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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记忆的格林德沃并没有去找阿不思,他有过这个冲动,想要抓住对方的衣领,狠狠地问他为什么,但是他忍住了。他潜意识里明白,阿不思这么做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
他从来没有回应过阿不思的感情,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上辈子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自己的事业中,而这辈子自己虽有些动摇,但仍试图在事业与爱情中寻找一个平衡点。
可是直到他恢复记忆的那天,格林德沃才深刻意识到,他所谓的事业与爱情其实是冲突的,两者之间从不存在什么平衡点。
显然阿不思比他先明白这点,所以才会瞒着他对他下了咒。格林德沃并不恨他,到最后他也认了,命运总是这么的捉弄人,只要他还对心中的理想抱还有一丝执念,那么他和阿不思之间的隔阂和障碍就永远无法清理干净。
所以他不能说出那三个字,不能让从前的悲剧重演,即使为此他格林德沃会受到成千上万个日日夜夜的煎熬。
因为爱是纯粹的,夹杂不得半点的利用。
“所以你这次找我是为了什么?”阿不思问,“一个月的时间,你该不会只是为了看我生活的怎么样吧?”
“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魔法界的事我不会再参与了。”格林德沃坦白说,“在这几十年里,我从欧洲到美洲再到欧洲,你肯定听说了,我的背后有一批人,他们成了这魔法界的另一股力量。虽然我还是打着黑巫师的名号,但是我们成功地成为了巫师与麻瓜的中间纽带。”
“这些我都知道。”阿不思说,“我承认,这点你做到了,变革很成功,你让我刮目相看。”
“那再来说说文达的事。”格林德沃说,“她很优秀,这二十多年来我都把她当作接班人来培养,其实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我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
格林德沃话里的意思很明确,阿不思也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想我们是回不去的。”阿不思说。
“我知道。”格林德沃承认,“所以这一个月里我什么都没做,甚至不想让你知道我就在戈德里克。”
“你应该在这个月里回去看看巴沙特,她很想你。”
阿不思下了逐客令,格林德沃也丝毫不意外,临走之前,他对着阿不思说:“上个月在伦敦,我其实就想告诉你事实的,对不起。”
“用不着道歉,你没有做错。”阿不思的语气很淡然,“比起那时的那场大战,我们现在的结局并不算差,你很成功,我也很满足我现在的生活。”
格林德沃走在回他姑婆家的路上,但却没有想象中的失落。说实话,这场对话要比他想象中好上很多,他想过阿不思会用魔杖指着他的胸口,也想过对方开门的时候,从楼上走下一位漂亮的女人。
可事实上,他想的那些坏情况一个都没有发生。
相比格林德沃的如释重负,此刻阿不思的心情却难免有些起伏。这场意料之外的对话让他没有心思沉下心来继续看书,他站在窗边,没有打开屋里的灯,而是选择在黑暗中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夜景。
明天一定是个晴朗天,天上的星星格外的多。山谷的山茶花田也有了凋谢的趋势,想要再见到这天堂般美景的话,就只能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了。
明年的话,就是第三十年整。
活得久了,经历的多了,遇到什么都见怪不怪了。
也许格林德沃这次说的是真的,对方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了文达,自己金盆洗手。但是关于这些阿不思都已经无所谓了,两辈子加起来他已经是一百四十七岁的人,他历经了一个半世纪,经历了无数,他是真的喜欢现在过着的生活。
如果十几年后再让自己当霍格沃茨的校长,其实他也愿意。教书育人,不再有人试图挑战与逾越正义与和平,在阿不思的心里,已经没有什么能比这两点更重要的了。
阿不思站在窗边沉思了许久,直到东方的鱼肚白显露,他才想起自己上一次熬夜,还是当年伏地魔危害魔法界的时候。
那可真是个能让他呕心沥血的时代,阿不思心想。
只是让阿不思没有想到的是,他在第二天又再一次见到了格林德沃。特别不凑巧的是,格林德沃来的时候,正好和回来取山羊奶的阿不福思打了个照面,结果阿不福思在看见他的瞬间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魔杖,毫不犹豫地打了一道咒过去。
不过和从前一样的是,阿不福思的攻击对格林德沃并不奏效,魔咒刚刚击出,他的魔杖就飞了出去。
“你来干什么?”阿不思看着格林德沃问道。
“我觉得你需要它。”说着,格林德沃把手中提着的东西朝着阿不思扔了过去,阿不思接过一看,那是几瓶装着魔药的玻璃瓶。
“时间药水?”阿不思问。
“嗯,这片花用不着调谢了,它们的花期将会无限延长。”格林德沃说。
阿不思道了谢:“我正愁现在找不到斯内普来配制药水。”
“我这几年有研究。”格林德沃说,“我可以帮你。”
阿不思没有接话,他念出了“飞鸟群群”,让这些鸟儿带着瓶子飞遍了整片山谷,一瞬间,那些即将凋谢的花朵再一次充满了生机,泛黄的花瓣恢复了纯白,美丽成为了永恒。
阿不思想支走阿不福思,对方光是看着他的模样就气得不行,如果换做是他,他定要把格林德沃的行踪公布出去,警告他别再踏入戈德里克山谷半步。
可山谷不是他家的,也不是阿不思的,这里还有户人家,住的是格林德沃的姑婆。
巴沙特已经年过半百,但身子骨却还硬朗,她时常会来他们家送些小东西,和以前一样,抽空会给小孩讲述魔法世界的历史。
她和邓布利多家的关系很好,所以这也成了格林德沃的有利条件之一。有时候,他会跟着他的姑婆一起来邓布利多家,时间久了,尽管阿不思再三声明他们之间早就玩完了,他也终究还是默许了格林德沃时不时的出现。
包括阿不福思和偶尔回来的安娜,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对格林德沃的出现表示见怪不怪。甚至是汤姆都已经学会了称呼格林德沃位“盖勒特叔叔”,但这一点让阿不福思气得很,因为在汤姆开口叫格林德沃的前一周,这个小孩刚刚学会叫他。
格林德沃就像他说的那样,果真退出了这历史的舞台,戈德里克成了他的家。阿不思每日都会往返于霍格沃茨和戈德里克,山谷就这么大,他会经常遇上格林德沃。两人之间的话不多,但也不尴尬,多数时候都是阿不思一个人在讲他学校里的事情。
日子就这么过着,两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好不容易才有的微妙平衡。直到某一个周末,阿不思面对着这座布满灰尘的屋子,再次使用了清理咒。当时的他站在屋外的院子里,等到一个鸟巢因为清理咒而悬浮到了半空中时,阿不思这才引起了注意。
他举起魔杖慢慢将鸟巢引向他这边,阿不思看见里面装了那些数不清的东西,有些是他见过,有些是他没见过的,当然在他见过的那些东西里,一大半是他找不到了的。
他从这堆杂物里找出了两封信,虽然在信封上没有署名,但阿不思第一反应的猜想便是格林德沃。
傍晚的时候,阿不思拿着这两封信找到了格林德沃。格林德沃正在树林间遛安东尼奥,其实这只蜥蜴根本不用遛,只不过是他看它整日都窝在壁炉边,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爽罢了。
“你怎么来了?”格林德沃见到阿不思问。
“我想当初安娜是很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关系。”阿不思直截了当地说着,顺手将信塞到了格林德沃的手中,“你也知道,因为是你一手策划的。”
格林德沃接过信,还没看清信中草草几行写了什么,就想起了里面的内容:“我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或者说还瞒了我什么?”阿不思追问,但语气却不见愠怒。
“没有了。”格林德沃说,“只有这一件事是我没有征求你意见就做了的,阿不思,其实我一直很在意你的看法。”
阿不思有些答非所问,继续甩出一封信:“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格林德沃并不知道阿不思所指的是什么,他接过那封信,还没有开始看,就觉得这信的纸张给他的手感是陌生中带着熟悉。打开信,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大串缭乱的字体,写信的人似乎很匆忙,甚至给人一种崩溃的感觉。
只是当他读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格林德沃的脸色才忽然沉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这是当年他被关在纽蒙迦德时,给阿不思寄出的最后一封信。
“为什么你会有这封信?”格林德沃问,“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所以说它是你写的?”阿不思问。
“是我。”格林德沃承认,“但是我写下它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这封信被退了回来,紧接着那个玩蛇的臭小子就找上了门。阿不思,你一直在等的那句话,其实我当时我就已经写在信里了,是我失去了亲口告诉你的机会。”
阿不思闻言,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封信的来源地和他们的灵魂一样。当他读完这封信的那一瞬间,阿不思能清楚地感受到当时格林德沃的崩溃,他将自己的爱意与忏悔一字不落地写入这份乞求信中,只是可惜自己没有这个福分去安安静静地读完它。
如今这封信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你是在哪找到的它?”格林德沃又问。
“福克斯自从和黛德丽玩在一起后,就学会了藏东西这个坏习惯。”阿不思无奈道,“我在他巢里发现的这封信。”
“黛德丽?”
“就是那条苏格兰牧羊犬。”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他们知道,凤凰具有重生的能力。这封信既然会出现在福克斯的巢中,那就说明两者的关系必然不同凡响。
难道说
“是福克斯吗?”阿不思喃喃道。
“我们重生到这里,连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格林德沃开始分析起来,“没有人知道在你死后福克斯去了哪里,人们只听见它唱起了挽歌,最后消失于天际。谁都想不到,福克斯最后带着这封充满遗憾的信,和我们一起重生到了这。”
“它还有这种能力?”
“我们没有死过,所以没有人知道。”
格林德沃说话的时候开始仔细打量起阿不思来,对方穿着一身的灰色西装,系了一条蓝色的领带,和二十九年前的他散发出两股截然不同的感觉。
在这二十九年间,格林德沃从未打听过阿不思半分,却总是在无意间会听到对方的消息。因为阿不思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的人总是无法被淹没。
“我爱你。”就在格林德沃开口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但是他知道他不可能得到回应。
阿不思很吃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这句话迟到了二十九年。”格林德沃说,“现在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
“你等一辆火车,火车并不会因为你迟到了二十九秒,就停在原地等你。”阿不思努力平稳住自己的情绪,“我已经上了车,人怎么可能跑得过火车?”
“我会用幻影移形在终点站等你。”
“但是火车在半路脱轨了。”
格林德沃听出来阿不思话里有话,对方很隐晦地打了个比方,给他们两人判了一次又一次死刑。
“盖勒特。”阿不思沉默了半晌,终是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这次没有发声的是格林德沃,安东尼奥爬上了他的肩,朝着阿不思一下又一下地吐着它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