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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饭之前叶辉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他的外套还带着寒气,瞧见陆长安愣了一下,“有事?”
“恩。”
“进来吧。”叶辉开门进屋,转头看着陆长安还是平日的语气,“说吧…”
“我…中午和汤杰去吃饭,一早就说好了…”
叶辉点头,倒是瞧不出为难的意思,“你们之前认识?”
“…”陆长安抬起头看他,想要瞅出些细节却怎么也抿不出来,“认识…我们大学一个学校的,他比我大两级。”
“还是旧情人。”
“…”
“余情未了的旧情人。”
“…”陆长安愣愣看着叶辉,微微张开嘴说不出一句话。他素来知道叶辉看人甚准,只是没想到连这细节也这么容易瞧出。
“怎么了?”
“没什么,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和他有些…”
“恩,你现在还忘不了他。”叶辉见陆长安很不自在,上前一步轻拍他的肩膀道,“你的眼睛藏不住事情,这点…不好。”
叶辉的态度没有太大的改变,他没有对陆长安的搪塞漏出分毫不满与指责,平日与陆长安的相处也还是老样子,只是那份暧昧有了些距离,像是在尊重陆长安的想法与决定。陆长安隐约能感觉到叶辉在给他时间,可他对叶辉的想法也并不明白。
陆长安与汤杰对视的时刻能从对方眼中读出与自己相似的不舍与遗憾,而叶辉的眼神则始终充满自信果敢和淡然自持任凭陆长安如何翻腾都稳坐不动。陆长安庆幸此时叶辉给他留有距离,这才让他心中好受了一些。
随着元旦过去,春节近在眼前。项目刚刚落地,整个部门都在紧锣密鼓的推动进行。节目的内容有专门的文案工作者全权负责,汤杰的工作内容则是对需要进行拍摄的地点和流程进行前期统筹跟进。这部分工作本身省台有人专门对接负责,而平日汤杰的工作则由陆长安协助。相比之下,这差事比平日在部门里打杂要轻松多了。
学校进入寒假阶段,可在公司实习却不存在这样的休息。陆长安的情绪因为汤杰的出现而始终低气压,就像冬天的天气一般左右让人不舒坦。
汤杰身上还带有很多属于陆长安的痕迹,比如他包里的那个ipod touch。科技日新月异,周围同事的iphoouch显得很是老旧。
陆长安自汤杰进入办公室的第三天看到那touch,那会儿正巧汤杰来上班,走到门口随手将touch放进包里,坐在角落的陆长安则将这一切看进了眼里。汤杰并没有刻意在陆长安面前卖弄这些曾经的产物,就好像那是留在他心里独自珍藏一般。陆长安没有与汤杰提及这个细节,而平日两人说话也显不出暧昧,只是属于旧情人的岌岌可危始终存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暗涌流动而一切都如空中楼阁不可相信。
项目前期跟进大约一到两个月时间,这便是汤杰在这里的时间。陆长安没有具体问他什么时候离开,就像他也不想知道这几年汤杰身边有什么人,过得好不好。
汤杰本就是地道老陕,对拍摄地点的选取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这选取地点的考察也成了他很喜欢的一项工作。陆长安跟着汤杰,自然也随他天天在外面来回奔走。
“下学期你的毕业设计准备做什么?”汤杰趁着和陆长安单独相处,主动问起他的事情,“学校的毕业设计学分不能通过实习代替吧。”
“这事儿我准备下学期回去学校问问。”陆长安对这件事心里有盘算,准备和学校商量将毕业设计的内容在公司里做,一举两得。
汤杰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陆长安,“这里面有一些简单的成段样片,你可以参考这些东西,毕业设计不会有太高要求。学校的毕业设计一般就是内容和概念二选一,我当年选了内容。这里面也都是做内容的参考,希望你能用上。”
陆长安抬起手接过u盘,“谢谢。”
“没什么。”汤杰对着他笑,和当年的表情一样,“你快过生日了,到时候送你个礼物吧。”
时间一晃都快要2月了,汤杰不提起连陆长安自己都忘记了生日这件事。他大一和汤杰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熬到2月生日,此时有了这样的对话也算物是人非,感慨万千,“不用了,生日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犯不着让你操心。”
汤杰见他总是以拒绝的态度交流,实在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外出踩点便意味着西安城里来回转悠,从城南的大雁塔到城北新建的北客站。陆长安随着汤杰一起对自己生活的城市又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个项目有好几个古城作为备选方案,但据说当时选择西安成为最终的拍摄地点,其实是因为叶总的一句话。”
“…”陆长安抬起头与汤杰对视,“什么话?”
“叶总说,西安为了保持城里的风格和布局连盖楼的高度都不能超过钟鼓楼,这座城市的文化底蕴流淌在西安人的血液中。他还说…西安人有敬畏之心尊崇长幼有序,聪明却受制于教条,看似懒散却自得其乐。”
陆长安竟莫名因为汤杰这话而笑出了声,叶辉在他心中是个精明干练生意人的性向,这话说的诗情画意充满情怀,还真没想到他有这样的一面。
“怎么了?”汤杰随着他乐,“笑什么?”
陆长安摇头,“没什么,就是怎么听都觉得在忽悠外地人。”陆长安说完却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好些天没和叶辉一起吃饭了。
“我倒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只是没想到他一个外地人可以这么了解西安。”
“他也算半个西安人,”陆长安没多想便接话道,“叶总的母亲就是西安人,他小时候每年都有些时间在这里生活,了解这里的情况也很正常。”
“…”
“再说了,他本身是个生意人…谈项目合作就是营销,这对于生意人来说也没什么难度,他为了项目可以落实也花了很多时间去思考。”
“这样,你对叶总…这么了解?提起他说了这么多。”
“我…”陆长安不知汤杰这问题是什么意思,想了想道,“我听我爸提过一句。”
汤杰点点头,顺势换了话题,“当时听完我也希望这个项目可以在西安落地…毕竟这是我的家乡,”汤杰一边说一边与陆长安四目相对,“这里有很多我留恋、舍不得的东西。”
日日在外闲逛流连,少不了有一些偷懒的时候。
汤杰家住在城北,几年的时间已经改头换面,与上学那会儿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景象。陆长安活动范围集中在城南,自然对这边不熟悉,看到错落有致的建筑也只能听汤杰这个在外地工作的人给他科普介绍。
陆长安记得自己想要给汤杰惊喜的那天,走过的就是脚下的这条路。原本狭窄的巷子早已改建,而那被汤杰一阵吹嘘的小吃店也搬了新址,不知‘金线油塔’的味道是不是如常?路上来往行人,不知为何而忙碌。
汤杰侧头看着陆长安,大抵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情,对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开口。
又往前走了些路程,两人走访了原来身居窄巷的居民,接着对照先前几个备选方案进行讨论,所有事情忙完已经接近晚饭了。
“要不,去我家里坐坐?”汤杰抬手指了指身后,“就在那边。”
这动作显得很是尴尬,三年前的回忆反复在陆长安眼前扫动,可汤杰当下的眼神也充满期待,他想了想后勾起嘴角,决定缓解始终弥漫的低气压,“你跟你妈妈一起住?我一个同事去你家里,就算是路过也总得带点东西吧…”
汤杰勾着嘴角笑,如释重负,“不用了,没事儿。”
“还是买点好。”
陆长安在街角的超市里买了不少送礼产品,期间还问汤杰,“你妈妈喜欢吃什么?”
“我平时上班家里就她一个人,吃不了什么,这些足够了。”
在陆长安的印象中,汤杰父母早年关系不好已经分开了,后来关系也始终有些微妙。汤杰一直和母亲住在一起,而这几年也鲜少和父亲有所来往。
往家里走的路上,汤杰含含糊糊说起了一些事,比如母亲身体一直很不好、父亲离开家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的钱财,母亲没有与他彻底断了联系是希望可以要回一些,贴补那时还在上学的汤杰。
陆长安回想汤杰那副坏学生的扮相,大抵也是为了掩盖自己家庭状况带来的困窘。回首再看曾经,陆长安觉得自己也不一样了,而汤杰这几年独立自主在外打拼,自然也有了更强大的内心。
汤杰的母亲看起来有些憔悴。汤杰与陆长安不过两岁的差距,可他的母亲却比陆长安的母亲苍老许多。老人家在屋里待着,汤杰拿钥匙开门之后与照顾母亲的钟点工打了招呼。
两室一厅的房子面积不大,母亲坐在里屋的床上,听到汤杰回来的声音便开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早?”
汤杰拉着陆长安走进屋里,坐在母亲身边道,“我今天拍片子的地方离家近,我就带我同事来家里坐坐。”
“阿姨,您好。”陆长安瞅着汤杰母亲的视力不太好,而双腿也有些行动不便。
“你快坐下!”母亲为人醇厚,想要起身给陆长安倒茶,“家里没什么东西了,要不去买些菜做饭?”
“不用了,等下我跟他出去吃。”汤杰拉着母亲重新坐下,轻拍母亲的手臂。
陆长安与汤杰的母亲聊了几句,老人家表达这几年对汤杰的想念,同时还询问陆长安有没有对象?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汤杰可以早日成婚,让她安心。
汤杰见母亲说起这些,直觉陆长安有些尴尬,快速换了话题道。老人家身子骨不太好,自然希望儿子结婚生子,一是有个人照应着,还有便是可以将希望寄托于孩子。陆长安想起自己的父母,心中多了些感激和动容。父亲与母亲都在电视台工作,接触新鲜事物也比较多,因此对陆长安的一些不求上进的想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大约只求自家儿子衣食无忧活得自在。
离开汤杰家,两人一道吃了晚饭。
汤杰说起自己母亲的病情,情绪也有些低落,“糖尿病已经好些年了,以前她还可以照顾自己,这两年视力和行动都有些受影响。”
钟点工每日照顾汤杰母亲的起居,母亲却因为不想多花钱,总是和汤杰说起事情可以自己做。
汤杰说母亲这样的情况,他没办法常年在外工作,有机会还是要回来西安照顾母亲,“有时候想想我自己挺自私的,但是生活就是这样。”
生活就是这样…陆长安仔细咀嚼这六个字,他从来没觉得生活有什么困难,他甚至没有思索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你现在在那边儿发展很好,回来就等于放弃这几年打拼的成果…”陆长安皱眉看着汤杰,“没有别的办法吗?”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汤杰对于自己未来的路似乎很明确,他知道自己要什么。陆长安回想,大抵在认识汤杰之初,他便对所有事情有了认知和规划,蒙在鼓里的只是陆长安罢了。
陆长安不确定汤杰为什么要让他与自己的母亲见面,可能是希望陆长安看到母亲的情况可以对当年的事情有些释然,对汤杰的情况稍微有些理解。汤杰始终没有提到过去,因此陆长安也不愿细想他的深意。
第5章
过年期间上门拜礼的人络绎不绝,爷爷退了下来可父亲的关系还在,父亲识时务在台里与叶辉的配合很密切,没让陆家完全败落更是有了不一样的可能性。
陆长安原以为过年期间能看到叶辉来家里,谁想从初一到初七,始终没见这号人的身影。
“叶总怎么不上咱们家拜年?爷爷好歹也是以前的台长…”陆长安旁敲侧击的问父亲,“至少应该做个样子吧。”
“他趁着过年这几天假期去了新西兰,咱们明年有一个项目想要和那边有些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