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坯入水，李白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向下沉没——沉没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天地倒转，在他即将窒息的一刻猛然周身一轻，冲破了水面！

    “我了……”李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碧海无垠一片青空，呆呆道，“这也太……”

    长鲸浮出海面，噗地滋了他一脸水。

    ——水花消失，李白啪叽一声掉在鲸背上。

    姬轩辕走了过来，停在他身边。李白浑身湿透，犹自坐在鲸背上呆呆四顾，看着四面波涛起伏的大海。

    “这是……”李白磕磕巴巴地问道，“是哪？”

    姬轩辕微微笑了一下，低头看着他。李白虽然一身狼狈落魄，但眼神却无半点阴霾，带着好奇和惊叹的神态看个不停，又像是回味起刚才瞬息万变的体验，片刻之后，变得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兴奋。

    “感觉到了么？”姬轩辕含笑反问。

    “有点……但不，好像不对。”李白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语无伦次，忽然将目光转向他，“前辈……”

    “嗯，如果有个名字的话，这就叫‘红尘’。”姬轩辕笑了笑，说道，“也就是儒生讲‘天下’，道家讲‘俗世’，佛家讲‘三千世界’。人世间所有的奥秘，都在这里。”

    “填鸭式教育还是有用的，比如对你这样的人。”姬轩辕神情轻松戏谑，眼神却像个真正智慧的长者，轻轻一拍李白的肩膀，“来，继续？”

    “……”李白脸上的表情顿时从兴奋变成凝固，“虽然多谢前辈赠我机缘，但咱们是不是能……慢一点？”

    “谁和你咱们慢一点？这种话不要乱说，我有家有室，妻子会生气的。”姬轩辕神情无辜，手却黑得毫不留情，用力向前一推，“走你——”

    李白一声大叫，顿时被惨无人道地推倒，从巨鲸的呼吸口摔了下去。

    “他被姬轩辕带走了。”巫炤说，“就在不久之前。哦，根据你的描述，很可能就在你在玄戈背上打滚，像个追星的脑残粉妹妹一样喊‘李白大人’的时候——所以说粉圈套路害人不浅，我劝你还是理智追星合理行动，不要像个看见女神的肥宅一样好像下一刻就要心肌梗塞——要心肌梗塞也追完再梗，你以为你是岑缨那种欧皇吗？”

    北洛：“……”

    “我恨你。”此时一位王辟邪失去人生理想，整个人变成了石膏灰色，有气无力地哼哼着说。

    “知道了，王更新。”巫炤不为所动，冷冷嘲讽道，“恨我的人太多了，去拿号吧。”

    玄戈：“……”

    玄戈不知道说什么，无言以对中还感觉到一丝好笑，为了掩饰表情，只能抬手摸了摸北洛耷拉下来的头毛。

    北洛梦碎追星路，有点自闭，有点心碎，感觉这冰冷的世界只有哥还有点温度，遂一把抱住玄戈的腰，“嘤嘤嘤”着一头扎在玄戈的肩头，挂着不动了。

    巫炤双眼闭着，用表情很灵性地翻了个白眼。

    玄戈：“……”我看懂了，但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黄帝为什么带走他？”

    玄戈拍拍弟弟狗头，感觉这个弟弟可能是已经废了，只好接过提问的担子，对巫炤问道。

    巫炤在面对正常人的时候还是比较正常，闻言神色恢复正常，答道，“他的计划中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况且，这个李白其实也并不是第一次和他结识。严格来说，如果将养育点化之恩都算成师徒情谊的话，那李白其实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大师兄。”

    巫炤用下巴点了点伏在玄戈肩头的北洛，对他说道，“李白此人的天资万年难遇。是——‘天生人神境’。”

    玄戈神色倏然闪过一丝震惊。北洛听到这里，也收起了胡闹的心思，从玄戈身上直起腰，讶然对巫炤问道，“天生人神境？”

    “毕竟是那样的人物。你们后世不是有人说吗？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巫炤道，“胸怀气魄，万年不遇。姬轩辕曾以梦域带他看尽人世三千大道，从未修炼过的人，只是遍观红尘，就这样一夜破境。这样的修炼道路，四千多年以来，只有他一个人走过。”

    “……起点男主啊，这金手指太厉害了吧？”北洛发出感慨不已的声音，“然后呢？姬轩辕怎么从来没说过？”

    “途经当涂，看到有烈山部遗民用水中月法从湖水中穿梭到人世，舍命求助，他去了。”巫炤语气没什么波动，冷淡讲述道，“痛饮一场，跳进了月亮里。从此没有音讯——听闻烈山部的流月城后面也覆灭了，既然没成功，那他应该早就死了吧。”

    “……”北洛却难像他这样无动于衷，轻轻呼了口气，脸上不免流露出几分难过。

    玄戈轻轻顺了顺他的后背，出声问道，“黄帝要借他做什么？”

    “是天地大阵的一些后续安排。姬轩辕那个人记仇得很，当初未醒之时是迫于神族之威，选择了天地大阵这条路，怎么肯轻易屈从放过，真的一点后手都不留？”巫炤轻轻嗤笑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团白色光晕——缙云的命魂正安静栖息在他手中，一动不动，“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我去看缙云了。”

    “暂时没有。”北洛精神微微一振，思忖了一下，答道，“先治好缙云吧，回头再说。”

    巫炤微一点头，正要离去，忽然又想起一事，转了回来，“缙云命魂落在你身上，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有了。”北洛道，“神魂进入这个世界的躯壳后，我发现这具身体里有两个不一样的命魂。一个和我同源，一道却属于缙云。在我进入的时候，缙云的命魂……正在‘吞吃’属于我的这一个。”

    巫炤微微皱了下眉。

    “玄戈呢？”他把脸转向北洛身边的玄戈，问道。

    “我没有这种情况。”玄戈回答，“只有和我同源的命魂，没有出现像北洛这样，产生多余的魂魄。”

    “分离保存命魂的方法是谁教你的？”巫炤神情若有所思，突然对北洛问道，“是云无月吗？”

    “……不是。”

    北洛双眼倏然微微一睁，像是猛然串联起某种可能性，喃喃道，“不是……是姬轩辕。我做《梦付》的时候随口问起，他当时说是顺手教的……就在我做到游戏里的‘北洛’揭示身份，是‘缙云’转生而来的时候——”

    “原来……如此。”

    北洛和巫炤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同的是二者的语气，北洛只有恍然大悟的明了，巫炤却带着一点顿悟后冷笑的意味。

    “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巫炤微微咬牙，露出一个有点扭曲的冷笑，“姬轩辕……好个姬轩辕。”

    他身形陡然消散，显然是气得不轻懒得多说，直奔去找缙云。北洛兀自呆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身旁一直安静等待他的玄戈。

    “……想得太投入，走神了。”北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我大概有些想法，你要不要听？”

    这里根据的是李白死亡之谜中那个最诗意的，喝醉酒去捞月亮最后淹死的说法改编的。

    论我为什么总是在cue古一古二。

    今天长度不够是因为写完可能要爆8000，就拆成两部分慢慢写了（懒死算了

    炤怎么感觉年纪越大嘴越欠了…………（你

    第16章

    不止一个人跟我说想搞搞云，那……那就搞搞呗。

    开个独轮小车。

    亲友：嗯，是个需要上ao3的更新。

    我：……（好的，那我用石墨）

    不要这么幼稚啊你三岁吗！！！！

    “我现在很生气。”

    巫炤声音里满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慢条斯理地低声说道。

    魂魄补齐之后，就像巨船找到了龙骨，缙云的魂魄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在崩溃消散的边缘，神魂之力停止缓慢的向外泄露，巫炤识海的异变也渐渐消退，永远狂涛怒卷的漆黑大海平静下来，乌云散开，点点微茫的星光落在水面上。

    四千年人神境，即便是不修魂魄，缙云的神魂也远远比普通人强大得多，几乎是命魂归体的下个瞬间就紧跟着恢复意识。记忆溯流而回，很快冲破那无形中的壁障——他想起自己魂飞魄散之前隐瞒姬轩辕和巫炤的事，想起西陵城外的四只始祖魔……直到想起最初追踪那只天魔到影视城，掉进这个异世界的全部——然后看到眼前阴沉着脸的巫炤，突然发现，这时候醒过来，好像并不是件好事。

    本部分走这里：爱玛电动车

    百神祭所地下莲池边，玄戈和北洛一坐一站，气氛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就在巫炤离开后不久，被留在梦域里的两人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先是海面上铺天盖地生长出来的血色莲花，忽然之间天上的黑云像浪潮一样疯狂涌动着压下来，窒闷沉重，随即蓦然扑面吹来一阵腥热的风。

    梦域的一切都是由主人意识幻化，直到这风吹来，再迟钝的人嗅到那股风里夹杂的情欲潮腥气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妖族的神魂天生强大，那一瞬间两人几乎能从气味里嗅出只鳞片爪的画面，北洛当即就红到耳根，低低怒骂了一声，拖着玄戈逃命似的强闯了出去。

    两人现在在的地方离巫炤尸身所在地不远，莲池中生满半魂莲，两千年的时光依然让植物繁殖成密密麻麻一片，挤在一起足够让人如履平地。更有变异的莲种生出丈许高的巨大花苞，莲叶宽厚如石盘，承载两人的重量都能岿然不动。北洛正蜷起一条腿坐在莲叶边缘，脸上窘迫的红还没完全褪去，玄戈站在他身后的一侧，神色却有些莫名，像是不解，隐约还有些发沉。

    “……小别胜新婚么，可以理解。”

    北洛用手背贴了贴脸，半尴不尬地咳嗽一声，开启话题，“虽然说有……嗯，有点急，但这小别也挺长的。男人嘛……就是可怜缙云，巫炤被姬轩辕气成那样，气多半还是都得撒到他头上。”

    “你都不觉得不对吗？”玄戈却微一皱眉，语气有些生硬地问道。

    “啊？”北洛抬头，有些意外地茫然道，“什么不对？”

    两人视线相对。北洛迷茫眨了眨眼，看着玄戈神情中隐约流露出的不悦，显然是有点没搞懂他在说什么。

    “……罢了。”

    片刻后，玄戈微微一闭眼，神色恢复如常，只是眉梢仍有些微微皱着，平静答道，“妄议妄断，是我有些失礼了，没什么。”

    “？”北洛心下诧异，玄戈却移开眼去，偏头去看脚下绵延开的莲海——他盯着玄戈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心里忽然一动，终于恍然大悟。

    ——玄戈在为缙云不平。

    倒不是因为巫炤不避别人耳目就拉着缙云搞到一起的事，妖兽本就不像人族注重礼义，玄戈顶多是出于自身严谨的性格自觉尴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其他的异样。他在不平的，是那股情潮的腥湿气里传达来的信息。

    如缙云这样的人，四千年来已经是人世传说级别的强者。不修法术，不修长生，一意把剑道走到了极致，剑出能斩鬼神，动山河，天地也要为他一剑变色。而他出身在远古蛮荒，那时凡人尚且在泥土里，修道者则如高山白雪远避尘世——尘世中杀伐的剑之道，几乎是缙云一个人披荆斩棘，历经磨难，硬生生从无到有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