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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见到她时,自己已料到一二,难道自己真的会不跟她进来么?
或许,沈浪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也不会去想到底值不值得做,他只会想要不要做。
白飞飞是他心口的一根刺,终究要让这根刺有它宿命的归处。
此刻,眼前是没有方向的漆黑石窟,他的呼吸依旧平静,心中也依旧平静。
他只是有些想念,想念王怜花,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很喜欢他。
因为他们太像。
他有时候将心思深藏起来,但心里永远存着那种无法磨灭的傲气和自负。即便到了生死边缘,即便委曲求全,其实还是抛弃不下那份公子的高傲和从容。
他冷漠无情,付出真心的时候却又炙热。他卑鄙无耻,又可以通透坦荡,他诡计多端,偏有几分天真稚气。自私到极致,却还可以很大度。
这样的人,谁能完全明白他?就如同,谁又能完全明白沈浪?
沈浪沿着石壁摸索着前进,不管走了多久,他都不会停步。因为他心中的希望是不会熄灭的,希望还在,就没到放弃的那一刻。
石壁的触感是冰凉和潮湿,还有那种自然起伏的粗糙,似有着自己的生命。
在一个岔口,沈浪突然停了下来。
他并非在犹豫该往哪边走,而是,他的指尖触到了一处奇怪的线条,规整平直,一横一竖一横两横。
他的心猛地激荡起来,他知道那是有人刻意刻下的字,是一个王字,下面还有一个向前的箭头。
这字体实在太过熟悉,他们在雪山、在此地都曾在彼此掌心写过一遍又一遍。而今,它出现在了这石壁上。
所以,他早已到这里了?甚至还料到那女子一定会将自己带入此地。
沈浪的心情已雀跃得只恨不能肋生双翼,立刻飞到王怜花身边,他贴着石壁顺着箭头的方向疾步奔去,到下一个岔口的时,果然又发现了同样的王字和箭头。
沿着王怜花留下的记号,沈浪很快走出了岩洞。
黄衫女子当然早已没了踪影,但沈浪已没有心情在去管黄衫女子了,他只想去找王怜花。
他奔到夜雨客栈的门前,四下眺望,暮色已起,白色的酒旗在还带微寒的东风中呼呼作响,客栈虚掩的门缝中透出一线明亮的火光。
他正想沿着山坡往山上去看,已见山道上行来两个年轻的小伙子。
☆、第 36 章
山道上行来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干净平整的白色短衫,腿上打着千层浪绑腿,脚下是白色的软羊皮薄底鞋,抬着顶小轿。
牙绯的轿顶,虾青的轿身,看起来说不出的华贵神气。
轿子沿着山道行来,片刻便走到夜雨客栈门前。
经过沈浪身边时,那垂在轿门前的布帘好似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看清,便被抬入了客栈。
沈浪跟了进去,一进门,一个华服高帽的年轻男子便迎上前来,恭敬道:“贵客里面请。”
这客栈不小,装修竟还古朴精致。在这荒山中,实有些出人意料。
此时,一楼的大堂中已坐了三个人,东边一个是浓眉大眼、威风凛凛的虬髯大汉,神情威严,坐在堂中喝茶,肩上套着一只两指粗的金色铁环,竟是件极少见的外门兵刃。
西边一个是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一身白衣,面容清秀,看来虽有几分文弱,但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柄长剑,乌木剑鞘上花纹精细,剑柄光泽细腻。
通常的剑,不过三尺多长,他这柄竟有四尺左右,能使这样长的剑,剑法一定不会太弱。
中间坐着个小个子男人,小眼小脸,眼中精光四射。他身材不高,衣服却很宽大。非但宽大,套在他身上,简直像口麻袋,还是一口装满了的麻袋,衣服底下皆是鼓鼓囊囊。
沈浪知道,此人衣服下想必俱是暗器箭簇,此人定是个出手狠辣的暗器高手。
刚刚进来那顶牙绯小轿就停在大堂空处。
沈浪寻了个靠墙的位子坐下。
那高帽的迎客男子走到牙绯小轿前,躬身一揖,道:“请问客人高姓大名”
牙绯小轿立刻传来一阵震天咳嗽,咳起来就不停,声音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这人竟是痨病鬼,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半晌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朽白沙咳帮高惜木,乃帮主坐下第一长老。帮主要事缠身,托老朽走此一遭。”
高帽男人似有为难,犹疑道:“欢迎高长老,只是今日乃是各帮一争长短之日,不知高长老”
高惜木在轿中冷笑出声,“莫非时老板娘信不过在下”
还未见人,楼上已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高长老误会了,玄芝一介女流,岂会有此想法,今日无论五帮派谁前来,要想争得头筹,拿到东西,自当是各凭本事。”
那女声又问道:“陈生,贵客们可都到齐了?”
叫陈生的高帽男子恭敬答道:“关外五雄,现已到了浑水帮的苟无迁帮主、金环门的沙飞天门主,漠北剑客关白关大侠,白沙帮高惜木长老,幽灵门还未到,只是那边那一位”
他说着,目光已投向靠墙那个形容落拓,却眉目含笑的英俊少年,似在询问。
沈浪微微一笑,道:“在下不过是个路人而已。”
那个清脆的女声故意低咳一声,众人又被吸引,回头去看,见一个红衫的中年女子正缓步从楼上走下。
她面容艳丽,一身大红裙衫,身段袅娜,宛如一朵娇艳的凤仙花,眼波流转间却带着三分精锐。说不出的美艳,说不出的傲气。
她走下来的时候,一直盯着沈浪,那打量的眼神像一根尖针,只叫人如坐针毡。
沈浪却只自顾自端着茶杯,浅斟慢酌,面容上竟还带着几分笑意,那笑容坦坦荡荡,好似对什么事情都浑不在意。
时老板娘走到楼下,也笑了起来。
那温柔的笑容绽放在她脸上,那种尖锐的傲然之气消散,整个人立时变得娇美柔婉,好似她的的确确是一间小小客栈里一个热情而周到的老板娘。
她扬声道:“诸位大驾光临,当真让小店蓬荜生辉,不论今日是为请柬经书而来的,还是路过喝杯茶的,玄芝都欢迎得很。”
她向着那牙绯小轿笑道:“请高长老下轿一叙。”
轿子里的人又咳嗽起来,半晌,顺过了气,终于掀开轿门走出来。
乃是一个须发银白的老头,身材清瘦,弯腰驼背,着一身紫色锦袍。皮肤皱似树皮,眼皮都耷拉下来,眼睛只露出一缝。手里虽拄了根弯头竹杖,走起路来还是颤颤巍巍。
众人瞧着他一步步拄着竹杖挪动,甚是折磨。心中更觉狐疑,这样的老头还能来这里莫非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聚在这里都是干什么?
他慢悠悠走着,经过一张椅子时,被拌了一下,几欲扑倒,却被一只手轻轻托在手肘处,稳住了身子。
他侧目去看,乃是坐在角落那英俊的落拓少年。
堂中众人尽皆变色,刚刚那落拓少年纵身而来,扶住老头时,身形之快,竟是谁也没有看清,好像他本就在那里一般。
老头笑得脸上的皱纹都似要拧断了,“好,小伙子,很好,武功好,心地也好。老头子我喜欢得很,喜欢得很啊。”说完,又止不住地躬身咳嗽起来。
沈浪在他背上轻抚,似在替他顺气,笑道:“高老长老喜欢就好。”
高惜木伸出指头往右边一指,道:“你扶我过去坐一下。”
沈浪便掺着他,走到右侧一张桌子坐了,自己则又回到墙角,自顾自喝茶。
陈生又向时玄芝道:“时姑娘,还有幽灵门没到。”
时玄芝在正中一张桌子坐定,吩咐道:“各位先喝喝茶,我们再等等白姑娘。”
白姑娘沈浪心头一跳,难道是白飞飞?
戴金环的沙飞天冷哼一声,“幽灵门好大的架子。”
白衣剑客关白缓缓道:“沙门主稍安勿躁,大家稍候片刻又有何妨。”
善使暗器的苟无迁笑道:“沙门主技不如人,自然是想早点走的”他口气轻蔑,挑衅之意明显。
沙飞天胡须一扬,拍桌而起,喝道:“姓苟的,你说什么!”他一手捏着茶杯,另一手拍在桌上,盛怒之下,木桌顿时被他拍碎一角,内力颇有根基。
苟无迁冷笑道:“手下败将,时隔三年,不知你的飞天金环有没有些许长进在下这次正是要来领教领教。”
沙飞天怒道:“专使阴招的狗东西,老子就此与你决一死战,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苟无迁猝然起身,衣襟一掀,只见他衣服底下,从铁蒺藜、梅花镖,到短标枪、乾坤叉,各种大小,各种花样的暗器,应有尽有。
沙飞天亦金环在手,杀气腾腾。
要知这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而这金环无锋无刃,更是外门兵刃中险之又险的,能用这种兵器的,绝不会是庸手。
两人还未交手,目光已自交锋,火花四溅,只觉得空气都要烧起来。
大堂中又是一阵震天咳嗽,似给这即将点燃的战火浇下了一瓢凉水。
高惜木边咳边道:“要等两位慢慢比划,老朽咳实在没这耐心,你们咳还是有空再战吧。”
沙飞天瞪着他,道:“高长老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