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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蕉鹿的毒性已开始腐蚀他的身体。

    兰儿担忧说道:“公子,你还可以坚持么?”

    王怜花皱眉道:“难道我已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兰儿笑了笑,“怎么会,你看起来很好。”

    王怜花目光缥缈深远,神色间却是无法形容的疲倦,他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囔囔道:“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第 50 章

    大漠辽阔,一眼无边。

    两峰骆驼正在漫漫黄沙中缓行,寂寥的驼铃声回荡在悠远的天地间,似一声声沉重而无奈的叹息。

    命数如织,即便聪颖智慧如沈浪王怜花,也不得不被那神秘而又无法抗拒的命运的洪荒之力推着,走向未知的前路。

    前面有什么?

    爱恨一线,胜败一线,生死亦不过一线。

    跨不跨得过这一线?

    沈浪已不能去想。

    他的路已在脚下。

    ——阿飞被我送到一处安全又隐蔽的地方,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陪我到狂风堡,帮我取得快活王的遗藏。

    白芙蕖用一种不容违逆的口气对沈浪说,脸上是胜券在握的微笑。

    她的笑还是那么美丽动人,沈浪却已不愿多看一眼。

    他的骆驼当先在前,去狂风堡的路他本不认识,但现在这条路却已是一条瞎子都不会走错的路。

    这是一条血路,更是一条死路。

    尸体铺平了它,腥臭的血气指引着方向。

    这难道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

    每走数十步便能看到新鲜的尸体,脸上都是一般的恶狞的神情,武器还握在手中,似还想起身在战。

    可他们已败了,拱手送出了自己的生命。

    是这遗藏的魔力太大?还是人心太贪?

    或者,每个人都太有自信,自以为能战败别人,走至巅峰。却不知,故事的主角永远只有一个,胜利者亦永远只有一个。

    尸体一具具横陈眼前,血腥气扑鼻而来,这片荒落的大漠,像一场噩梦,不知何时能醒

    王怜花也正骑着骆驼穿行在这场噩梦里。

    他根本不去看沿路的尸体,只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兰儿偷偷瞥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渺目的乞丐,一个却没有腿,只觉有些眼熟,但那尸体阴惨惨的可怖叫她不敢仔细去看。

    这一路,是从未有过的震撼和恐惧——她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死人。

    能见过这么多死人的,恐怕只有义庄的守尸人。

    不一会,兰儿终于想起,那两人不正是丐帮的“见义勇为”金不换和“腿中剑”韩伶么?

    这两人死了!终于死了!

    兰儿高声对前面喊道:“公子,我刚刚看到了金不换和韩伶的尸体。”

    王怜花头也未回,淡淡道:“这有什么值得开心呢?这一刻死的是金不换和韩伶,难保下一刻死的不会是我王怜花,杀戮已经开始,不死到最后一个,如何停止?”

    兰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王怜花又冷冷道:“何止一个小小的金不换,先前我还看到少林掌门的亲传弟子圆觉大师,昆仑派的“一剑平沧海”何吟风,福建林家以一杆□□威震东南的“红缨疏风”林书眠,他们活着的时候,哪个不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侠高手?此刻埋骨黄沙,跟死牛死马又有什么两样?”

    兰儿惊呼道:“连少林派都参与了么?”

    王怜花道:“江湖如何肮脏丑恶,既入其间,谁又能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即便佛光普照,又能唤醒多少人?”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真的是江湖太污浊?还是人心太险恶?

    骆驼往前行进,粗粝的风沙打在人的脸上,几乎要把皮肤磨破。

    风中传来金铁交击的清越之声,响彻云霄。

    兰儿惊骇,“公子,前面有人!”

    王怜花没有回答,猛夹座下,骆驼小跑起来,很快看到三个人在前方斗作一团。

    一个拿剑的灰衣人和另一个拿剑的白衣人正在攻击一个粗布灰衣的驼子,正是那苦月洲的领路人孙驼子。

    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以领路为生的驼子,竟是一个武林高手?

    他出招迅捷,身法轻快,武功颇有火候。

    但剑客武功显然比他高出许多。两人剑法互相配合,将孙驼子围在其间。

    王怜花看得出两人本可以一剑杀了孙驼子,但他们没有,只如同困住了老鼠的猫儿一般,并不急着一口吞下,像游戏一般耐着性子戏耍逗弄。

    灰衣剑客边打边笑,“孙二,乖乖交出请柬,给我磕个响头,我可以看在你孙家老头子的面上,饶你一命。”

    请柬,又是为了狂风堡聚会的请柬,这请柬好似已成了催命的符,讨命的债。

    孙驼子一言不发,只凝神招架,三人斗得沙尘漫天,似起了一片昏黄的浓雾,连身形都已看不清。

    兰儿不远不近地观望这惊心动魄的争斗,心中竟然已开始替那素不相识的驼子紧张起来。

    或许片刻之后他就会变成一具僵冷的尸体,被风沙掩埋,不留痕迹,像从来也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只留给爱他的人无尽的悲伤和怀想。

    兰儿侧目去看王怜花,哀声道:“公子,你救救他吧。”

    王怜花冷笑道:“他于我无亲无故,我为何要为他白费力气”

    他们的声音惊动了相斗的三人,驼子瞟了一眼,突然高声喊道:“公子,救我,我知道沈少侠在哪里!”

    王怜花神色一凛,已从骆驼背上纵身而起,飞鸟投林般落入了纠缠相斗的三人之间。

    他袍袖轻轻一挥,似有千钧之力,同时荡开了两柄刺向驼子的利剑。

    两个剑客并未停手,剑锋回旋,青芒闪动,转刺王怜花。

    驼子压力骤去,舒出口长气,知道自己急中生智,保住了自己一条小命。

    王怜花见来剑气势如虹,不慌不忙,手臂轻舒,巧妙一拨,听得“呛“一声,两剑撞在了一起。

    两个剑客神色蓦然严肃,交换了眼神,配合紧密,只把两把寒光闪闪的长剑舞得风雨不透。

    王怜花身法曼妙,姿态潇洒,出招间神情甚是轻松,他哈哈大笑道:“崆峒派的飞龙剑法固然精妙,可惜二位还未学到家,何不再回去练两年”

    他一语道出二人门派和所使剑法,只叫两人既惊且惧。

    再看这文质彬彬的公子,出招凌厉,在黄沙上点足而起,几乎未扬起沙尘,已知他是高手中的高手,心中大骇,心神不定,配合无间的剑法便错了两招,露出空档。

    王怜花抓住时机,袍袖卷动,如风扫残叶,两人长剑立时脱手,尽皆落入王怜花手中,不待反应,王怜花反手一挥,两柄长剑已如毒蛇出洞般疾刺两人咽喉,杀气森森,宛若闪电。

    两人似已不及闪避,瞳孔猛然收缩,绝望地盯着那闪着寒芒的利剑飞向自己面门。

    两把毒蛇般的长剑最终只擦着脖颈划过。

    骄阳似火,那迫人的杀气却叫两人的额角滚满了冷汗。

    这公子的出手,准确、狠绝,但他终究没杀人。

    “你是何人”灰衣剑客噶声问道。

    王怜花的面容绷出凌厉的线条,“能杀你的人!交出请柬,速速离开,还可保得狗命。”他口气冷漠又有些怪异的僵硬。

    能保命的时候,没有人会想死。

    两张鲜红的请柬飞了过来,落在王怜花脚下,一灰一白两条人影却已在黄沙飞扬间绝尘而去。

    王怜花没有去捡请柬,他的额角突然也滚落了一道冷汗,面容扭曲的瞬间,捂紧了胸口,扑倒在沙地上。

    “公子。”兰儿惊呼出声奔过来,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