。”

    这回换克拉克半天没回过神来了。

    “无论如何，这段经历真是弥足珍贵，它告诉我们务必要相互坦诚。”布鲁斯重新戴上面罩，用严肃的语气命令道，“现在，超人，带我去找绿灯侠和闪电侠，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方式能联系上其中一个……那就等于找到他们两个了。”

    “我有绿灯侠的电话号码，得等我去拿我的手机然后给他发给短信。”克拉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很高兴我们终于大致上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可是布鲁斯，你要找绿灯侠和闪电侠干什么？”

    “第一，工作时间不要叫我的名字。”蝙蝠侠咬牙切齿地回答，“第二，我得解释清楚我没有插足别人感情。”

    “放轻松，布鲁斯——我是说蝙蝠侠。英雄是一份职业，这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一场混乱的办公室恋爱……我们只需要好好地做个，呃，职业规划。”克拉克在把他抱起来的时候说。

    “如果有人能规划好这个局面，我愿意重金聘请他到哥谭来做个城市规划。”布鲁斯回答道。

    第二十七章

    当英雄最需要的是什么？

    一套制服、一个名号、一种特殊的能力……或者仅仅只是，一份坚定的信念。

    足以支撑着你成就这事业。

    “你可能会搞不清楚你到底是谁，可能会因为月底经济拮据烦恼，可能会面临家里有两台洗衣机却只有一台快坏了的冰箱的窘境，也许卖保险的时候会被人当面把门摔上，也许会不知道怎么恋爱，但即使面对这一切，你也会努力地活下去，因为这就是生活。”康纳掰着手指头一一数过来，“而英雄是一种职业，没有报酬，也没有太多的人会真的为你欢呼，但你还是得坚持下去，为了贯彻你心中的信念。”

    “哥们儿，这不叫职业，这个是义工，或者志愿者，反正不能叫职业，职业是你干活儿会有报酬的那些。”杰森灌了一口啤酒，手还不断地在地毯上摸来摸去，“这地毯真棒，能给我房间里也铺一样的吗？”

    “虽然没有职业应有的报酬，但是它有职业该有的全部问题，你会被上司训，会碰见脾气不太好的同事，还可能一不小心就谈起了办公室恋爱，重要的是，如果你没有钢铁之躯什么的，你刚开始的时候每天都会受很多伤，平均三天一次碰到致命的威胁。”提姆靠在康纳身上，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康纳搂着他的力道稍微加重了一点，“后来就不一样了。”

    “后来就只会把敌人揍得七荤八素了？”迪克兴致勃勃地从杰森手里抓过酒瓶喝了一口。

    “后来你就会完全习惯每天都受很多伤，平均三天一次碰到致命威胁了。”提姆总结道，“总之，既然布鲁斯提出了邀请，我还是很建议你们两个留下来，无论是白天那份职业还是夜晚那份职业，他都是个好老板……也是个好父亲，不过他自己不太承认。”

    “对我来说好爸爸就一个条件。”杰森说，“有钱还舍得给我花，这种爸爸不好还有什么好的？”

    克拉克用手机给巴里发了短信，约他在海滨城见面，并且要穿上制服。他觉得约在对方的主场见面会让自己显得比较友好。

    “我现在觉得彼此坦诚真是个好主意。”看见他把手机放回披风内侧的口袋里，布鲁斯说道，“为了防止你遗漏这些，我正式地告诉你，提姆是红罗宾，而达米安是现任罗宾。另外我还邀请了迪克和杰森留在哥谭。他们更想单干，不过我不介意提供点指导和……资金援助。你还有什么要坦白的吗？”

    超人沉默了一会儿。

    “有。我现在回想起来之前看的蝙蝠侠和布鲁斯的同人，觉得它们变得更有趣了。”

    由于正被克拉克抱着飞在空中，布鲁斯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有效的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对这个观点的看法，最后他只得简单地问：“你是变态吗？”

    “可能有那么点吧。”克拉克想起提姆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布鲁斯，那可是双倍的你，对我的诱惑力太大了。如果你在和迪克还有杰森相处的时候碰到什么问题，我很乐意给你点指导，你知道，我有面对忽然要和算是成年了的孩子一起生活的经验。”

    “我没有收养他们。”布鲁斯强调着，“他们都是成年人了。”

    “我没说你收养了他们，我也从来没在康纳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起就把他当儿子。”克拉克接下来所说的话让布鲁斯对他肃然起敬，“没人会随着孩子的降生就立刻成为父母，我们所有人都是随着孩子的成长慢慢变成父母的，这意味着亲子之间的关系不一定建立在血缘之上，也不一定只是父母和孩子这么简单。你给他们提供指引与庇护，引他们走到正确的道路上来，然后你们渐渐就会成为家庭……”

    “就像我和阿尔弗雷德。”布鲁斯补充道，“家庭的多种形式之一。告诉我这些话是从超人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从克拉克嘴里说出来的，不然我会很嫉妒你的眼界。”

    “哇，你这么说可真让克拉克伤心。”超人慢慢地降落在海滨城的地面上，他和巴里事先约定好的地点，“我在星空里看到了许多，但他在堪萨斯的原野上也能看到不少。”

    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约五分钟之后，一道金红相间的影子闪过，闪电侠出现在了超人和蝙蝠侠面前。

    “晚上好，闪电侠，你看见绿灯侠了吗？”超人和蝙蝠侠对于闪电侠会出现在海滨城都并不感到惊讶，“我约了他在这里见面。”

    “嘿，真巧，我也约了人在这里见面。”闪电侠环顾四周，“你们看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大个子了吗？”

    超人有些迷惑地看了闪电侠片刻，然后他打开x视线，看了闪电侠藏在制服面罩下的脸。

    “巴里！”他惊叫道，“你和闪电侠的关系已经好到不光能互换制服还能互换超能力了吗？”

    “我收回刚才说你眼界宽广的那句话。”蝙蝠侠指着站在他们面前的闪电侠，“很明显，他一直就是闪电侠，只是之前你弄错了他的秘密身份。”

    闪电侠仍旧满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

    蝙蝠侠无奈地摇摇头，从超人披风内侧的口袋里翻出他的眼镜给他戴上：“看见了吗？你约的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大个子。”

    闪电侠半张着嘴愣了一会儿，在他开口之前，一道绿色的光芒忽然从天空中照了下来。

    “闪电侠？超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群殴蝙蝠侠？带我一个！”

    “别动他。”

    超人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把蝙蝠侠护在身后，闪电侠显得更加惊讶了：“可是你们不是情敌吗？！”

    绿灯侠落在地面上，看上去同样惊愕：“什么，不是你的朋友克拉克和蝙蝠侠是情敌吗？”

    “我操。”布鲁斯终于按捺不住爆粗的欲望，“你们都给我过来，拿着这个，对，临时通讯器，别盯着我看，它们不会忽然爆炸，只是通讯器而已。”

    “你给我们这个干什么，大蝙蝠？”哈尔警惕地用绿灯能量抓过了通讯器放在自己手里，“闪电侠，小心着点，超人……超人你就不用小心了，我觉得爆炸也伤不到你。”

    蝙蝠侠端详了绿灯侠片刻，就在绿灯侠专注于掌心中的通讯器时，他飞快地从绿灯侠的手指上拿下了灯戒。

    “哈尔？！”蝙蝠侠咆哮着，“哈尔·乔丹？！”

    “怎么，你认识我？”哈尔夺回戒指，警惕地盯着蝙蝠侠，“难道你还想插足我和巴里的感情？”

    “我们的感情什么时候要用插足来形容了？”闪电侠问他，“你不是至今还没答应我的表白？”

    “我答应了啊。”绿灯侠在空中比出一个大大的爱心，“还记得上次你表白的时候我是怎么回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