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昊坤还在神殿求学的时候, 只有帝君拥有这太虚珠子, 原本是有两个的，一为莹白，一为墨黑，只可惜最后不知怎么就剩下了唯一一个。

    想来也猜得到那珠子被帝君送给了余斐舟, 再又被余斐舟送给了姜无复，果然世事无常，小殿主当年送珠子的时候哪里知道这个最后会救了自己一命。

    “如果是那个珠子的话......, ”余斐舟犹豫的看了眼姜无复，“其中一共有两个, 我只给了你一个。”

    说到这里余斐舟脸上染了一层薄红，他当年也只是想讨那个沉默羞涩的少年一笑而已，留着的墨玉太虚珠被藏在了别的地方。

    姜昊坤完全没想到所谓的柳暗花明是这样的，他看了看自家傻儿子，觉得帝君的小儿子看起来老实漂亮的很，实则焉坏的很。

    回到现实世界并没有要花费多少功夫，只是再次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团漆黑, 以及四双盯过来的眼睛，余斐舟还是被吓了一跳，等他双眼慢慢适应黑暗的时候才发现看着自己的正是狗子他们。

    “啪。”不知道是谁用火折子点了盏灯，整个崖底瞬间明亮了起来。

    姜昊坤拿着灯走了过来，余斐舟身下的龙也睁开了双眼, 温柔的蹭了蹭他。

    至于角落好久不见的牵煌郁郁寡欢的说道：“早知道你们现在才出来, 我就等着和你们一同好了, 这里好黑。”

    “三千世界轮回，那些被困住的其他人不属于这方世界，所以被抛向现实世界的时候自然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地方，但是你们自然而然只会回到这里。”姜昊坤解释说。

    “老头子，我还没问你是谁呢，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这是狗子问的话，余斐舟甚至没有来得及遮住狗子的嘴。

    姜昊坤冷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身子舒展就变成了遮天蔽日巨大的墨龙，墨龙睁着澄澈紫色的眼睛，对着众人示意道：“上来。”

    余斐舟听话的手里捧着姜无复化作的小龙，和其他几个留守在崖底的一同坐在了墨龙身上，一道道风声呼啸而过，先是微弱的光亮，再然后便是伸手可以触及到天的高度，暖暖的阳光沐浴全身，众人好久都没有感受到现实世界，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余斐舟也眯着眼睛在轻笑。

    墨龙最后看了眼那用来流放魔头的罪恶深渊，嘴里吐出了一个珠子，那深不见底的崖底的深渊就慢慢重合了起来，直至再也找不到一丝原来的裂隙。

    “坐好了，孩子们!”墨龙被这些小辈们的情绪渲染，胡须被风刮的吹向了两边，他炫技的翻身游走了几圈，最后冲着云层往神殿的方向飞去。

    ......

    “神君殿下，神君殿下！”一个慌慌张张的神仆跑向了内殿，在看到匍匐在地上的人影后愣了一下，冷汗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何事如此慌张。”匍匐在地上的人站起了身，冷眼看着这个贸然跑进来的人，眼里已经有了杀机，只是那跪倒在地的神仆没有注意到。

    君攸宁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自己的发冠，仿佛刚刚那痛的死去活来的不是他一般。

    “是......是罪恶深渊突然被彻底封闭了。”自从把自己的师尊流放到那里后，君攸宁就派了人密切观察着罪恶深渊的变化，只是这次疏忽大意的人醉酒回来后，却发现那深渊居然紧紧合并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神仆深深痛恨自己当时为何利欲熏心，跟着君攸宁逼迫了上一任神君，不但剥除了那位的神格，甚至还打散了上一任神君的神力。

    上一任神君可比这位好上了太多，若是眼前这尊大神和上任神君是一样的性格，那即便他们帮着做了对不起上任神君的事情，那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只可惜事实恰恰相反。

    “什么？”君攸宁怒极攻心，伸手取来一个带骨刺的长鞭，狠狠朝跪着的神仆打了过去，等到那神仆哀嚎着快魂飞魄散之时，内殿里早已染上了许多血。

    “我让你们好好看着那边的，一群没用的东西！”丢了手中的长鞭，怒火消去了大半，君攸宁忙走出内殿，要往罪恶深渊的地方赶去。

    一道裹挟这风的火球攻击了过来，君攸宁偏身闪过，却没料到自己过于大意，这道火球上带着上古的杀意，逆着风又飞了过来。

    眼角余光看到了一条墨色的黑龙，以及龙身上高高坐着的杏色身影，君攸宁眼里染了喜意，但是转瞬间他想到了什么，再次避开了火球冷冷道：“你的命可真的是大。”

    余斐舟笑了一声，说不清是嘲讽还是什么，他放下了手心握着的小龙，翻身走到了君攸宁身边，右手张开，手里已经多了把鎏金四溢的弯弓。

    “你神力已经恢复了？”君攸宁不敢大意，手里再次凝聚了一个带骨刺的长鞭。

    余斐舟看了眼那长鞭，先入为主的抖了下，暗叹这小子藏着好狠毒的心，这东西若是真打中了人，骨刺割开皮肉，血肉翻飞，定然会疼的厉害。

    不过现在都与他无关了。

    余斐舟手指搭在弦上，在君攸宁的长鞭甩过来之前，三支箭穿透了君攸宁的身体。

    “这个神格是我的，”取出了属于自己的神格，余斐舟看着君攸宁，半分多余的感情也没有，至于君攸宁身上溢散的金色流光他倒是懒得理会了，那些神力虽然也是他的，不过都已经带上了其他人的气息，他完全不想再拿回来，“我会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君攸宁笑了几声，眉目冷厉，“你现在能打得过我，我那个师祖怕是出了不少力气吧？”

    “那又如何。”姜无复一袭白衣，不染半分尘埃，走到了君攸宁身边，“你可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不同于面对余斐舟，看到姜无复的时候君攸宁全身都颤栗了起来，他突然有一种眼前的人会将自己生吞活剥了的感觉，不，或许更惨。

    “你是怎么来的，我就怎么送你回去。”余斐舟不看君攸宁，扫视了一眼那些想要逃走的神仆，手上拨动弓弦，密密麻麻的箭天罗地网般呈现布局开来，直接化作一道巨大的护罩，封死了整座神殿：“至于你们，谁都别想走。”

    背叛者永远不值得原谅。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姜昊坤尾巴甩下了身上还呆着的公子诸，刚刚他们一行人去取了太虚珠子，其他的小家伙们都去了或是栖凤阁，或是去了金乌殿，就只有这猪睡死了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君攸宁已经晕死过去了，余斐舟看着躺着的青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说道：“当初他作为不受宠的庶子，顶替了大哥被祭天送来了神殿。”

    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余斐舟当年是不会管那个满眼凄惶害怕的小孩的，但是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有仇不报也不是他的性子，他即便是帝君的孩子，却也不是圣父降世，神爱世间，“我把他送回当年的时空隧道，抹了那边所有人的记忆，他还是他的庶子，以后再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哦？那万一他们还要送这家伙祭天呢？”姜昊坤变回了人形问道，他突然注意到了一边的雕像，脚步忍不住往那边走。

    “不会的。”手中幻化出了时空镜，依稀是当年被定格住的一方时空，透过时空镜还可以看得到祭天的台子，跪拜磕头的人们。

    君攸宁被扔到了时空镜子里，慢慢的重新变成了幼小孩童的模样，他失去了有关神殿的所有记忆，重新回到了什么都没有的人界。

    余斐舟抹除了所有人的记忆后，将那和祭台神明有关的东西一并抹除，自此这些人没了关于神明的信仰，自然不会再想出什么用人祭祀的法子。

    那方时空恢复了流动，余斐舟不再看那些迷茫困惑的人群，手上神力消散，合上了时空镜。

    “你个兔崽子！”一声暴喝吓了余斐舟一跳，那远去的姜昊坤又跑了回来，“快快快，去把帝君家孩子的一情给你自己接上，你倒是看看自己做了些什么？”

    余斐舟顺着姜昊坤所指的方向，看到了原先被失控状态下的姜无复变成雕像们的神。

    姜昊坤气的浑身发抖，重新施展神力，看着这些雕像们说道：“原先当初就是我对不住他们，尤其是水神，水神当初是为了救我，才......”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沉寂了许多年的雕像们重新睁开了双眼，先是二十四时节女神，继而是花神，惊鸿，战神......

    神殿里再次恢复了生机，余斐舟悄悄带着姜无复跑回了原先自己住的殿阁，打算先给了他一情，等姜昊坤解释了来龙去脉再去看这些司神们。

    是他和姜无复有错在先。

    刻着虚华二字的神殿还是当年模样，凤凰和白虎已经来到了这边懒洋洋的沐浴着太阳梳理毛发，余斐舟推开殿门，他做神君的时候一直没来过这里，也从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或许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来的，对那时候的余斐舟而言，这里只是别人的地方，不属于他。

    但是现在，余斐舟感觉到自己像是穿越了数千年的时光，重新回到了独属于小殿主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