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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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妃的孩子终究还是没有保住,难产,孩子没了。

    可宫中传来的消息是惠妃并没有过多的伤心,还隐隐有些开怀。

    赵阅璋捏着手中的纸条有些不安,之前香中下毒,孩子也是险些没了,后来念一让人传消息来说是惠妃自己动的手。

    而且那天夜里她没让人在屋内伺候,是中途丫鬟发现不对劲才进去看她的,不然孩子一定会出事。

    她为什么一定要让孩子出事呢?

    这个孩子一定有问题,听念一说还是个男孩,是生生憋死的,惠妃前面一直没用力,最后生下来已经断气了。

    宜桢上月又订了亲,只是传出了口风,第三天那个少爷就死了。

    太巧了。

    之前京城世家公子接二连三出事的案子已经结了,说是什么江湖人作乱,人被抓到以后就处斩了,那天府里不当值的小丫鬟和护院都跑去看了。

    这件事就这么草草的了解,但赵阅璋知道,事情还没有完。

    这个结局太敷衍了,只是为了应付那些家眷,皇上肯定也是不满意的,只是想着能混就先混过去。不过现在又出事,不能混了,不给那些世家一个解释,皇上也没把么容易处理。

    一个江湖人闲着没事进京杀人作甚。

    她记得,那个案子一开始,就是和宜桢的婚事有关,前几个受害的人都是皇上看好的驸马。后来才是漫无目的的胡乱杀人,或许,要去看看宜桢了。

    与她有关,她总会知道些什么的。

    素寰宫

    方禧正在给宜桢梳头,他虽然受尽了磨难,一双手却极为好看。手下的青丝柔顺丝滑,他不停地摸着,似是十分留恋。

    宜桢回头看他,他面相不善,如今映着窗外的微光倒是有些温和,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她转过身抓住方禧的手,轻声的问着,笑的十分好看,“不想梳别梳了,让丫鬟来就是了,你歇会儿。”

    她穿着嫩黄的襦裙,未施粉黛,两颊红红的,微笑的弧度像是小勾子,一下一下的勾着方禧的心。

    方禧被她抓住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连忙抽了回去,勉强的笑着,“既然这样,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他匆忙的走着,有些着急的样子。

    丫鬟进来给宜桢梳头,她笑着瞥了一眼脚上的链子,低声说道,“差人去打听方禧公公最近做了些什么。”

    “是。”

    宜桢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容貌并非绝色,别人夸她都是说她饱读诗书,可诗书有时候并没什么用,连个下人都管不住。

    方禧最近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以往三天两头的过来,又是捏腿又是揉肩的,在宫里听说了些什么消息也要过来,这段时间次数少了很多。

    还总是心不在焉的,方禧有事瞒她,宜桢看着镜中的自己轻笑,没事的,不用急,既然不听话了,那就拽拽他脖子上的绳子,总会回来的。

    这一贯听话老实的下人,就像是你养的一条狗,他的心野了,你就去拽一拽,跑远了也不怕,绳子始终在手中,跑不掉的。

    方禧一出素寰宫,在外面等着的霍令就给他披上了披风,然后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方禧拢了拢披风,看了一眼还是雾沉沉的天,明明到了天亮的时辰,却还是暗着,他低声咳嗽着。想起了方才宜桢长公主看他的时候,那双眼中是温和的笑意,手上仍留着那温软的触感,明明不再是二八少女,还和那些小姑娘一样单纯善良。

    他心跳快的不正常,背后的伤痕疼得厉害,脸有些白。

    长公主让自己早些离开,是看见自己脸色不正常了吧。

    这份关怀重逾千斤,为她,即使万死,不敢辞。

    霍令没有多话,义父待他好,只是不爱说话,他和谁都不爱说话,只是经常往素寰宫跑。他没敢多问,义父让他跟上他就跟上,不让他跟着他也不会多事,也不会多嘴。

    就像熹贵妃教他的一样,不要去干预他的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素寰宫,他来过很多次,都是在门口等着,没见过宜桢长公主。他隐隐有些不安,再这么下去,义父肯定会出事。

    该不该管呢?

    赵阅璋进宫的时候天依旧暗沉沉的,闷的厉害,暇颖说今天会有雨,让她别急着进宫,可她不听。在府中待着也无事,以前还可以看看涪儿练武,如今一个人占着偌大的将军府,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闲的心里发闷。

    宜桢和往常一样得了消息就在殿前等着她,扶着她的手将人迎回了屋内。还让丫鬟送了两碗红豆汤上来。

    红豆熬得烂烂的,但吃起来软糯香甜。

    “皇姐怎么有空来看我了。”宜桢问道。

    屋内只有她们俩,伺候的丫鬟都出去了,只有两个小丫鬟在门口守着。

    赵阅璋环顾四周,也不和她绕圈子,直接问道,“京城又出命案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可知道些隐情。”

    “皇姐知道了又如何,你也不是朝堂上的那些大臣,用不着你来查案。”宜桢低头把玩着手中一串琉璃手串,也不和她绕弯子。此事和她没关系,就算宜嘉知道了也没事,就是怕牵连别的人。

    她将手串递给宜嘉,笑着说道,“皇姐可是一个人在府中闲的难受?那不如时常进宫,我们下下棋说说话。”

    赵阅璋接过手串,琉璃珠的颜色她不大喜欢,总觉得太沉太老,不过宜嘉的这一串倒是好看,颜色是淡淡的金色,戴上衬得手腕很白。她问道,“这手串倒是好看,之前怎么不见你戴?”

    “不喜欢罢了,丫鬟最近找出来,我就拿着玩儿。”她淡淡的道,“皇姐可喜欢?送你罢,我就是想着你肯定喜欢。”

    赵阅璋摇头拒绝,将东西放在矮几上不打算再碰。

    “命案和你有关系,或者你知道是谁下的手,对不对?”

    “是又如何?皇姐这么问可问不出来。”她捂嘴轻笑着,袖子滑了下去,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上面戴着一个素银镶黄色玛瑙石的镂空镯子。

    这只镯子赵阅璋从没见她戴过,成色不好,款式也老旧,不像是宫里的东西。她不动声色的饮茶,这镯子在宫外倒是常见,金银楼里不少,也不贵。

    只是寻常世家夫人是不会买的,看起来太廉价了。倒是那些小门小户的会买了去戴,图个好看。

    这样的东西不该出现在宜桢的手上,她不喜欢金银的首饰,偏爱翡翠白玉,就算戴金银头面也是镶了各色宝石的。

    这镯子是谁送给她的?

    赵阅璋也不追问,坐了小半个时辰就回去了。

    这事说实话和赵阅璋没关系,京城中死再多的人,和她将军府也没关系。不过,事情不寻常,她近来没有任何头绪,所以必须抓住一些有可能是线索的东西。

    包括京城的命案,宜桢的镯子和惠妃的死胎。

    世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一切的事情都有因果。有因有果,果是一团乱麻,你只要找出了因,就一目了然。

    她如今也找不到个说话的人,不如想想这些事打发时间。

    新发生的命案令皇上震怒,赵阅璋听说那天早朝好多大人被降了职,这件事被交给了徐丞相。皇上最信任的朝臣,始终是他。

    京中百姓人心惶惶,说书先生每天编出不同的故事来说此事。

    赵阅璋听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有关宜桢的。

    那是一间茶楼的说书先生,是个老秀才,说是这事的幕后主使是宜桢,她因为被悔婚痛恨男子,所以狠下杀手。还着重描述了宜桢的心情和她用的手段,赵阅璋听了只觉荒唐,宜桢一个深宫女子,玩玩心计还成,让她出宫杀人比登天还难。

    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宜桢心善,可别的人呢?总有人会怜惜她吧,最重要的是,最开始死的,是皇上准备给他指婚的人。

    她突然对送镯子的人很感兴趣。

    这个人一定在宫里,可以知道很多消息,而且能自由出入素寰宫,和宜桢相熟。还得是个男子,杀人这种事寻常女子做不出来,而且那只镯子,不像是女子会买的。

    她想来想去,能自由出入素寰宫的,要么是太监要么是太医,或许皇上亲卫也可以,不过可能不会那么频繁。

    这里面最方便的,是太监。

    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之前他做的事已经被混过去了,找了个江湖人当替罪羊,那谁有那么大的权力瞒天过海呢?而且屡教不改,还要再犯。

    赵阅璋只想到一个人,福禄。

    可是那个老家伙向来爱惜羽翼,不会做这种事,可保不准他……

    不过福禄的钱袋子可不空,送那种东西太掉价,不像是他的作风。

    宜桢若是和福禄扯上关系,那算是完了。那老家伙心狠手辣,睚眦必报,黏上你以后像块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与虎谋皮啊。

    为了稳妥,赵阅璋传消息让念一多注意素寰宫往来的人,特别是来的勤的太监。还有惠妃那,也得让人去盯着,她对这个孩子报有那么大的期望,就这样白白的没了,不可能没有作为。

    这个孩子一定有问题,很可能不是龙嗣。

    安南王最近好像也挺忙,不常来找她了。

    傍晚,阿尤传来消息,禹王府那边出事了,侧妃安氏发狂被禹王关了起来。

    赵阅璋本想立即过去,但是想着不太好,禹王府出事自己立刻就知道,不就是告诉赵仁钰自己时刻盯着他们?还是明早去吧,明早景王妃应该也会去,上次听说她和安氏有几分交情。

    只是皇上许久没有召见她了,赵阅璋心里有些发虚,以前皇上三天两头的派人来请,自己不去,现在不请了,倒是有些怪异。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赵阅璋被吵醒以后就睡不着了,在床上躺了许久才起身,点了烛火躺在榻上看书。

    她不是个聪明的人,偏偏身边也没有聪明人。这种事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只是她身边要养人太难了。

    难不成叫她学皇姑荣宁大长公主,养一堆面首在身边,让谋士混在面首中?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她是要嫁给安南王的,安南王那性子,可不会任由她胡作非为。

    皇上也是不准的,荣宁大长公主做的事骇人惊闻,她就把人赶回封地了,眼不见为净。赵阅璋相信,自己养面首可没有赶到封地这么好的事。

    荣宁大长公主到底是长辈,皇上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一个女子,没人帮着出谋划策,实在是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