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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格林德沃又问,“你不站在魔法部那边?”
阿不思把他的手插在了大衣的口袋里,整个人靠在了路灯的杆上,说话的语气很平淡:“我哪边都不站。比起政治,我更喜欢教育,曾经也有人想让我和他一起搞革命,但是我拒绝了。我是一名教师,而不是一位革命家,聚光灯下和历史的舞台上不适合我,我情愿腐朽在教室的讲台上。”
“我很欣赏你。”格林德沃忽然道,“你的儿子很可爱。”
阿不思道了声谢,委婉地试探道:“你的孩子一定不亚于他。”
“我没有孩子。”格林德沃说,“我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有所取舍,我把我本来拥有的一切都舍弃了,不止一次。”
阿不思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怪异的感觉,只当这是对方简简单单的一句反驳。
格林德沃没动,阿不思却上前一步:“格林德沃先生今天两次来找我,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我的口风?看看我有没有可能站在你的对立面?”
“没错。”格林德沃说着,一旁黑暗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四匹黑色的夜骐,它们在原地踱了好几下马蹄,身上绑着的铁链联结着一辆漆黑的车。
格林德沃转身向车上走去,在夜骐起飞的那一刻,他用了阿不思正好可以听见的声响,重复说了一遍:“仅此而已吧。”
两人二十九年来的第一次见面,持续时间只有十分钟。如今路灯下的人影只有阿不思一人,空荡荡的街道让他的背影不禁显得有些落寞,他叹了口气,将一直拿在手中的帽子重新戴在了头上。他像没事人一样往回走着,想着等会该怎么向屋里那群人解释才好。
他没有想到两人会在这样的场景下重逢,他们互相都充满了怀疑和猜忌,看彼此的眼神和1945年那场让他无法释怀的大战时的一样。
阿不思得承认他还会难受,但好在如今也仅限于难受了。
阿不思带着汤姆在安娜这待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他决定启程回戈德里克山谷。他那本关于变形术的书还有很多问题没有交代,还有福克斯,一定心心念念等着他回来带给它一些好吃的东西。
霍格沃茨还没开学,阿不思就整日窝在这座僻静的山谷里。他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在这个没有纷乱的日子里,有日月星辰和雨露清风的陪伴。偶尔,在福克斯心情好的时候,阿不思还能给自己泡上一杯咖啡,听他这位老朋友在花田间高歌一曲。还有汤姆,这个三岁的小男孩已经学会数数了,他会蹲在院子里数山茶花的朵数,但每次在十朵以后就乱得没了头绪。
不过,让阿不思没有想到的是纽特居然会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找上门来。那天他正在用魔杖研究变形术的其他用处时,忽然他的肩上爬上了一只小昆虫,绿色的身体和头顶的两片嫩叶,这让阿不思一下子就认出了来者是谁。
当初他将这只护树罗锅交付给纽特抚养,他们明显很喜欢彼此,纽特还特意为他取了个名字,叫做皮克特。
在阿不思看见纽特身影的同时,一只长满黑色绒毛的家伙带着粗金项链爬上了他的桌子。那黑家伙貌似很喜欢阿不思胸口的银色小瓶,但他把目光投射过去的时候,被他快速赶来的主人一把拎着后颈给提了起来。
“教授,不好意思,他特别喜欢金子和银子。”纽特说道。
阿不思看了眼胸口的血誓瓶,用手敲了敲嗅嗅的脑袋:“小家伙,只有这个你不能拿。”
他带着纽特进屋,屋里的壁炉刚刚关掉,残余着的热气让纽特感觉温度适宜。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阿不思也给他冲了一杯咖啡,接过咖啡的时候,纽特手中的箱子忽然猛地动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告诉阿不思:“里面有几只动物喜欢咖啡。”
阿不思在纽特左边的侧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示意纽特随意,家里就他一个人,不必拘束。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阿不思问。
“忒修斯是位傲罗。”纽特说,“他知道。”
阿不思笑笑,又问:“上次伦敦的事,魔法部没有太为难你吧?”
纽特摇摇头:“克里克力是位很善解人意的部长,除了让我在英国禁足一个月,以及罚了我三个月的加隆,没有其他任何别的惩罚了。”
“她很称职,又讨人喜欢。”阿不思接道,又问,“那你的书呢?准备的怎么样了?”
“七月份就能出版了。”纽特说的时候,语气里有些难以掩盖的激动,“八月份的时候,我还准备结婚。”
阿不思一下子提起了兴趣,好奇道:“新娘是?”
“蒂娜·戈德斯坦恩。”纽特回答的时候脸上还洋溢着幸福,“我在寻找神奇动物的时候,和她在纽约相遇,她是美国魔法部的一位傲罗。她的眼睛像火蜥蜴一样,让我着迷。”
“祝贺你。”阿不思看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咖啡杯做出碰杯的动作,“提前祝你新婚快乐,我的男孩,还有你的书一定会大卖的。《神奇动物在哪里》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霍格沃茨的教科书,你很优秀。”
纽特腆腆地一笑,随即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本书的名字?”
“秘密。”阿不思说道,顺便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以前和莉塔关系很好,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成了我的嫂子,几个月后我就要当舅舅了。”纽特说,“但是忒修斯太忙了,魔法部的事情总是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因为那位黑巫师,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
“发生什么了?”
“格林德沃消失了。”纽特说,“所有场合出现的都是从前他身边那个叫文达的女人,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阿不思又问:“你怎么看?”
纽特沉默了半晌,说:“我不知道,我不是格林德沃的信徒。”
说话的时候,皮克特从纽特的衣领里钻了出来,他跑了几步回到了阿不思的身上,将头低下的样子似乎是在求抚摸。
看到皮克特,阿不思又想起了从前的事,但是他显然不会将自己的感情直接表现在脸上,他向来都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纽特离开的时候,阿不思的手里还握着对方送来的结婚请帖。但是他不会去参加,纽特也明白这点,打开请帖的那一刹那,阿不思看见了纽特在里面附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印着纽特与蒂娜的合照。
阿不思笑了,心想着他们会一直幸福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幸福的方式,就像阿不思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一样。阿不福思的山羊如今已经散养在这片山谷了,不用人放,他在家里添了一条聪明伶俐的小狗,每日日落时分狗会准时赶着山羊回家。
如今的猪头酒吧除了黄油啤酒和火焰威士忌,菜单上还多了项羊奶。来酒吧的人大多都是学校里的学生,他们渴望长大,会经常学着大人的模样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于是羊奶便遭到了冷落。
即使如此,阿不福思还是乐此不疲地每日来取新鲜的羊奶,阿不思曾问过他羊奶的销路,每次提及这个问题,阿不福思总是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山羊奶是这个世界的瑰宝。”
阿不思站在屋子前,看着成群的山羊慢慢地向他这跑来,他转身回屋关上了门,没过多久那条牧羊犬便倏地从小门窜进客厅。
他将煮熟的鸡胸肉拌着蔬菜扔到碗里给那条小狗当作晚饭,狗在桌旁,他和汤姆则在椅上。
夕阳从窗户照射进来,从右向左一点一点移动,最后慢慢消失。阿不思能看见尘埃在空气中飘动,想来很久没打扫屋子了,怕灰尘落入汤姆的碗中,他举起了魔杖念出了“焕然一新”。
是时候该请一位家养小精灵回来了,阿不思心想。
如今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孩子,有些从前根本用不到他操心的事情,他也要亲力亲为。就比如给汤姆准备晚饭,现在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可谓是得心应手。他会考虑孩子的营养需求,也会注意食物的适口性,阿不思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不得不说汤姆在这个家得到了一份无微不至的关爱。
不止是阿不思,阿不福思、安娜、甚至是吉恩和安妮都十分照顾和喜爱这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即使他们没有人知道汤姆的来历。
阿不思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只是某一天忽然抱回了这个孩子。阿不福思曾经私底下猜测过,也许这个孩子是阿不思在遭受到情伤之后,在那浑浑沌沌的日子里与哪个女人一夜风流的产物;也许他又是格林德沃的孽债,某个女人执意生下后那家伙不要,最后是好心的阿不思将他收养了下来;也许汤姆真的只是阿不思突发奇想想要领养回来的一个孩子。
事情的可能有千千万万种,阿不思却没有向他们透露半分。他们只记得汤姆第一天来到这个家的时候,阿不思强势地说了三个字:“我儿子。”
吃过晚饭,陪着汤姆玩了好一会,阿不思哄他上了楼。他不是很习惯做这种事情,但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从前的他没有半分照顾孩子的经验,所以他只能一点一点自己摸索。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切,当一切都重新归于寂静之后,阿不思才在他的书桌前坐了下来。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陪伴着阿不思的总是那些无法说话的书本。
这一点和前一世很像,翻书时的沙沙声能使阿不思静下心来。当他沉浸在字里行间的时候,在身后衣架上栖息着的福克斯总是将头扭向窗口,朝着外面东张西望。
“福克斯。”阿不思忽然说道,“有一个月了吧?”
福克斯扭过脖子来盯着阿不思,轻轻叫了一下,像是在回答。
起身走到福克斯身边,阿不思从衣架上取下了他的大衣披上,他顺着之前福克斯看着的地方望去,外边是漆黑的一片。
将放置在书桌上的魔杖塞到了口袋里,阿不思搓了搓手心下了楼。虽然已经入了春,但是晚上的气温还是有些低,打开屋门的那一刻阿不思哈了一口气,他能明显地看到从自己的口中呼出了一条白烟。
他关上了门,就这样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门口头顶的灯泡似乎有些故障,总是一闪一闪的,有些渗人。阿不思只能将手从温暖的口袋里掏出,对着它使用了修复咒,灯泡这才开始了它的正常工作。
他一个人坐在门口,没有人福克斯跟着他下来。他一直望向前边的那片黑暗,像是在等着什么从里面走出来一般。
直到最后,那个熟悉的身影真的朝他一步步靠近,阿不思站起了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向前跨了一步。
“格林德沃先生。”阿不思说,“你在我家门口整整呆了一个月,是拖把都该长出蘑菇了。”
说着,阿不思打开了门,示意格林德沃进屋坐坐。对方也毫不客气地进了屋,踏入第一步的时候还愣了一秒。
“轻点。”阿不思提醒道,“楼上有一条狗和一个孩子在睡觉。”
格林德沃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等他做到沙发上后,阿不思给他倒了杯牛奶。递过去的时候,阿不思补充道:“晚上喝牛奶有助于睡眠。”
“谢谢。”
“你是怎么找来我家的?”阿不思开始分析起来,“你是从伦敦开始跟踪我到这的?这里很偏,你能找得到也很厉害。”
格林德沃没有接话,阿不思便继续道:“但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你在我家门口呆了一个月,却什么都没有做,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见格林德沃扯开了话题,阿不思也干脆顺着他的思路继续说下去:“不是我发现你的,是福克斯。也许动物的确比人要敏锐的多,它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心不在焉地盯着你躲着的地方看。”
格林德沃抿了一口奶,忽然发现这不是牛奶,而是羊奶。不知道对方是口误还是故意的,格林德沃将它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后,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看。
“我不干了。”格林德沃忽然说道。
“不干什么?”阿不思反问,“如果你说的是不再监视我的话,我会十分乐意,毕竟被人窥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我说的是我不会再发动变革了。”格林德沃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过,他叫了一声,“阿不思。”
直到对方喊出了他的名字,阿不思才愣在了原地,但是这震惊只持续了几秒,很快,他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模样。
阿不思严肃了语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很早以前。”格林德沃坦白,“在你离开后的第三个月,我将被你篡改的记忆修复了。我的确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强大的摄魂取念师,所以我只好自己来。”
“自己对自己摄魂取念?”阿不思很是惊讶,他活了两辈子,倒是从来没听到过这种说法,“你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记忆被篡改了?”
“大概只是一种感觉吧。”格林德沃说,“我对自己的感觉很自信,所幸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