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情之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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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世事无常, 谁知道韩大影帝整天人五人六的居然还怕狗啊,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崔恕说什么也要跳窗户走, 他长这么大没跟谁牵过手, 还牵得如此“深情款款”, 别扭得手心都出汗了。

    “不好意思宝贝儿,我太紧张了,出汗了。”

    崔恕:“……”

    走着走着,他就走在了韩樾后头……不对,是韩樾走在了他前头, 像是牵着他往外头走似的, 一点都看不出害怕的样子……

    出门的时候韩樾对刘辉说:“老大, 就拜托你们把他看好了, 明天我再回来。”

    刘辉:“……”骂谁呢这是。

    四条狗一边站两个,伸着舌头目送他们离去,崔恕经过的时候身上直掉鸡皮疙瘩, 要不是韩樾牵着他走, 他肯定怂。

    “那什么宝贝儿们, 明天爸爸再回来看你们, 给你们带草莓吃哈, 都乖乖的哦!”

    刘辉几个心说, 谁同意认他当爹了?

    “还有啊……”走出老远了崔恕又说, “记得把狗关严了, 狗狗们就应该待在窝里享福, 人家也有媳妇孩子,老出门巡逻影响感情交流……”

    “……”

    雨还在下,没有要停的意思,韩樾很讨厌淋雨,头发被淋湿的滋味很令人烦躁,但是他牵着他的手走出刘家后,却没想起来找个地方避避雨,就是一直走着,不知道要去哪,或者去哪也不重要,他只是不想松开他。

    淋了一夜雨,崔恕感觉有些冷,但被握住的手却热乎乎的,一直在出汗,不知道是韩樾体温太高还是让狗吓的。

    受这点热乎气蛊惑,他没舍得松开。

    这样手牵手走了大概一个世纪吧,崔恕终于想起来看看四周,发现居然不知道这是到了哪,周围一片空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是什么不称职的领路人!

    “不是,哥,你来这里干啥~”

    “找地方避雨。”

    “……”

    终于找到一家屋檐比较宽的,韩樾领着他躲进去,“找到了。”

    崔恕脸抽搐,心说内裤都他妈透了还有必要避雨么……

    屋檐上落下的雨线稠密如帘,像是隔开了一个世界,外面淅淅沥沥,里面心雷鼓动。

    不知道是不是连空气都隔开了,屋檐下只是待了片刻,连呼吸都滞涩起来,崔恕搓搓鼻子,想出去吸口气,但是,他潜意识里又贪恋这一方温暖。

    韩樾欣赏了一会儿雨中鬼巷,偏头问他:“你今天冒雨找我有什么事么?”

    崔恕:“……”

    还冒雨找……有那么奋不顾身吗他?

    “怕你让刘泉虐待呗,你老不出现,大家都以为你怎么着了呢,所以派我当代表去探监。”

    “嗯?你……你们难道不知道咱录节目呢?能有什么危险。”

    崔恕:“……”

    讨不讨厌这人,知道了不能装不知道么!

    韩樾摇头失笑,发现跟这个家伙不能玩心理暗示那一套,于是问了句稍微直白的:“你冷么?”

    “……”崔恕犹豫了一下说:“有点。”

    “嗯,我也冷。”韩樾说着便贴身上前,将他圈在狭窄的墙角,微微低头说:“所以想求个抱抱,这样比较暖。”

    崔恕:“……”

    这是脑子淋坏了吧……

    屋檐外哗哗下雨,崔恕在推他出去跟自己钻墙这两种方式之间想了想,觉得哪样都办不到,于是没动。

    他头发淋湿后贴在脑门上,长刘海儿一溜一溜的,看起来很搞笑,韩樾用手指拨开他额前的头发,轻轻顺到耳后,手指在耳边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眼角的疤。

    崔恕眉头一拧,胳膊肘条件反射地想打人,可他抬了一下没抬起来,才发现,刚才他俩握在一起的手始终没松开。

    他一怔,似乎是没明白为什么会一直握着。

    韩樾将他两只手束在身后,抱住他,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心疼哥,不忍心推我出去的对吧?”

    “……”

    自从对上了小傻逼的脸,崔恕就无法直视韩樾的眼睛,倒不是心虚,就是觉得挺扯淡。

    更扯淡的是人家早认出了他,而他却没认出人家,这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

    更更扯淡,更更尴尬的是,这小傻逼没能坚持不懈地跟他对立,反而想泡他。

    玩呢。

    “那我能请你自己出去么,去旁边也行,总之跟我保持距离。”

    说实话他其实很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按照那小傻逼的人设,怎么也不该长成韩樾这种顶级不要脸的样子,太他妈违背科学了。

    韩不要脸不仅没保持距离,反而又贴近几分,鼻尖几乎要戳到他的脸,“宝贝儿,你不觉得现在的氛围不适合保持距离么,明明更适合……接吻。”

    “!!!”

    他妈的……这王八蛋又亲他!

    受到“人身侵犯”就反击,这是崔恕的生存本能,人一旦形成某种本能,做出来的动作就是下意识的。

    比如……铁头撞大墙。

    再比如……铁齿咬流氓。

    韩樾:“……”

    他对墙发誓他真想坚持一会儿,但……舌头就一条,咬断了接不上,他只好再次妥协,无奈地退后一步。

    其实从今晚见到他的那刻起就想亲他,尤其他那个躲闪的眼神,韩樾当时特别有抱住他的冲动,但是鉴于上次的经验教训,他努力克制住了。后来牵手出来的时候他差点没克制住,但寻思着求吻求抱得先烘托一下氛围,不能那么草率,于是就找了这么个耍流氓标志性建筑物。

    谁知道这货是一点窍没开啊。

    “唉,看来我以后还得给舌头上个保险。”韩樾舔舔嘴角的血,叹气,“宝贝儿,你才是属狗的吧?”

    “操!”崔恕抬手擦了擦嘴,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你属狗吧你,咬人上瘾啊!”

    “你管接吻叫咬人?”韩樾气笑了,“宝贝儿,你知道什么叫情之所动么,我想泡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什么心思你再看不出来可就有点假了,我喜欢你,想抱你想亲你,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能忍的时候忍,忍不住了也就只好遵从内心,我认为你应该懂了。”

    韩樾此时一半身子在屋檐外,稠密的雨帘再次将他浇透,崔恕觉得这一幕特别碍眼,很想拉他进来。但是,韩樾的话将彼此摆在了一个很尴尬的身份位置上,他不是朋友,也不是哥,他没有合适的身份拉他进来。

    崔恕不是装傻,他只是应对无能,感情是他的死穴,不管是什么情他都不会谈,他一度以为自己根本没有这玩意,跟他接触的人但凡长了眼睛,大概都不会想不开来跟他谈感情。

    可世上就是有眼瞎的,他一开始以为韩樾是假性瞎眼,现在才知道他是真瞎,他几次想劝他去看看眼科,因为连他自己都找不出自己身上的反光点,怎么就能把挺优秀一大影帝给反射瞎了的。

    您看上我哪了?我给您打打假行不?

    “你,要不进来避避雨吧,我回去换身衣服。”崔恕张张嘴就吐出这么一句,然后手插兜走进雨里,走了两步又说,“你要想跟我回去也成,反正刘泉的事明天也包不住,刘大姐迟早知道,这里的空房子都闹鬼,你可别想不开进去睡。”

    韩樾倏地笑了,又舔了舔嘴唇,感觉这一下咬得值。

    回到刘大姐家的时候,大雨他娘的转成了小雨,给爬窗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崔恕寻思着先进屋里找个小板凳之类的给某个偷渡客踩着爬窗,他猫着腰来到自己房间窗下,做贼似的打开窗户。不能怪他太小心,现在凌晨快四点,距离刘大姐起床已经不远了,很容易把她吵醒。

    “崔兄弟你回来了。”

    “……”

    窗户刚开了条缝,刘大姐的声音就见鬼一样冒了出来,崔恕手一抖,差点就吓死。

    “哦,还有韩兄弟一起。”刘大姐推开窗,神色平静还带点担忧地看着他俩,“你们也不带个雨具,淋成这样可是要得病的。”

    韩樾错后几步过来,礼貌地跟刘大姐点了下头,一点不像个半夜来爬相好窗户的流氓,“打扰了。”

    刘大姐也不问他俩干啥去了,只说:“走门进来吧,我给你们熬了姜汤,快进来喝一碗再洗个澡。”

    崔恕心说,敢情每次晚上做贼都没瞒过人家?

    他站直了甩甩头发,瞥了韩樾一眼,有些尴尬地先进了屋。

    嘴唇上的伤口真他娘碍眼。

    韩樾从他的表情中感受到了他深深的无法表达出口的关爱之情,摸摸嘴唇笑了会才跟着进屋。

    为什么要熬姜汤。

    崔恕闻着味就皱眉头,他想仗着年轻底子好任性不喝,可人刘大姐都亲自给他端了汤碗,没好意思拒绝。

    “你先喝。”他转头就把姜汤让给了韩樾,感觉自己真是太机智。

    韩樾笑着接了,趁刘大姐转身的时候,凑过去低声说:“连哥也不打算叫了?”

    崔恕:“……”

    “不过我认为是好现象,哥什么的都是自欺欺人才叫的,你可能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韩樾喝了口辣姜汤,嘴唇上的口子遭受剧烈刺激,他“嘶”了一声,看起来特别疼。

    崔恕心里一揪,就像疼在自己嘴上似的。

    他转身翻了个白眼,眼不见心不烦地端了另一碗姜汤一口闷,辣得灵魂差点出窍。

    刘大姐您家缺糖是怎么着!

    “出汗了没有崔兄弟?辣点才有效的。”刘大姐收了碗说,“红糖水掺和点姜那是糊弄娃的,寒气驱不走明儿你们就得得病,想想喝苦药汤的滋味?”

    “刘大姐,咱这里不吃药片么?”崔恕问。

    刘大姐笑了笑,“怎么说呢,咱们村的人吃不起太贵的西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也不值当跑乡里买药片,我后院里种点用得上的草药,力所能及得帮他们治治小毛病,大家吃习惯了也就不吃西药片了,其实治小病效果差不多的。”

    “那哮喘可不算小病了,犯了病那是要命的。”崔恕观察着刘大姐的反应。

    “你说的不错,刘泉这老毛病一直靠我给调治着,之前犯过一次狠的,眼看着就快要喘断气了,也是我给拉回来的,我那药对他的症。”

    “是有罂粟成分吧。”韩樾忽然说了一句。

    崔恕倏地看向他,韩樾冲他一笑,然后说:“这段可以选择性播出,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以前没有管制罂粟花的时候,市面上流通的很多药里都有这种成分,包括现在医院处方药里也有,用对了它就是一种药,而且是良药,刘大姐果然是治病有方。”

    崔恕一下就听懂了,刘泉是因为离不开刘大姐的药,所以才帮她办事,那说明拐骗来的那些孩子就是为刘大姐服务的。

    她要那些孩子干嘛?

    “你俩抓紧去睡会吧,崔兄弟你去小药房睡,那里有休息室。”刘大姐收拾完就回自己房间了,没有辩解药的事。

    崔恕心里忽然有点闷,他感觉刘大姐或者刘泉原本的生活中一定经历过这样的事,没钱治病吃药,只能用一些不科学的或是见不得光的方法来解决,听起来是应该评一句愚昧无知,但站在人家的角度却是心酸。

    韩樾对房间的分配十分不满,怎么就不能安排挤一挤呢?

    “那小药房能睡么?”他皱眉问。

    崔恕以为他要发扬舍己为人精神换房间,没想到人家张口就说:“要不我去陪你?或者你可以不去,咱挤一挤……”

    不等他放完崔恕就跑了。

    挤你大爷挤。

    “哎,话还没说完呢你跑啥。”

    崔恕那双脚可能是卖给他了,居然不听自己使唤,愣是在极速行驶中来了个急刹,“放!”

    韩樾笑着说了声:“晚安。”

    崔恕扶额,“韩老师,这都早上了谢谢。”

    “那就早安,崔老师。”

    “……”

    他就是脑子抽了才把他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