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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惜木道:“老朽虽不才,但亦不敢妄自菲薄,这武学一道,自认颇有天赋,今日,就由老朽一人,挑战一下诸位门主帮主的,无论各位要比什么,老朽自当奉陪到底。”
说完,他在桌面上轻拍一掌,整个人立时腾起一丈,轻飘飘落下,单足点在那根竹杖的弯柄上,那竹杖也似在地上生了根一般,直直定住,不摇不倒。
他凌空立于竹杖,依旧姿态悠闲,翩然若仙。
要知道以掌力腾起身体本是不难,但掌中使力,难免要震碎那木头桌椅,刚刚沙飞天怒而拍桌,桌角当即断裂。
可高惜木这一掌下去,身体腾空,桌子却丝毫无损。同时,他还以内力控制一根竹杖直立在地,如此精深的内功,绝对是世所罕见。
在场众人立时面色大变。
他先前一番言语猖狂,众人或还觉得,行走江湖,有些人难免会在言辞上故意托大,以震慑对手。但此刻他一手轻功露出,众人再不敢小觑,知道这看起来已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头当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沙飞天惊骇之下,竟不自觉把手中的茶杯咔一下捏碎了。
高惜木站在那拐杖上,又开始弯腰咳嗽,边咳边笑道:“沙门主,要比划比划,老朽还可奉陪,可若是要咳比捏杯子,只怕老板娘不答应。”
他虽然因为咳嗽,身体在那拐杖上摇摇晃晃,可就是不掉下来,足下的拐杖更绝无半分晃动。
一直默然喝茶的落拓少年突然笑道:“沙门主不必恼怒,要知轻功本是用来逃跑的。”说话间,带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到高惜木身上。
沙飞天大笑道:“正是,今日,咱们可不是要比逃跑。”
高惜木冷哼一声,凌空从拐杖顶上翻下,落在椅子里,不动如山,连看也不看那落拓少年一眼。
这时,一个白衣女子款步走进了夜雨客栈。只见她一身白色纱衣,云髻青丝,白纱蒙面,露出一双剪水双瞳,美目流盼。身背一把长剑,剑鞘也是白色,上刻花纹,雕工精细。举止端庄娟秀,姿态翩然出尘,宛若那琼楼仙山上的仙女。
众人不禁看得痴了。
老板娘时玄芝笑道:“白姑娘好似来得晚了些。”
白衣女子欠身行礼,道:“时姑娘见谅,有事耽搁了片刻。”说完,竟径直走到沈浪对面坐下,眉目含笑,凝注着沈浪。
沈浪见她眼睛,听她声音,已知是先前那黄衫女子,原来她也姓白。
沈浪回以礼貌一笑,替她斟上杯茶,却也不说话。
此时,沙飞天已有些沉不住气,大声道:“高长老既然如此说了,那沙某就来向长老讨教讨教这兵刃上的功夫。外面请。”
高惜木笑道:“这好心的年轻人刚把我扶进来,你又要让老头子我出去,岂非为难人”
沙飞天一怔道:“那你要如何”
高惜木笑道:“我们就在这里比划。”
沙飞天道:“我这兵刃可没长眼睛,打斗起来,且不说伤到无辜之人,就是打破些东西也是不妥。”
高惜木笑道:“沙门主尽管放心,若是你的兵刃伤到了别人打破了东西,便算老朽输了。”
他这话已然狂妄至极,竟要将对方打伤别人打坏东西尽数算在自己身上。
沙飞天顿时怒火冲天,怒吼一声,“那就来吧。”再不多言,金环脱手飞出,光芒流动,像一轮金日般旋转着击向高惜木。
这一击,快如疾风,当真已有七八成的火候。
只见金环未至,高惜木已从椅子上凌空翻起,落在桌上,轻巧灵活,有如灵猿。手中的竹杖往上一抛,落下时,一把抄住竹杖下段,手中一划,竹杖弯柄猝然冲进那轮金日,一下就勾住了那飞旋的金环。他腰身劲韧,挺身下腰,只撑着竹杖,将那金环顶在上面滴溜溜转动,好似表演杂耍般得意。
沙飞天失了兵刃,气急败坏,纵身而起,五指如爪,就来拿高惜木。
高惜木顶着金环,足尖一点,凌空而起,倏忽一下,落到另一张桌子上,腕子轻扬,竹杖一甩,那金环立时从竹杖弯柄脱出,飞旋着直打沙飞天。
去势竟比来势快了不止一倍。
不但势若金龙,快如闪电,还裹挟雷霆千钧之力。
好似这金环到了此人手中,才发挥出了它真正的力量。
沙飞天身形还在半空,实已无法躲避。只见那金环就要当胸撞上。若这一下撞实了,沙飞天非死即伤。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直坐在角落那落拓少年一掌拍在桌面,支着的一筒牙筷猝然从筒中跳起。他手掌轻巧一拂,一簇牙筷立时从空中激射而出,飞向金环。
叮叮叮几声清响过后,粗重的金环竟被小小的牙筷撞掉在地。
不论金环还是牙筷都未碰到沙飞天半分,却已叫他面色发白,额头冷汗涔涔滚落。他怔了半天,才捡起金环,朝沈浪抱了抱拳,一言不发,钻出了夜雨客栈。
高惜木看着沙飞天跑远了,面上现出一丝鄙夷的冷笑,纵身而起,正要落回椅子上坐下。
他身形刚至半空,一直阴恻恻坐在一边的苟无迁突然衣襟一掀,双手在前胸翻动,如拨算珠,瞬间发出了一二十种暗器。黑色铁蒺藜,红缨短标枪,银光闪闪的小刀簌簌而出,飞向身形仍在空中的高惜木。
苟无迁虽然卑鄙无耻,攻人不备,但这发暗器的功夫,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要知这暗器有轻有重,有大有小,是以发暗器的手法绝不该相同。可这苟无迁一手发出数十种暗器,仍然无一不是快,准,狠,分打高惜木身上一二十处人之要穴。
高惜木人在空中,无着力之处,要想改变身形闪避实在太难。众人只道他定要着了苟无迁的诡道。
却见高惜木不慌不忙,只把掌中长拐在胸前一抡,只抡了半圈,已听得一连串夺夺之声,急如密雨,那一二十个暗器竟全部钉在了他那竹杖上。
他身形落定,一手持杖,另一手在那杖头上一滑,呲呲的破空之声响起,原本钉入其上的暗器俱都脱出杖身,如一片黑压压的飞蝗倒飞向苟无迁。
众人只料他能接住暗器,却不料他还可以将之打回。而且去势快之又快,不失准头,也打的苟无迁周身数十处大穴,只叫人骇得浑身都冷了。
苟无迁也似吓呆了,木头人般动也不动,就在暗器即将打到他身上时,又听见一阵疾风声,接着一条人影一闪而过,手提一件外衣,翻抖几下,瞬间已把那些暗器卷落在地。
高惜木目中已要喷出火来,瞪着那人,不是那落拓少年,还能是谁
落拓少年将那件被暗器挂得尽是破洞的外衣往桌上一摆,抱臂而立,看着高惜木,面上还是那该死的,恨得人牙痒痒的笑容。
高惜木瞪了他半晌,突然转开目光,笑吟吟看向那还未出手的白衣文士,“不知关大侠可要与老朽比划比划”
关白虽其间有几次被这高惜木出手所惊,神色有变,但已算得上稳如泰山,连一直端在手中的茶水都无半分泼洒,可见此人深沉稳重,功力定是几人中最高。
此刻见高惜木看向自己,只悠然一笑道:“高长老好俊的功夫,关某人甘拜下风。”说完,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那落拓少年身上,笑道:“不过,只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关某人胜不得高长老,但未必这屋子里的人就全都胜你不得。”
高惜木目光闪烁,正欲开口,关白竟已起身,从容离去。
高惜木这才去看那落拓少年,悠然道:“不知这位少侠是否要与老朽一较高下”
沈浪还回答,幽灵门白姑娘却已走出几步,笑道:“高长老武功高绝,小女子自知不是对手,但既然已经来了,自然还是要拼上一拼,以保我幽灵门声誉。因此,即便是不自量力,也要请高长老指教一二,还请这位少侠先喝杯茶,稍后片刻。”只听她语声温柔,言辞有礼,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落拓少年微微一笑,道:“姑娘请。”
白姑娘眼波转向高惜木,高惜木又已开始高声咳嗽。
白姑娘笑道:“高先生也要那请柬和《遣心经》,小女子也要那请柬和《遣心经》,是以不得不将那尊老敬贤的圣人教诲暂时放一放。”
高惜木道:“江湖儿女,洒脱无拘,只是,我的功夫想必你也该看到了。”他显是对自己的功夫颇为自信。
白姑娘笑道:“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高惜木奇道:“莫非姑娘对老朽的功夫还有些不满意”
白姑娘摇头叹道:“若我与高长老动手,只怕三招就要败下来。”
高惜木面容上已有了笑意,被人吹捧总不是件令人难受的事。
白姑娘道:“既然不过是为了决胜负,我们大可比些别的,总是打架,未免有些无聊。”
高惜木似有了兴趣,“不知姑娘要与老朽比什么?”
白姑娘笑道:“高长老武功精深广博,刚刚也已放下话来,不管比什么自当奉陪。所以,这比的方式当是由我来选。”
高惜木淡淡道:“若你选些自己擅长的,我岂非要败于你手。”
白姑娘笑道:“我选的这样绝对公平,天下间人人能做。”
高惜木道:“哦?”
白姑娘道:“武功靠的是手脚,手脚纵有快慢,人这身上的另一样东西却都差不多。”
众人愈发疑惑。
白姑娘道:“便是这嘴巴。我们可以比拳脚,难道不能比一比嘴么?
高惜木奇道:“嘴”
白姑娘道:“正是。”
高惜木道:“莫非姑娘要于我比嘴上功夫”
白姑娘浅笑着摇了摇头,“高长老舌灿莲花,我又如何能比得过。”
高惜木道:“那姑娘是要”
白姑娘道:“我们便比一比喝。”
高惜木道:“喝酒”
白姑娘美目弯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