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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的脸色已经变了。
这葫芦他委实太过熟悉。正是熊猫儿从不离身的。
沈浪握着葫芦,淡淡道:“这是何意?”
元阳笑道:“沈大侠稍安勿躁,你沿着江岸走,后续还有大礼奉上。”说完他已翻身滚入江中,激起了一片雪白的浪花。
沈浪心中焦急,沿着江岸疾奔,不多时,果然又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立在风中。他一身黑衣,似融入了这浓稠的黑夜,右腕已齐肘断去,断臂上配了一只黝黑巨大的铁钩。正是沈浪的熟人,仁义山庄的冷三先生。
他前一年捉凶徒拿花红时,还时有见到。但,一年未见,他好似又衰老了一些。
他看到沈浪走过来,毫无温度的目光竟然柔和了些许。
沈浪抱拳道:“冷三先生。”
冷三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片刻,微微点头,神情中竟有了几分欣慰。
沈浪笑道:“冷三先生也要送礼给我?”
冷三目中光线波动,“我不想,但不得不。”他说完这句话,就将唇紧紧抿住,似乎觉得这句话实在已太长了。
沈浪点头道:“我懂,冷三爷不必多说。”说完,摊开手掌。
冷三将一只木盒放在沈浪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离去了。
沈浪端着盒子,心头狂跳,他几乎已猜到了那是什么。他咬牙打开盒子,心头猛地一凉。
是两粒珠环静静地躺在盒子中,那珍珠有龙眼核一般大小,光泽柔和,镂工精致,他将珠子取下,果然在那嵌珠之处看到印章,左面的一只是阴文‘朱’字,右面的一只是阳文‘朱朱’两字。沈浪只感觉自己握着珠环的手都已在微微颤抖。
这两只珠环正是朱七七那从不离身的提金银的信物。
熊猫儿的酒壶,朱七七的耳环,每一件东西都像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沈浪心上。
他又疾步沿着江岸奔出一段路,前面果然又有一个人在等他。
又是一个熟人。
只见他年纪尚轻,矮矮胖胖的身材,圆圆的脸,有些傻头傻脑。他衣衫褴褛背上还背着六只麻袋。见到沈浪,面上立时笑逐颜开,好似今天刚刚娶了媳妇一般。
他躬身一揖道:“沈大侠,恭候多时了。”
沈浪淡淡道:“不知高兄又要给在下送什么礼物?”
高小虫笑嘻嘻道:“在下给沈大侠送一句话。”
沈浪道:“何话?”
高小虫笑道:“后天傍晚,烦请沈大侠带上王怜花和三美图到城西小松山上的紫竹山庄一聚。”
沈浪心下一震,“为何是王怜花?”
高小虫道:“自是要他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
沈浪道:“什么交代?”
高小虫嘿嘿笑着,“沈大侠与王公子既是莫逆之交,你何不亲自去问他?”
说完,便大摇大摆地离去了。
沈浪抱着那酒葫芦和木盒,只觉得心中尽是难言的苦涩。
☆、第 30 章
天穹幽蓝,孤山几点灯火。
紫竹山庄就在这孤山之上。
簇簇紫竹,亭亭玉立,紫黑色的枝干修长,在这凌冽寒冬,凌霜傲雪。踏着泥雪,沿着竹林间的石径,穿过一片紫竹,眼前出现一重小院,院中一排精舍。
暮色渐沉,精舍的大厅正灯火通明,七八个人或坐或立,正在说话。
坐在主位上乃是一名老者,只见他长髯飘拂,飘飘如仙,面容清癯,此刻正凝眉肃穆,注视着进入的大门,赫然正是仁义山庄的庄主不败神剑李长青。他的侧边,站着个瘦高的黑衣人,神情冷肃,便是冷三先生。
东面坐的是丐帮的七袋长老“遍地洒金钱”钱公泰。只见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一脸得意的笑容,满脸的麻子都泛着油光。
坐在他下首的是“笑脸小福神”高小虫,此刻,他的脸上却没了笑。
西面有个年轻人,约摸二十多岁,身材瘦削,眼睛小而圆亮,紧抿着唇,形容紧张,一直在跺来跺去。他腰畔挂着一柄的长刀,刀柄有些别致,雕刻成一条蛟的形状,他的手就时时扣在那刀柄上,似做好了随时拔刀的准备。
西面椅子上坐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厅中燃着炉火,本不是很冷,他却穿着极厚的大氅,将整个人都包在其间,只是一双眼睛亮如明星。正是那善水世家的二公子元阳。
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都被反绑了手,丢在地上。
看起来像俘虏,说起话来声音却最大。
只听那女子中气十足地说道:“此番我答应与你们演这出戏,不过是为了寻回沈浪,教训王怜花那恶贼,你们万万不可伤害沈浪。”
女子容貌娇美,正是朱七七。
钱公泰忙点头称是,“自是按照七七姑娘所说,我们出此下策,不过是为了找快活王的遗藏,况且,当年丐帮几名长老被奸人所害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乃是王怜花那厮做的,我们如何会与沈相公为难。”
李长青威严道:“我们只不过要王怜花交出三美图,说出其中的秘密罢了。”
被绑了的男子抬起头来,侧目去看李长青。只见他浓眉大眼,气概豪迈,正是熊猫儿。
熊猫儿冷哼一声,讥讽道:“没想到仁义山庄也觊觎快活王那堆东西。”
李长青冷冷道:“熊大侠以为我是觊觎宝藏?我不过是要替衡山一役死去的江湖豪杰讨个公道罢了。”
元阳应和道:“正是,所谓江湖中来,江湖中去。柴玉关的财宝本就是不义之财。”他又叹道:“但元某找王怜花,却是为了我那哥哥,他身受肺疾之苦已有三载。听说王怜花妙手回春,此番定要让他替我哥哥诊治一番。”
“哈哈哈,一个个真是冠名堂皇。”熊猫儿哈哈大笑,扭头去看朱七七,只是那笑瞬间已化成了苦笑,“七七,若沈浪知道你这般骗他,会不会恼你”
朱七七黯淡了眼神,幽幽道:“他一直不肯见我,不管究竟为何,他总该给我个交代。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熊猫儿叹道:“罢了罢了,这两年间你的辛酸或许只有我清楚,希望今日,你能得到一个好结果。”
西面的年轻人紧张地问道:“沈浪会不会来?会不会把王怜花带来?”他虽然面容绷紧,刀柄却也握得很紧。
钱公泰笑道:“放心,为了七七姑娘,沈浪一定会把王怜花和三美图带来的。”
那年轻人恨恨道:“我只想为我哥哥报仇,杀了王怜花这厮。”
朱七七道:“王怜花这恶狗,你杀了他正好泄我心头之恨。”她又叹道:“怕只怕你杀不了他。”
年轻人奇道:“为何杀不了他?只要沈浪将他抓来,难道我们还杀不了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王怜花么?”
朱七七道:“我只怕沈浪要维护于他,到时你如何斗得过沈浪?”
那年轻人登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钱公泰笑道:“包老弟莫急,在下早已有了万全之计。”
风刮过紫竹林,发出哗哗的声响,堂中的烛火抖动了一下。
李长青沉声道:“有人来了。”
高小虫突然跳将起来,在朱七七和熊猫儿身上各点了几下,笑嘻嘻道:“做戏做全套,我还是点住他们,让他们安安静静地坐着为妙。”
李长青朝他微微颔首。
众人屏息凝神,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片刻,只听得风声中混着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一种奇异的似竹竿弯折的咯吱声。
堂中众人都有些许紧张,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
院门外,沈浪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袅娜的白衣女子,一前一后抬着架竹椅,竹椅上,王怜花一身绯衣,斜斜地倚着,垂着头,双目紧闭,似在昏睡。
沈浪在院中站定,一身整洁的白衣,从容潇洒,躬身一揖道:“让各位前辈久等,晚辈实在过意不去。”
两名白衣女子将竹椅放在地上,站在沈浪身后,却不时耳语,吃吃地笑。
李长青展眉道:“沈大侠如约而至,我等自当恭候大驾。”
沈浪看向李长青叹道:“在下竟然没想到仁义山庄也在这里,真是出人意表。”
李长青冷哼一声,“大家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要王怜花和三美图也是为了柴玉关的遗藏,那些遗藏本就是柴玉关当年自群雄手中偷走的,仁义山庄义字当先,即便背上些骂名,也要替群雄讨回来。”
沈浪颔首道:“李庄主说的有理,在下十二分的赞同。”他虽然说着赞同,语气中却带几分笑意。
李长青冷声道:“不知沈相公可把王怜花的三美图也拿到手了?”
沈浪从身后一抄,手中已多了轴长卷,手一抖,那卷轴便哗哗展开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