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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几步之外的谭季临手势不停地变幻,一些发亮的彩光环绕着他,一股股游动的气流如同华丽的蛟龙,那向上昂起的首部就是龙吟的动作。这一点他猜得不错,那正是蓄势待发的标志,下一秒就随着谭季临手臂一挥朝他过来。
谢欢大惊:他是来找谭季临救自己的,可不是让他来送他安乐死的!
可这道光芒落在他身上,他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和不适,而身上的那些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且在渐渐的变稀变薄,他试着动动手脚,都可以,他张开嘴要发声,却被谭季临制止。
谭季临右手别在背后,向右划了半弧食指和中指之间便夹着一张黄色的纸条,那和他在手机里看到的是一样的颜色,只是这一次的要大得多,上面一样用红色描画着什么,谢欢终于明白了,这是以往影视剧里看到的驱魔符咒,通常道士都会带几个在身上,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可以消除。
谭季临眼睛盯着这张符,精力全部集中,左手食指曲起,拇指扣住,口中念念有词,忽的一挥,纸条不点自燃,再一使力,纸条便燃着熊熊的火球像谢欢飞去。只闻着空气中一股焦糊味,谢欢便全身活动自如。
他站起来,像谭季临跑去,那个他爬了半天的地方他真是一秒都不想再呆了。
“老师。”谢欢笑着跑过去,发自肺腑的开心,谁能在死里逃生之后不开心呢。就差几步他就可以站到谭季临面前,背后突然一股大力向他撞来,谢欢连回头看凶手的力气都没有,他紧闭的双唇却关不住被阵痛带起的咳嗽,连带着涌出的血沫……
谭季临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在面前,惊骇的瞪大眼睛做不出任何反应,他心中无比愤怒又无法掩盖的感觉痛楚,他头一次发觉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他居然连自己学生都保护不了!
谢欢趴在冷硬的土地上,嘴里不停的往外吐着血沫,很快就沾湿了自己的前襟,他也根本就没有力气抬手去擦,勉强维持呼吸都让他有些力不从心。谢欢觉得自己的脊梁骨可能就此断了,以后他就是个高位截瘫残疾人了,那些阳光下在运动场挥洒汗水肆意大笑的日子都将不属于他了。胸口很痛,他想也许是肋骨被撞断了,还有可能断骨戳进肺泡,才让他连呼吸都这么受罪。
悲伤漫过全身,他无法遏制的想哭,他实在太冤枉了,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再安分的过个一年多他就可以毕业进入社会,开始他早就描绘好的前程,他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让他遭受着一切?
喉咙哽得生疼,比刚才被粘液覆盖的时候还要难过,他想哭却哭不出来,喉咙的疼痛让他连使劲流出眼泪都不敢,谢欢挫败的放松全身,他真是一点也不想再挣扎了,能有什么用呢,已经这样了,活着也是累赘,为什么还要求生呢?
他连大学都没有毕业,什么都未曾经历,甚至都没有经历过爱情,就要这么死去了。现在感慨生命太脆弱实在是有点矫情,但是真是出了这个他在想不到别的了。
他甚至开始后悔了,后悔不该叫谭季临来救他,那样他就算死了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见到他像堆烂泥一样趴在地上的狼狈了。
谢欢的意识飞快的流逝,他已经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求生,生命力就像陡然放开了水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去,恍恍惚惚的就要睡过去了。
他梦到自己站立起来,阳光打在头顶,汗水顺着额头流到下颌滴到地面上,有人在后面叫他,他好像刚刚经历什么开心的事情,满脸笑靥的回过头去,蒙着薄汗的眼角闪着高光,睫毛轻颤着他都能看到七彩的光。
可是他什么都没看到,身后是大片的黑暗,浓郁的墨色慢慢的浸润过来,从他脚下往上漫涨,很快就到了膝盖,他惊恐的想要跑开,去根本就迈不动腿,好像有什么在抓着他的脚腕把他就那么钉在地上。
谢欢愈加觉得恐怖,他向四周张望,看到有很多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活动,里面甚至有他认识的人,可是他们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仍旧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他想张嘴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只好胡乱挥舞手臂,希望有人看到来帮帮他。
他急得满头大汗,没有人看到没有人过来,他像是已经进入另一个世界……这想法令谢欢浑身发抖,难道他已经死了吗?
“谢欢,谢欢……”谭季临焦急的呼唤声,逐渐将谢欢的魂志引回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脸,挥舞的手臂停了下来,转而用力抓着他的肩膀,手上却没有多少力气。
“叶老师……”他看着谭季临点头答应,就忍不住哭了,他还没死。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一个人,平时的豪言壮语都不见了,他为自己还活着而激动得热泪盈眶。
谭季临看他突然哭了,以为是身体不适,便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谢欢微微摇头,又笑起来:“我,居然,还,活着……”说话十分费力,他只能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即便这样,一句话也让他耗尽了力气。
“喝点水吧。”谭季临去过一根吸管插到杯子里面,凑到谢欢嘴边,“喝点水会好点。”
谢欢听话的喝下水,他还想说话,可是抵不住困意袭来,姿势都没变一下阖眼又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过来就发觉外面已经一片黑暗,他扭头看看周围,谭季临不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他又想到晚上的经历,恐惧的感觉冒出来,他又浑身变得冰凉。
“老师……”谢欢发出最大的声音,手脚费劲的缩成一团,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呼吸也不那么顺畅了。
谭季临在厨房准备晚饭,听到这声跑过来,谢欢已经把自己跟被子缠成了蚕蛹,也不知道全身乏力的他是凭着什么意志办到的。
“谢欢,谢欢别怕,我在这儿呢。”谭季临连被子带人一起拥入怀里,用手指梳理他的发丝,低沉的声音有利的安抚了他的不安。
“老师,我,很怕……”谢欢满脸的委屈,像个受尽了惊吓的孩子,惨兮兮的眼神直看着谭季临,扁着嘴就要哭出来了。
“别怕,已经没事了,你看,这里是我家,很安全的。”谭季临拍着他的背,轻轻地把他放回到床上平躺着。谢欢一直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生怕一不小心有就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不能挣扎的窒息。
谭季临安慰了他一会,然后进厨房关了电饭煲,盛了粥出来端给谢欢。料到谢欢真是连进食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便拿了匙子一点一点的喂给他吃下。
也许是吃了饭的缘故,谢欢的手脚都开始回暖,情绪也平静多了,谭季临这才给自己随便塞了点东西吃了。两人无话坐了半晌,谢欢闭了眼,他就给他掖了掖被子准备关灯,却被谢欢扯住衣角,他低头,发现那双眼睛清亮亮的半点睡意也无。
☆、第 29 章
谢欢在知道那些神秘的事情之后很是担忧了几天,不过后来他也发现了,根本就是杞人忧天,因为人家在暗他在明,要防是根本防不胜防。然后他就收起提心吊胆好好过日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要是整日绷着神经,搞不好鬼没来招惹他他自己到先躺下了,还给鬼省了一番功夫,这种赔本的买卖不能做。
人们都说某个人鬼精鬼精的,可能鬼真的是很精明,就在谢欢做了这样的决定之后没几天,他又遇上了一件比之前更加诡异的事情。
那天他上完选修课已经快九点了,但是肚子很饿,他在饿肚子辗转难眠与吹冷风吃饱饭之间犹豫了一会,还是觉得吃饱穿暖是人生最重要的追求,于是撒丫子往东门小吃街跑,这个点儿了,餐厅夜宵也都卖完了。
出门一看也都没什么好东西吃了,随便卷了个菜饼就往回走了,看到还有热豆浆就盛了一杯,一边吸溜着往回走一边左右瞅瞅再寻摸点东西吃。可惜天冷地冻的摆摊的也是人,都早早回了家钻进暖被窝里了。
谢欢只好死了心下台阶过马路,自从经历了那晚的恐怖事件,他自此算是远离那篇白玉兰了,不管是正午太阳明晃晃的更别提这会儿夜深人静西北风呼呼吹的时候了,宁愿多绕二十分钟,也要找个人气儿多的地方走。谭季临说了,那东西属阴,阳气旺盛的时间地点都不敢出来。
理工大东校门这条路虽然不宽敞,但却是条交通要道,四通八达连接多元,所以即便是这会儿了还是有不少车辆行人来来往往。谢欢站在路边眼睛紧盯着来向车,瞅着空子跑到对面。突然眼角映入一个黑色的物体,他偏头去看居然看到一排黑色的轿车向他驶来,没有打前照灯也没有看到司机,可是却开得稳稳当当不偏不倚冲着他就撞了过来,谢欢拼命地往前跑,可是那个几步之遥的校门口却像是远在天边,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还是在原地不动。谢欢低头看自己,果然是在原地踏步,前面的那个井盖都还在那,他就像是在跑步机上,无论跑了多久都仍旧一步也没动。
眼看着那辆车过来了,周围的人却什么也没在意的继续前行,谢欢大声的喊着:“有车,后退!”那些人就眼睁睁的走到路中心,和谢欢一起被车子穿过去。
谢欢吓了一身冷汗,他看到自己还是在原地站着,那辆黑色的车已经离开了,他以为这就过去了,抬腿就要走,却发现两腿仍是钉在地上,谢欢大骇,心惊不已。
眼看着又驶来一辆车,这次是辆红色的雪弗兰,金色的十字标志,亮堂的大灯,漂亮的女驾驶员,这是人的车,这是真的可能撞到他身上的车!
身前身后都有人在喊他让他快过马路,那辆车也不停的在鸣笛警示,但他竟然还是一动不动。这路不算宽,他正处在路中央,无论那车子是左偏还是右偏都可能撞到他。
就在谢欢闭上眼等着被撞倒的冲击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下意识的去掏,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能动了,连忙试着动了动脚,往前迈了一步就飞快的跑起来,过了马路对着强制停下来的车不停地鞠躬道歉。那女子也是大度的人,微微一笑开车走了。
谢欢这才接了电话,是谭季临。
谭季临找他说的是论文筹备事项,因为他是大赛组委会的成员,得以较早的知道前十强名单,假公济私的跟谢欢打了招呼,让他准备时间更充裕些,因为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再加上论文的话他就要吃紧了。
谢欢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就挂断电话,也忘了说刚才的经历,他揪着手机链子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打电话去说才好。眼睛突然被那个小小的木头鱼吸引了,他的来电铃声是先震动后响铃,刚才他身体被定住,电话一来他就可以动了,那是不是说明就是这个桃木鱼和这几颗念珠救了他呢?如果事情是发生在快速路上,以刚才那样的近距离司机是刹不住车的,他被撞死撞残都是有可能的。
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儿,手指无意识的念着珠子,吃饭的兴头全都没了。他在想的问题是,究竟是他得罪了什么,居然屡次想要置他于死地?
第一次在车上,要不是谭季临冲出去拐到小巷子里去,在那种车流量大的道路上摸黑往前开不说撞着人汽车追尾这种只是赔钱的小意外,搞不好就是重大事故两人当场死亡。
第二次他梦见的情形,后来说给谭季临听,他说那根本就是鬼怪制造的幻想,如果当时他被刺到那就是真的会死了。
第三次更是危险,连他自己都能觉察出问题来,要不是他意志坚定竭力求生坚持要打电话求救,他当时也许就那么死了。
这一次也是一样,幸亏人车主也是善良人,拼着让车子损坏也不蹭到他,加上提早防备的辟邪之物,他这才捡了条小命。
你看,屡次凶险都是致人于死亡之地,他真是想不通了,他到底得罪了什么鬼神怪物?
谢欢想完这一些,看着快到宿舍楼了,赶紧给谭季临拨过去,把刚才的事情都说了。谭季临也很吃惊:“那可是冥车!而且现在人这么多那条路车也不少,它们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袭击你?”
“鬼才知道!”谢欢气极无奈反笑,朝天翻着白眼:“那你说,到底为什么,他就是想弄死我呢?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口出狂言得罪过什么啊?”
谭季临沉默了半晌,谢欢喂了好几声,他才说:“你不接触这方面,估计也不回听说,有一种东西鬼怪特别喜欢。”
“什么?”谢欢顺口问道,又低低的惊叫一声:“我不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生的极阴之人啊!”
谭季临一愣,讷讷的说:“你连这都知道,也不算对玄学一无所知的么……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西游记里面妖怪为什么都要吃唐僧肉么?”
“长生不老?”谢欢有点一头雾水,回答的时候也不敢肯定了。
中午吃了饭,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马超,问他比赛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谢欢只说是差不多了,也没多提就回宿舍了。他一边开电脑一边想着,既然谭季临故意瞒他,他也装作都信了的样子,为何不借着请教的机会到他家里去多了解一些呢?
这么想定了,谢欢就忙碌着整理自己的设计稿,把他想要表述论证的东西列出大纲,把自己想要的效果也都写明白。一下午一晚上他到趴在桌子前面,晚饭都没吃。第二天是周五,他下午没课,了解到谭季临两节大课,下课时间是谢欢第四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他为了能跟着去谭季临家里,干脆的就逃了最后一节课,跟人打好招呼预防老师点名,就抱着笔记本和书包等在谭季临办公室门口。
老远的听着上楼的脚步,谢欢尽量的让自己放松,笑脸迎上去喊道:“叶老师!”
“啊,你怎么在这儿,没上课?”谭季临惊讶的问他。
“没关系,考查课。”谢欢毫不在乎的说着,然后急急忙忙的跟着进了谭季临的办公室,手里的东西也不放下,催促的说:“老师,我都准备好了,你帮我做视频吧。”
“现在?!”谭季临回头看他,谢欢飞快的摇头:“当然不是了!制作一个视频耗时很长的,我知道,我就是想把我的想法都好好跟你说说,你帮我弄。”
谭季临想了想,说好,拿了东西就锁了门跟谢欢回家去。
谢欢把东西都放到客厅的桌子上,摊吧开占了整个桌面,谭季临只好把包放到沙发上。他把资料一份份的码好,指着一堆一摞的开始介绍,他看谭季临皱着眉头,就停下问怎么了。谭季临扶额,叹息道:“这么多东西,你想制作电影吗?”
谢欢一愣,谭季临继续说:“你们的比赛时间是每个人只有5分钟,还要包括自我介绍,主题介绍,主体展示,最后陈述总结。你搞来这么多,想怎么用?”
谢欢继续发呆,看着那些资料眨眼,大脑却是停滞的。他光顾着收集资料了,完全忘记比赛是有时间限制的,而且还是那么短暂的300秒。
“你先压缩一下,我去做饭。”谭季临拍拍谢欢的肩膀,走进厨房。
谢欢本来想的是,把这些丢给谭季临去烦恼,他可以借机检查这栋房子,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谢欢拍着自己的脑门,想自己真是笨的要死,又是个一根筋的家伙,有了这头的烦恼,他可分不出神来想别的了。当下又全身心扑进资料堆,一个个都是他费尽心血找出来的,现在要舍弃哪一个都不舍得,弄到谭季临饭都做好了,他也没剔除几份。
“我来帮你好了。”谭季临跟他一样跪在桌子前面,翻弄着面前的纸张。谢欢苦着脸说:“可我都不舍得扔。”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啊。”谭季临随口说,头也没抬。
“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我又不是研究汉语言的,管他呢。”谭季临不在乎,翻出几张钉在一起的纸,说:“这个,你留着干什么?”这分明是他那天讲课的课件打印稿。
谢欢凑过去看,膝盖跪在一张图片上,塑料膜朝着地板,他身体倾过去重心不稳,直接朝着谭季临扑过去。谭季临本来是可以接住他的,可是谢欢的两臂前伸,愣是把人给推到了,两个人一起摔在地板上。倒霉的是谭季临垫在下面做了肉垫,肩胛骨撞得生疼,他哎哟哎哟的咧着嘴,头往下看,谢欢的脑袋埋在他腹部,两手按着他胸口。
谢欢为预防再吃膝下那张塑料膜的亏,蹭着把它移到体外,这才摁着谭季临支起身子。看着谭季临龇牙咧嘴的,知道自己有弄疼他了,歉意的笑着,手脚并用爬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