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神录》拍摄进程一直跟不上, 祝湘虽然是一线, 可是非常能吃苦耐劳, 也对得起她的天价。一开始还能应付的冯思瑶, 越到后面的对手戏, 越显得吃力, 气场也不足以跟祝湘抗衡。

    导演拍了几天, 终于气的扔了对讲, 这是一场女一和女二的雨中对峙，混着雨水, 祝湘的情绪达到高潮，而且尽管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 就是能够不自觉影响别人的感官。

    反看冯思瑶, 不知道是不是被压制的厉害, 整张脸除了木讷紧张，竟然没有导演所需要的悲痛，仇恨，祝湘的单方面对峙, 张力不够，反差不明显，观众看了自然不过瘾。

    “冯思瑶，你要是不会演, 私底下就多下点功夫, 我们这场雨戏, 水都快用完了，你还没酝酿出来，我......”要不是因为冯思瑶是碧海新签的女艺人，这个导演估计会当场发飙。

    他脾气素来不好，新之口葵，冯思瑶的衣服都湿了，助理抱着毛巾在旁边跟祝湘的化妆师聊天，全场的尴尬只集中在冯思瑶身上，简直不能再悲催。

    祝湘裹了一条毯子，头发还得重新粘贴，对于冯思瑶的怯场，她也能理解，第一部大制作，第一次爬到这个位子，难免镇不住气场，撇过头，恰好看见一旁的程欣然。

    “你来了，好久没见。”祝湘先开口，程欣然的脸都好了，只不过留下了隐约一点痕迹，上了妆，也看不清楚。

    “祝湘，跟她拍戏什么感觉。”

    程欣然跟她挨着坐下，两人一直都是竞争对手，彼此谈不上关系多好，反而经常因为粉丝的互骂而引得战火频繁。

    “不如跟你搭戏痛快。”

    一语双关，程欣然眼白翻起来，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小米已经把冯思瑶喊了过来。

    祝湘刚喝完水，看着还跟落汤鸡一样的冯思瑶，心里也是有些窝火，为了她，淋了一天的雨，还得重新再拍，一条接着一条，只要导演不喊咔，她已经很久没搭过这种段位的艺人了。

    她挑起膝盖上的毯子，往旁边侧了侧，冯思瑶站在那里，很局促，加上被导演嫌弃，心里上有些摸不着基调，越着急越演不出那种心情，恶性循环让她无力招架，情绪与状态一落千丈。

    程欣然笑笑，“冯思瑶，过来坐啊，我不在，辛苦你了，多亏你的脸好好地，要是也不小心用错了化妆品，到时候这到嘴的肥肉，又会不会再重新回到你身边，未曾可说。说来也巧，怎么就这么凑巧，我要出演女一号，然后就发生那种事情。”

    祝湘不明白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程欣然脸上长红点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新人，都得慢慢来。”

    “祝湘，新人？刚从大学里出来的，那叫新人，刚上大学的也叫新人，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现在排着队等机会，看我说的，我不是说你老哈，别误会，冯思瑶，你这是大器晚成，总算有个出头之日。

    其实这部戏我也研究过女一女二之间的对手戏，尤其是这一场，印象深刻，可惜我个人原因不能参演，不过你把人家祝湘累着了，毕竟是外人。你过来，我教教你情绪怎么酝酿。”

    程欣然眼睛里的光芒很是得意，刚做了的指甲是柔和的水墨画，指甲很长，要是不小心划到脸上，铁定一条血口子。

    “过来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能吃了你？”

    程欣然又招了招手，冯思瑶心一横，过去站到她面前，“欣然姐，我只是有些不在状态，我......”

    程欣然站起来，却是转头对着祝湘，“看看，新人哪有话这么多的。”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程欣然那一巴掌打的冯思瑶半天回不过神，脸接着肿了起来，周围工作人员听到声音，纷纷张望，却没人敢吱声。

    冯思瑶的眼睛里，立时蓄满泪水，嘴唇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气的，尽管牙齿咬得死死的，还是忍不住颤抖。

    “没事吧，小米，拍下来了吗，到时候放在花絮里面，就说冯女二找不到状态，强烈要求真实扇打耳光，勤奋认真，对了，冯思瑶，记住这个感觉了吗，没有的话，我们可以再来一条。”

    程欣然打完她之后，整个手掌心都发麻。

    冯思瑶抬头，苦中做笑，“谢谢欣然姐的教诲，记住了。”

    “记住就好，你们也该再重新拍一条了，化妆师还不赶紧帮她把脸上的妆再补一下。”

    祝湘看着两人的冲突，不由得摇摇头，一个屋檐下，总有一个是需要低三下四去低头的，只是不知道冯思瑶到底怎么得罪了程欣然，让她当众扇耳光。

    “你何必跟她生气，看看你的手，去洗一下吧。”落井下石都是惯有招数，更何况程欣然与冯思瑶，该站哪一边，一目了然。

    祝湘放下毯子，淡淡的看了冯思瑶一眼，“走吧，这场希望一条就过，可别再拖拖拉拉，惹得欣然都看不下去。”

    助理的笑声传到冯思瑶耳朵里，她只觉得头脑发蒙，这口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想起之前刘余生给自己的警告，又觉得无从发力，面对程氏集团这么一颗大树，她不敢再轻易得罪程欣然。

    “欣然，你今天怎么了，其实可以私底下教训她的，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火。”小米一边为她整理剧本，一边回头问她。

    对程欣然来说，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了，再去装腔作势也没意思，碧海现在执意让冯思瑶出演女二，虽然女一选了祝湘，可也不能说明将来会给自己留什么好的位置，一个女演员的生存期限有多久，玩够了，收收心，该计划一下人生大事了。

    她不介意得罪谁，更何况冯思瑶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小人物，就算哪天将她赶出碧海，也没人愿意帮忙开口挽留。

    “看一下刘总什么时候回公司，还有，杜平最近在跟什么项目，不该问的就别问了，糟心。”

    程欣然拿出镜子看了看脸，越来越觉得没意思，小米一路跟在后面，冯思瑶片场被掌掴的事情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清纯佳人程欣然，不走白莲路线了，这耿直的巴掌，居然打来了不少粉丝。

    这是意外之喜，她翻看微博，忽然感叹事事无常，如果冯思瑶知道自己在网上有多火，恐怕还得感谢她了。

    晚上，催债电话又接二连三的响起，冯思瑶已经接近崩溃，除了要钱还是要钱，为什么别人出生的家庭可以无忧无虑，而自己非要承担这样大的压力，为什么父母对自己和弟弟差异化这样明显，同样都是他们的孩子，可对于弟弟的宠爱，简直可以用无法无天来形容。

    白天被程欣然打的那一巴掌，好像还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打开微博，头条上全是程欣然变小黑莲，莫名可爱。

    可爱个毛线，她被打，程欣然反而赚足了眼球。

    她沉吸了一口气，打开微博小号，“小白莲转型？不，真相在这里。

    粉丝们所喜欢的小白莲，其实一直就是一朵腹黑莲，做人家小三好几年，最后逼迫正宫娘娘退位，自己买的钻戒，故意在粉丝面前装作是大佬赠送，逼婚，还是为了上位？你们喜欢的腹黑莲，有那么飒爽吗？”

    逞一时之快，也是痛快，她已经这样了，就不可能更坏了，而自己难受的同时，拉着别人一起掉入谷底，同样让她觉得酣畅淋漓。

    更换成自己的微博认证号，冯思瑶用各种化妆品涂抹的脸，用腮红眼影画出手指印的形状，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红肿到发青，五个手指印在上面触目惊心，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敲打。

    “第一部戏，难免有些紧张，多谢欣然姐的提点，我会好好努力的，加油加油艾特祝湘程欣然。”

    然后就是一个可爱的吐舌表情，冯思瑶想，要恶心，就一块来吧。

    给冯妈回了电话，刚一接通，对方的高嗓门就让她拿远了手机，几乎跟骂街一样，只不过电话回复的晚了几分钟，就跟要把她剥皮挫骨扬灰，示于众人面前，冯思瑶心里冷的不成样子，听着那头自顾自的叫骂。

    许是没有听到回复，冯妈压低了声音，依旧不善，“你听到我说话了没，之前让你给你弟弟找工作，你找的怎么样了，还有，他下个月就去你那了，现在身上没钱，你先给他打一万。”

    “一万？妈，你把我当取款机呢，前几天我刚给家里打了两万块钱，这么快就没了。”

    冯思瑶看着窗外，觉得一家人就像蚂蟥一样，不把她的血吸食干净，绝对不会罢休。

    “你弟弟谈了个女孩，总要花点钱，你是他姐姐，难道不应该吗？咱们以后还要靠你弟弟来支撑，你现在投资一点，有什么不对，再说，你当明星，赚钱也快，我才跟你要了这么点，你就还嘴，以后是不是还不打算认我们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妈，你发过来冯思捷的账号，我单独打给他。”冯思瑶觉得，无论自己跟她怎么争辩，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与其让自己和冯妈都生气，不如花点钱打发了，最近的确事事不顺心。

    “你这样我才好跟你爸交代，好了，挂了。”

    目的一旦达成，都不给你嘘寒问暖的机会，挂的很快，冯思瑶听着里面的嘟嘟声，忽然笑了起来，她跟钟念，跟程欣然，从来都不是站在一个平台上竞争的，所以，她恶劣一些，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弱者在任何时候，都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惊喜，这条感谢程欣然教诲的微博，一夜之间被众多推手捧高热度，转发量和点赞数量居高不下。

    杜平跟刘余生汇报的时候，那人也只是沉默了几秒钟，没有出动公司的应急对策。