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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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撞到沈晴的人连忙伸手去扶住了她,又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行了个礼, “却是我没了分寸, 无意冲撞女郎。”
沈晴很快就往后退了两步, 又扶正了自己的簪子。抬眼去看面前的人,是一白面书生样子,他长得高, 又不算格外瘦弱,穿锦带玉,定是世家郎君。
脸上虽未敷粉,却唇红齿白, 像极了现代的那些奶油小生,只是看着偏是觉得有几分眼熟。
他低着头, 规矩的没有去看沈晴, 更是明白极了分寸礼数。
沈晴答了个礼, “也是我匆匆而来未见郎君, 还请郎君莫要责怪。”
这人这时才小心的抬眼去看沈晴, 这一看就惊为天人,何时晋安竟是有了这般的人物,说是仙女下凡都几乎不够, 一双剪水瞳似乎带了点点怯意,可再一看又是世家女郎的稳重坚定。
沈晴见他突然盯着自己就出了神,忍不住皱了皱眉, 又答了一声, “若是郎君无旁的事, 我就先辞过了。”
那人连声应了,等沈晴走出两步,才匆匆说到,“我乃永安齐家,名唤谦梁,若是女郎不嫌,可通名否?”
沈晴的步子一顿,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快笑了一声,“原是娉婷的兄长,我与娉婷相熟,郎君可自去问她。”
与外人通姓名,这不算是世家女郎的分寸,沈晴对他没什么兴趣,自然也就不会坏了规矩。只是走了两步才想着,这齐家倒也是会生养人的,兄长和妹妹都是各有各的好看。
她又突然想起来,倒也不是齐家,就是晋安城里头不少的人家大概也都是这样,时下流行看脸,得家里长辈看重,除了你的本事之外,长得好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参考因素。
毕竟若是你成了这家的代表,出去见人了,可不就得长得好些,不然少不得叫人家耻笑的。
王纯后是知道了沈晴的事儿,连声给她赔不是,又说要叫那奴仆来赔礼,沈晴皆是说不必,“我来你的宴,还闹出这等阵仗了,真真就无趣了。左右又没什么旁的事儿,不过是换套衣裙罢了,值不得什么。你也不必挂怀。”
王纯连声叹,“你这族学,真真是把你的性子全改了。”若是之前,只怕不管她怎么拦,沈晴都是要发了大火整治这个奴仆的了。
沈晴笑笑,“倒也不是,只是读惯圣贤书了,难免对这些事便都不太在意了。”
她另起了一话,“对了,你兄长在前头大宴宾客,可是今年没打算下场?”
沈家有一个旁门沈姓郎君,今年便是要下场的,眼下就是住在沈府上,这事儿人尽皆知的。王纯脸色也没变,“我三哥哥要下场的。但他平日里素来都说着要劳逸结合,难得的吃两盏酒,想来也不碍着什么事儿。”
沈晴点头,“想来也定是人中龙凤,没有不中的。”
不管是谁,也都是爱听好话的,即便这好话听上去就是随意奉承的,但王纯还是忍不住笑,“那就承了你吉言。若是果真如此,到时候我再请阿晴你来吃一盏酒。”
沈晴点头,又晃了晃杯中酒,“那到时候两三年的我可品不上,至少要五年的了。”
两个女郎便就又闹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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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娉婷玩累了才回去了,她在马车上还睡了一会儿,等到家的时候,日暮都沉了下来,只剩下天边那半扇余晖了。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准备回了院子再接着休息。
刚一进门就叫齐谦梁给拦住了,齐娉婷懒洋洋的问了个安,就打算绕开他去了。
齐谦梁却不肯走,就走在她身边,“你今日可是去了王家的宴?”
齐娉婷以为他又要教训自己,忍不住说,“兄长你不是也去了么?”
齐谦梁便问,“那今日,你可有见到一个着了粉色春裙的女郎?”他脸上带了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长得特别的纤纤弱弱。”
齐娉婷啊了一声,回想了下,格外叫人注意的美人,那也就只是沈家那一位了,可那一位今日不是着了鹅黄的裙子吗?她随意的回了句,“不曾。”
齐谦梁急了,连忙说,“如何不曾?那位女郎可是说了清清楚楚,分明与你交好,还称呼你为娉婷,总不能是唬我。”
齐娉婷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正要细说,突然想到,对了沈晴后来被泼了酒,可不就是去换了衣裙么?后来好似就是换成了粉色了。
她扬眉笑了起来,“兄长,你怎好和妹妹讨论这种话。人家女郎的名字,总也不该是你可以问的。这不合礼数。”
她家兄长最喜欢教训人的从来就是,你这不合礼数,你那不合礼数。终于有一日是给齐娉婷扳了回来,她有些扬眉吐气,“哥哥想要知道也行,但是那是我的手帕交,也不好冒然的就给哥哥知道姓名了。除非……”
她眨了眨眼,“除非这一月哥哥都不必再来查我的课业才行。”
齐谦梁皱眉,“你这……”但是他很快就作罢,“罢罢罢,你且先说来。”
齐娉婷眼睛都亮了,“哥哥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你说的那一位啊,我约莫着应该是沈家的嫡幼女,唤作沈晴的。她多年不在晋安,只因为他们沈家有个破烂规矩,便是沈氏的皆是去族学念书的。她一去便是三年,听阿纯姊姊说,也就是前段时间刚刚回来。”
她摇头晃脑,“她兄长也刚被调任回晋安,只怕还在等升职的消息。所以眼下定是还没有定亲的。”
讲到重点了,齐谦梁点点头,齐娉婷就说,“兄长不是即将下场?到时候发挥好些,夺了个名次,你一举及第,想来即便是沈公也能对你另眼相看,到时候你再去求娶,这也未必不许。爹娘那里更好说,你看上沈公之女,也算门当户对,想来也是高兴极了的。”
只是不知道那沈晴会不会愿意了……
这话齐娉婷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但是她看了看自家兄长,论长相,论学识,想来便是全晋安,也未必能有几个人可以和他相比的。沈晴若是真的嫁过来,也不算是叫她低嫁了。
齐谦梁已是转身走了,是了,春闱很重要,只要可以金榜题名,未来的事,估计就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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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那一日,沈时清携了沈家的几口人亲自去送了沈严,可见对他的重视程度。
沈严行了礼,“这些年,多谢叔父的栽培和信任。”
沈时清拍拍他的肩膀,“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的。我从来都是信你可以考出个好成绩的,就等你回来给你办庆贺酒。”
沈严笑了笑,目光又落在沈晴身上。
沈晴想了想,便屈了屈膝,“愿兄长金榜题名,马到功成。”
沈严点头,“我倒是想要祝愿自己心想事成。”
沈晴抿了抿唇,幸亏这时候王氏开口说,“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早些进去。可千万记得反复思考再落笔,但你总归是好的,就自己多留心些就好。”
教养了他这么些年,即便是一开始的再不喜欢,如今也都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了。
沈时清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他回家的时候甚至是和王氏说,“若是我沈家这一门能出一个探花郎,也算是美谈了。”
应试三日,等沈严出来的时候,即便是他平日里早起锻炼,这身子也吃不消,一出考场上了马车就沉沉的睡去。一直是睡到了次日清晨才醒了过来。
又是喝了半碗粥,才把自己策论的答卷默了出来给夫子还有沈时清都递了一份过去。
沈时清对他十分重视,就他的卷子就细细的看了许久,然后才吐出一个好字来。
他看着下头坐着的沈严,深觉自己果然是么有看错人,他笑了一声,“我看如今只待是放榜那一日,瞧瞧我们的严郎君,是多少名次了。”
说话底气如此之足,叫沈严的心也都稍稍的放了下来。
等到放榜那一日,沈晴听闻沈严一大早就出去了,她心里想着,这几日日日都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果真是到了这一日了,还是一点都藏不住了。
古代的人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一朝金榜题名,就算这沈严没有寒窗苦读十年,那也是读了好几年的,他又自诩聪明。若是这一次叫他落榜了……呸呸呸,算了算了,这样的事儿还是不咒人家的好。
她才用了早饭,就听见院门外头欢天喜地的报喜声,沈晴招来了人去问消息,阿濯也是喜意浓浓的跑了进来,“中了中了,我们府里的严郎君,榜上第七名,可真是极好的名次。郎主和主母都高兴极了,直说要去买鞭炮挂上庆祝呢!”
中了?沈晴松了口气,然后很快又提了一口气起来。
希望他得要忘记,考试前他说的那些话才好。
可这希望还没落下呢。门外就有人来传话说,“女郎,严郎君来了。”
她抬眼望去,门外的人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沐浴了金色的阳光,满脸的笑意,正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坚定而又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