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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是何人?”

    沈浪道:“姑娘勿须惊慌,在下只不过是山庄的一个客人,睡梦间被姑娘的歌声吸引,擅自闯入,实在惭愧。”他声音温朗,言语礼貌,让人安心。

    女子镇定了心神,微微弯腰,“扰了公子的清梦,莲花在此赔罪了。”

    莲花?这名字让沈浪瞬间想起了那朵用墨汁绘在纸上的莲花,所以,眼前这女子与那组织有何关系?难道她便是班主?

    可她这般柔弱。

    沈浪不禁想起了白飞飞,她在他眼中何尝不是柔弱动人,楚楚可怜,可真相揭破之后,幽灵鬼女又是怎样的残酷毒辣?

    每每想起花神祠后石洞中的时光,沈浪的心好似又被那些沉重,无力,心痛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

    沈浪看着莲花,竟一时无言。

    耳朵突然捕捉到一些细小的声音,是衣袂在摩擦草叶,唇边不禁浮起一丝笑意,他重重叹气道:“明明来了,却不敢出来,是怕叔叔怪你偷偷溜走么?”

    莲花错愕地看着他,正疑惑那话是对谁而说,已听得右边传来一声咳嗽,接着便见一个绯衣公子掩口咳嗽,自草丛后绕出。他面容俊秀,眸若星辰,唇边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我先前有事,沈兄又怎会怪我,不过没想到还是让沈兄快我一步。”王怜花笑道。

    沈浪笑道:“我还以为你对自己的毒毫不在意呢?”

    王怜花笑道:“我的确不用着急,只因我知道有人比我还急。”

    沈浪笑道:“哦?可我只要不再找那人,你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王怜花盯着沈浪,笑道:“你不会。”

    “你竟如此肯定”

    王怜花叹道:“只因在你心里,责任委实比你的性命还重要。现如今我们又在这里相遇,不正是最好的说明么?”

    沈浪笑道:“你既然能想到来寻这段公子,我又如何想不到”身“可我两又偏偏都被这歌声吸引,实乃心有灵犀。”王怜花笑意更浓,“所以,耳朵比较灵的人总是容易遇到好事。”

    沈浪道:“什么好事”

    王怜花看向那粉衣女子,笑道:“比如,见到绝色美女,听到优美歌声。”

    那女子凝目细看王怜花,微一怔愣,突然瞳孔收缩,似见到什么骇人之物一般惊呼出声。

    “你,你,蕉鹿之毒,为什么会有蕉鹿难道那个魔鬼又回来了!”她目光灼灼,死死盯着王怜花,口中低声囔囔,话语混乱,似在梦呓。

    沈王二人被她突然的变化所惊,不禁对视一眼。心中都在想,这女子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关于王怜花(自己)的毒。

    王怜花负手踱步到那女子身边,脸上堆着笑,一揖道:“莲花姑娘好,在下王怜花,你我名字如此有缘,关于姑娘刚刚所说的蕉鹿之毒,还请姑娘明示。”

    那女子目光无半刻离开他的脸,此刻近了看,目中惊惧更甚,盯了半晌,才幽幽道:“眉间一点红,蕉鹿一场梦。”

    眉间一点红?王怜花怔怔地转身看向沈浪,那目中满是不解,又带一丝询问。

    沈浪细看他的脸,果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眉心生出了一个细若针尖的红点。在幽暗的月下,他面容苍白,那红点又鲜艳若血。

    王怜花智计百出,心狠手辣,明明半点也不脆弱,沈浪此刻却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像一只被猎狗盯上的野兔,带一丝无措。

    沈浪点头的瞬间,王怜花眸中的光线摇曳了几下。

    莲花心绪渐平,悲声问道:“你是如何中的这蕉鹿之毒”

    王怜花看着她眉心的红点,皱眉道:“我中的毒叫蕉鹿姑娘莫非与我同病相怜不知姑娘可有解法”

    那女子用她青葱般的纤纤细指勾起脚上的铁链,长叹道:“若我有解法,又怎会变作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她这句话便似一几重锤,砸在王怜花脑袋上,他神情既惊且俱,忙又问:“姑娘看起来,岂非好好的。”

    莲花叹道:“你眉间既已显出朱红,这毒该是已发作过一次,这朱红初时如针尖大小,随着毒性深入,渐渐变大,你发作的时候感觉如何”

    王怜花沉吟道:“昏昏沉沉,失去意识。”

    沈浪补充道:“举刀杀人。”

    王怜花一怔,问道:“我当时想要杀人”

    沈浪苦笑道:“你几乎杀了我。”

    王怜花面上神色变幻,沉吟片刻才道:“所以,这毒是将我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反应出来”

    沈浪道:“若是如此,那你内心一定不想杀我。”

    王怜花皱眉问道:“你如何知道”

    沈浪淡淡一笑,却不答他。

    莲花道:“中了这毒,开始的六个月里需要毒引才能发作,发作时神志不清,却会追杀一个指定的目标。而这毒引和目标,乃是制毒之时便已定下的。”

    王怜花面色已变,道:“听起来更像是某种蛊。”

    莲花又道:“或许是这样,其实这些制毒之事,我亦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蕉鹿在制做之时,便已加入了目标人物的鲜血,是已中毒者非杀他不可。”

    沈浪又问道:“若中毒者杀不了目标呢?”

    莲花叹道:“六个月的期限,若杀不了,就会死。”

    王怜花大惊失色,颤声问道:“姑娘中毒多久了?”

    她抬头仰望着天上的弯弯的月牙,幽幽道:“我已中毒快一年,全靠阿玉费尽心机替我延续性命,所以才苟延残喘到今日。”

    王怜花已有冷汗从额角滚落,脸也好似更苍白,声音微微发颤,“可有解法”

    莲花叹道:“自然是有的。”

    王怜花眼睛亮了亮,“如何”

    “一种法子,杀了你的目标,另一种法子,去找那雪山幽昙,却需要在花开之时马上服下。”

    王怜花目光呆滞,“这雪山幽昙,如何珍稀,又去哪里寻呢?”

    莲花叹道:“是啊,在西南边陲的云南,极西之地有一座巍峨雪山,名玉龙,阿玉和我曾花了一个月时间到了它脚下,却被那山脚的沉默森林所阻,不得不打道回府。听当地人说,那花儿已成了精,佛只度有缘人,花儿亦只为有缘人开。”

    王怜花声音低沉,冷冷道:“那姑娘为何不杀了你的目标”

    莲花一怔,垂首之时,泪水已滑落脸颊,“若那目标乃是你深爱之人,你又当如何”

    王怜花心头震动,看向沈浪,他面容清朗,隐在月光的阴影中,辨不清神色,可那幽深的眼眸好似也正注视着自己。

    王怜花坦然转回目光,笑道:“幸好我没有这个难题。”

    莲花又道:“我被那魔鬼下了蕉鹿,却要我去杀阿玉,我又如何能下手,我宁愿自己去死。而且,那魔鬼竟然还让阿玉的声音成为我的毒引,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只能对他挥剑。为此,阿玉甚至,甚至,自己割下了自己的舌头。”

    听到此处,沈王二人俱都倒吸一口凉气,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一般的震惊。

    自己又如何能下得了手割自己的舌头这该是多么沉痛的决心。

    莲花已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哭声凄厉,飘荡在寒风中。

    沈浪看着她的悲痛模样,已不忍多问,可这个问题却又非问不可。

    “那恶魔究竟是谁”他声音低沉,这句话好似自喉间挤出。

    “段风。”莲花留下这个名字,已掩面奔去,足上铁链叮当,在寒风间越飘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夜风中。

    月已西斜,天地间只剩飞瀑的沙沙声,似细雨绵绵,不绝如缕,却只是把天地衬托得更寂静。

    细小的水雾飘荡在空气中,沾在脸颊,带来潮湿的寒意。

    沈浪和王怜花还是对面而立,默然地彼此凝注,两人间隐隐流转着一股气息,是目光的交流,更是无声的对峙。

    两人脸上都是一样淡漠的表情,好似没有任何情绪,又似蕴藏着无限的含义。

    王怜花突然有点气闷,他发现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自己已失去了地利的优势。

    沈浪在他对面,背向月光,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中,除了那双时时灿若寒星的眼眸,其他五官都模糊难辨。而自己迎向月光,即便是睫毛的细微抖动,或许都难逃沈浪的眼睛。

    这岂非已先落了下风

    王怜花竭力平静,却觉得心绪越发难宁,连呼吸都已紊乱,只好开口,打破这可怖的静默,“你可看出此间是何处?”

    沈浪道:“我先前的确未曾想起,但此时,我已知道,这里就是三美图上所绘之地,看起来像是主人家的一处别苑。”

    王怜花道:“此间的主人便是剜心炼药的段公子”

    沈浪道:“应该无错,或许也是莲花口中的段玉。”

    王怜花道:“莲花和段玉相爱,可造化弄人,莲花中了一种叫蕉鹿的毁人心智的毒,下毒的人名叫段风。段风和段玉似有关系”

    沈浪道:“兄弟父子亲戚不得而知。”

    王怜花道:“段风似乎是一个极可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