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谁先抽的风, 人群中有人提议放假一天, 去基地调整身体素质, 一呼百应, 被调到影视城和商城项目的员工, 纷纷摇旗呐喊。

    这几个月过的灰头土脸, 一点乐趣都没有, 除了面对钢筋混凝土, 还有炙热烘烤的太阳，他们这些平日里坐办公室的, 真的有点反差过大了。

    杨韦宁嬉笑着看钟念，胡瑞没在，回家看老婆孩子去了, 碧海的员工一脸激动的盯着刘余生, 只等双方领导发话。

    杨韦宁点头, “我们恒绿的员工，明天休息，去基地玩cs，搞团建。”

    话音刚落, 整齐热烈的呼喊声，杨韦宁好像成了拯救他们的英雄，那张脸红彤彤的有些膨胀。

    碧海那些员工实在着急，可是刘余生这人冷静, 不爱热闹, 同意的几率很低, 就在他们不再抱有希望的时候，刘余生忽然喝了一口啤酒，“碧海也去，大家玩得高兴，最好所有项目都来一遍。”

    说完，手里的啤酒罐已经被捏扁，他起身，想走，却被公司里胆子大的员工喊住。

    “刘总，你难得来影视城视察，为了帮我们鼓舞士气，明天一起来吧，我们跟恒绿cs大战，你得给我们做标榜啊。”

    刘余生停住，脸上的笑容明灭不定，众人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那人，应声答道。

    “好啊，碧海如果赢了，每人月底奖金翻倍。”

    这奖励，实在太刺激，碧海的员工，刚才还耷拉着脸，此刻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围着火堆重新手舞足蹈起来。

    这热烈的氛围，与他心里的情绪更加格格不入，那一幕画面，在脑海中，尽管努力尝试，可终究挥之不去。

    他的女孩，似乎真的走了。

    窝在房间里，刘余生的双手枕在脑后，两条腿堆叠在一起，就像石化了一般，双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工地上不时传来嘈杂的响声，杜平正在洗脚，他知道刘余生为什么来这，却不知道来这以后，他为什么没有主动去找钟念。

    房间里静的压抑，杜平倒水的时候，不小心在门外滑到，水盆里的水顺着走廊流进房间，刘余生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他的腿很长，杜平斜眼看过去，就像画里的美少年，衬衣扣子开了两个，腰带松了，衬衣下摆顺着腰带溜了出来，散乱的让人想要抚摸。

    杜平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咳嗽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脚上还有泥土，也顾不上整理裤子，端着盆子就直接去了水龙头底下，把脚放在上头冲了冲。

    转身，突然出现的刘余生跟鬼一样站在他身后，吓得魂都掉了，手里的盆子直接砸在地上，杜平摸着胸口，战战兢兢。

    “刘总，你没事吧。”

    刘余生点头，“你洗完了？”

    “我洗完了，洗完了。”杜平往旁边让了让，刘余生站在原地，等他离开。

    这里没人，工地上像这样的水龙头到处都是，夏天到了，那些工人经常夜里过去冲凉。

    刘余生的袖子没挽，水龙头很低，需要他把整个身子都弯下去，以前钟念在家里闲着无聊，刘余生工作，她便在旁边练瑜伽，等刘余生起身休息的时候，两人说笑着，就能滚到一起。

    那些时光，看起来平淡无味，实际上已经深入骨髓。

    剥离的时候很痛，凉水冲过头发，沿着脖颈滚到前面的锁骨，脸上用力的捧了水，衬衣慢慢全湿透了，朦胧的月光下，那若隐若现的肌肉分外显眼。

    腰身精瘦，刘余生起身，头发脸上，身上全都是凉水，可他觉得还不够，就像自虐一般，拿过来杜平留下的盆子，接满水，从头浇到脚底，通透凉快了。

    他总是沉得住气，放盆子的时候温柔小心，落地几乎没有动静。

    抹了一把头发，刘余生坐在一块石砖上，记忆总是在这样的夜里无法抵挡，虽然离婚的时候，就曾想过，钟念日后必然会有别人结婚生子，可那也只是想想，今晚看见杨韦宁怀里的她，软糯可欺，心里的克制全都抛之脑后了，明明应该走开，可他还是目睹了全过程。

    远处有人探头看热闹，刘余生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第二天，所有人都集合完毕，上了车，唯独刘余生迟迟不到，杜平也是。

    老板没来，就算再晚，也得等这，恒绿的人已经走了，只剩下碧海传媒这一车，员工伸着脖子等，唯恐刘余生酒醒之后后悔决定，尤其是那个奖金翻倍的决定。

    就在他们看不见恒绿大巴的时候，杜平跟刘余生陆续上了车，坐在前排。

    刘余生眼圈是红的，头发慵懒的像只高贵的猫，飘逸顺滑，穿的还是衬衣西裤，给人一种莫名的颓废感，而这种感觉，竟让许多人燃起了保护欲望。

    恒绿已经换好了衣服，碧海传媒的人刚下车就被他们团团围住，刘余生忽然开口，眼睛虽然充红，可目光坚定，“昨晚我说的话，不作数了。”

    员工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站都没了刚才的气势，只听刘余生接着说道。

    “赢过恒绿，月底奖金翻三番。”

    “啊啊啊啊啊！”更为热烈的欢呼声，人群炸了，杨韦宁跟钟念站在远处，钟念正在戴头盔，杨韦宁想伸手帮忙，被她避开了。

    “击杀杨韦宁，奖金翻五倍！”

    “艹，这王八羔子，想害死我。”

    杨韦宁正好听见这一嗓子，刘余生明摆着跟他对着干了，这无异于让所有人把枪口都对准他，不管结局怎样，只要击杀了杨韦宁，就有五倍奖金，多么丰厚的诱惑。

    钟念往旁边靠了靠，颇为嫌弃，“你还是离我远点吧，万一不幸受到牵连，我可惨了。”

    “那可不行，你得保护我，刘余生这家伙太阴，我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多冤。”

    恒绿的坐不住了，有人甚至开起了玩笑，“刘总，要是我们恒绿自己把杨总献上，是不是可以同等待遇，颁发给我们最佳助力奖。”

    众人哄笑，杨韦宁大步走过去，对着刚才说话的那人就是一巴掌，“不想干了是吧，跳槽啊，跳到碧海传媒，刘总肯定给你发奖金。”

    那人伸了伸舌头，本来就是开玩笑的事情，别人也没当真，刘余生看着他，那张脸上充满挑衅。

    “恒绿的同事听着，一会儿谁先击杀刘总，我个人出资，送你北美半月游！”

    “那也得有时间去游啊，杨总，不如直接折换成奖金。”

    “也行，那你们可得打起精神来，刘总狡猾阴险，不好对付，最好围攻，火力集中。”

    分好队伍，各自找好阵地，对战正式开始。

    钟念自己躲进一个草丛里，蹲在里头很安全，她身形娇小，射击能力一般，最好的方法就是先保存实力，做后备补充。

    杨韦宁不敢主动找她，碧海的员工，恐怕看见他就会杀红眼，杨韦宁身上就写着一个字，“钱”。

    趴在高地伪装好，杨韦宁开始四处寻找敌方，刘余生与杜平在一起，没有分开，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大运，刚刚转离阵地，就看见伏地魔杨韦宁，那人趴的专心，如果不是因为刘余生观察仔细，恐怕也发现不了。

    他举枪，瞄准，然后如期看见那人头上冒起了红烟，杨韦宁还没反应过来，对面冲出一个同事，指着他的脑袋提醒，“杨总，你阵亡了。”

    晃了下脑袋，缕缕红烟飘得那叫一个带劲。

    杨韦宁气急败坏的摘了头盔，回头就看见一脸得意的刘余生，手里的枪还没收起来，杜平又瞄准了迎面走来的恒绿同事，啪的一枪，两股红烟升起。

    杨韦宁啐了一口，从地上爬起来，“阴险！”

    刘余生冷哼，“成败乃兵家常事，杨总现在还输不起吗？”

    “输，你说的太早了，刘余生，没到最后，你怎么知道自己赢了。”

    “对，没到最后，谁都不能确定，到底谁会笑到最后，杨总，阵亡就要有阵亡的风度，让一让。”

    话里话外都有所指，他的嗓音有些暗哑，昨晚冲了凉水，睡了一夜，觉得头昏脑涨，可神志却是清醒的，击杀杨韦宁！

    “刘余生，我跟钟念，在一起了。”

    杨韦宁恶作剧一般，如愿看到那笔直的身姿，猛的一僵，随后举了举枪，状若无事的离开了。

    没有如期而至的痛快，毕竟钟念没有答应他，就像骗了别人，却还骗不过自己，杨韦宁解开衣服，往休息区走去。

    钟念还蹲在草丛里，红蓝双方不断地有人阵亡，播报语音越来越紧张，她的手心出了汗，忽然后面有人拍打她的肩膀。

    回过头，却是碧海的那个女孩，之前让她介绍尹袁文的那个，咧嘴一笑，“钟助，嘘，别害怕，我不击杀你，你在这藏好了，别忘了给我介绍那个大帅哥啊，暖男。”

    钟念点点头，生死攸关，保命第一。

    红方只剩下三人，蓝方眼看就要胜利，情势越来越危急，直到播报传来，红方仅剩一人的消息，所有蓝方队员全都跑出来了。

    钟念觉得自己就像个待宰的兔子一样，被人层层围住。

    忽然，那个女孩伸手，指出钟念的位置，钟念瞬间冷汗，还好，早就撤离了，她趴在远处的高点，将狙击枪瞄准正中间的那个人，迅速果断，蓝烟升起，那群人立刻呈戒备状态。

    连续三枪，蓝队只剩下刘余生和杜平，还有那个出卖她位置的女孩。

    钟念不敢动，隐蔽位置极好，刘余生忽然笑了，接连两枪，杜平和那个女孩依次下线。

    刘余生举起手里的枪，在钟念击杀杜平之前，就已经瞄准了钟念的位置，迟迟没有动手，最后一枪，钟念不带任何犹疑，接着就看到刘余生头顶的蓝烟，碧海传媒唏嘘一片，放水太严重了。

    钟念从高地爬了起来，这就赢了？

    “月底奖金，还是三倍下发。”

    刘余生淡淡的下了指令，枪垂在地上，周围一片欢呼雀跃，对着钟念，他的枪，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